「若是教主層次血修羅長生種，許有可能跨過這道投影，逆行向輪迴之地，但面對的應當是那泥池缺口。」柳風看著輪迴盤投影，心中思量。
他遲疑的工夫，其他各家准教主穩固心境後，有大半人通過虛空裂痕進到虛無之中，毫不猶豫地飛身往上，消失於無垠黑暗深處。
反觀教主化身並未動身離開，有部份走近輪迴盤投影，感悟其上禁制符文。
另有教主化身折返向下，極可能是要感悟亦或收取先前的輪迴盤碎片。
涅生教當中，教主化身留下，副教主與幾位長老動身向虛無。
「柳風，虛界各家教主本體大多已去往天外天，趁他們本體不在虛界，有些事你或可趁機了結。」邢子平離開前代涅生教教主傳音，意有所指。
柳風目視邢老消失於虛無黑暗中，轉而看向在場餘下准教主之上，身懷異道者一個都沒留下。
帝女宮之人如其他教派差不多，宮主佘盈化身折返向下，副宮主等人則駕馭道器去往天外天。
「虛無中難辨方位，去往天外天的路極為漫長，走上千年也不定能到真正的天外天，我們趁早動身為好。」羅生魂這時提醒道。
柳風還未開口，神陰娘娘先行一步脫離泥流範圍，進到虛無中感應一番後重新走回。
「柳道友，我那軀殼不在虛界，妾身無需折返回去。」
既然肉身誕生的另一個她不在虛界，虛界也無吸引她的其他機緣，她的意思自是想儘早去天外天，有意勸柳風同去。
陽山子拱手道：「老夫這一路又得了不少教主靈性，必能在到達天外天之前突破教主之境，多少能幫些忙，願與道友一道去往登天之地。」
姚素香、邊清琴幾女聞言心神振奮，她們准教主層次有望，如能同去天外天，再進一步未必沒有可能。
一雙雙眼注視而來，柳風長出一口氣，體內走出另外兩個自己。
第一穢身惡身、第二穢身怒身，俱是准教主修為，大道感悟與他一致，區別只在於施展化道之法差了本體不少，這便是穢身缺陷。
「虛界還有因果需我了結，大天地也有一位道友要見見，僅靠我魔道分身不夠，留他們回去，柳某本體與幾位道友且先動身去往天外天。」
兩尊穢身走出煉陰鏡，接過道器伽羅佛燈，柳風本體同時甩袖將周婉掃飛。
「你留在混仙澤深層修行，不到教主層次去往天外天，無異於給原始血靈白送一具分身。」
正要耍賴沖回煉陰鏡的周婉聞言，無可奈何，只得扭頭湊到佛燈燈光之下，與柳風兩尊穢身往下折返。
柳風本體最後看了眼上方，再往上的路於現在的他而言走不通，無論修羅分身有何造化他都暫時無法插手。
與神陰娘娘等人相視一眼，一行人走進煉陰鏡內，穿過虛空裂痕，投入虛無。
……
屍骨築路，濁氣瀰漫。
相比數千年前，如今的虛界通虛路，濁氣強盛了太多，絕了大天地九境再去虛界的可能。
相反的，虛界諸多仙佛逆行而下的倒不少，但最後也不過是送下分身，許多仙佛連送下分身都無法做到。
原因無他，仙佛如眾生一樣壽元折損，真仙真佛層次已開始虛弱，死在通虛路上的不乏少見。
通虛路，某處形如腸道的邪祟血肉中間。
一行八人腳步不疾不徐，如閒庭漫步般走過，在他們修為境界皆受此地壓制的情況下，四周邪祟還是無一敢放肆襲擊。
再看其他血肉通道，另有仙佛在逆行，卻是都在費力應付邪祟。
這邊八人中，頂著丸子頭的女童坐在雄壯魔修青年肩頭，前方邪祟血肉自行分開一條坦途。
再次回到這條路上，曾在此受苦的記憶恍如昨日，又似是前世之事模糊不清。
念及自己從通虛路脫身，擁有今日的修為，丸子頭女童抱了抱身下青年的腦袋，神情親近。
這一行人正是柳笑笑和柳風魔道身，以及姜清玄等姜氏族人。
「築這條路的前輩不止一人，留在這條路中的大道之力在消散，禁制也在破滅，此路維持不了多少年了。」
柳風魔道身一路走來，與當初往上走時的感覺截然不同。
因修為境界變化，他能看破、能推演的更多，能揣摩出通虛路的底細。
不得不說，這條存在至少數十萬載的通虛路極為不凡，以他這尊分身之強大，一樣要被壓制，且越往下走壓制越強。
「苦海支流變大了好多。」柳笑笑手指前方，視線中出現濁黃水域。
記得離開時橫穿通虛路的苦海支流，並不算太寬廣，遠沒有這般清晰。
而眼前所見，不似過去那般迷濛水光，水體分明，寬廣不見邊際，流淌間竟還有水聲傳出。
濁黃大霧飄散，走近大霧便有苦痛之感襲來，大霧下逆行的仙佛也得駕舟而行，水中邪祟不多，皆是近些年逆行而死仙佛所化。
八人來到苦海支流畔，柳笑笑拋出萬道龍璽，其中多過數百種適合此地的陣勢鋪展開來，靈光化作一艘大船。
驅船前行，姜清玄等姜氏族人圍坐九宮八卦陣前，陣中一團藥氣懸空。
「不太對勁，來時藥氣尚有反應，等我們過來反倒推演不到源頭，那雲夢可能已有所察覺。」
「有此能耐，莫不是已修成准教主，亦或差之不多，在感悟化道之法！」
家主姜銘和姜清玄傳音過後，將推演到的可能告知柳風。
柳風魔道身目視漫漫苦海水體，淡淡道：「她成不成准教主，拿了柳某的都得吐出來。」
「不用再費力推演，我已感應到前世神元，得了好處之人多到出乎我意料！」
他已能斷定，如雲夢的弟子所說，雲夢還真藏在這通虛路苦海支流內。
在虛界無從感應，但等他親自過來，當下竟是察覺到好些道虛子神元的氣息，全都是尚未完全煉化。
也不知雲夢拿了他第一世殘軀，到底是在如何保管，分出去不知多少。
柳笑笑聞言小臉陰森，一把扯斷自己左臂，丟進苦海支流。
手臂落入水中，瞬間膨脹到千丈之巨，分化為數千頭邪祟，分散開來後成排往前推進。
水中化為邪祟的仙佛屍骨，不是被驚得逃竄，便是被柳笑笑化身吞噬。
「管他有多少人，今日一路吃過去，叫他們全吐出來。」柳笑笑左臂重新長出，操控邪祟在水中查探。
姜清玄等人面色略顯古怪，柳風帶上一頭原始邪祟來此，都被壓制的情況下，教主來了也不定能鎮壓。
如此一來，此行當是穩妥無礙了。 前行約莫萬里，屬於虛界大勢力才有的寶船出現，大霧下寶光綻綻，首先落入柳風等人眼中的是周天宗和噬魂殿。
更遠處，是青霄宮一狀如青龍的大船在遊走。
三家勢力，三艘上品魂器寶船，皆有好幾位二身仙圓滿長老坐鎮。
「雲夢原本是青霄宮長老，她得了好處叛走，惹得青霄宮疑心之下追蹤，此事是意料之中，想不到周天宗和噬魂殿也來摻和一腳。」
柳風魔道身說話間，身形一截截攀升變大，背後一雙雙手臂伸展而出。
「這幾家沒個能打的過來，全殺了？」柳笑笑嘿嘿怪笑，催動萬道龍璽內更多陣法，封鎖這一帶水域。
姜清玄等人想要勸說一二，畢竟對面那幾家都是大教派，殺了二身仙圓滿長老，背後教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但他們過來就是為出力，如若柳風非要趕盡殺絕，他們不惜得罪大教，也會叫幾家仙佛無一能生離此地。
「青霄宮之人不留，其餘幾家交出道虛子神元精血，另外送上賠禮彌補被煉化的部分，不然也不用留。」
柳風魔道身語氣漠然，八臂前伸，掌中魔光化作破滅禁制。
相隔數千里的前方，不論是落後些的噬魂殿和周天宗，還是前頭的青霄宮，三家都發現了大霧中的八臂古魔。
原因無他，實在是柳風魔道身如今形體太過龐大，准教主境界後，古魔真身大過四十里。
若非腳下是道器萬道龍璽，怕是無法承載其古魔真身。
沒給他們驚異的時間，魔光呼嘯，橫掃數千里，破滅禁制當先轟向落在後邊的兩家寶船。
「交出所得神元精血，否則死！」
沉悶如雷的魔音迴蕩，數千上萬里內的生靈都能聽到。
諸多逆行之中的仙佛，無不大駭，趕緊遠離三家大教派所在。
他們壓根不知什麼神元，也不知三家如何得罪了後方准教主層次古魔。
大夥同樣被壓制，可再如何壓制，領悟部分化道之法的准教主，也不是一般仙佛能斗得過的。
再者，那可是古魔真身，僅憑如此恐怖的肉身，砸都能活活砸死仙佛。
數十上百小舟逃遁，三家大教派的寶船之中，噬魂殿與周天宗挨了十餘道破滅禁制後寶船被打爛，不想交也得交，交完神元精血還得老實送出賠禮。
最前方龍形寶船遊走，船頭青霄宮三位二身仙圓滿長老面色難看無比。
一般准教主過來，即便多來上幾位，以他們大教出身的實力，因此地都被壓制，他們不會懼，可換成柳風和原始邪祟過來，那便不同了。
兩邊船舷上，上百駕馭法寶的仙人，一個個收手，不敢再動手收割前方好處。
此時他們船身之外，遠遠近近，起碼還有七十多道人形在駕舟攔路，目的在於堵截他們。
這些人形無一活人，不是符兵便是藥人，身上都有來自教主層次的神元和一絲精血，出自雲夢之手。
倉促煉製之物，又如何攔得住大教長老，就稍稍擋道，礙些事罷了。
青霄宮眾仙人心知肚明，這些符兵、藥人，既是拖延之用，也算是雲夢分出好處以換取他們手下留情。
幾位長老沒多看，寶船上陡然靈光大作，加快前行。
越往下走，壓制越強，當下青霄宮只能依仗通虛路禁制削弱些來人。
濁黃水體上，四散的符兵藥人沒有再攔，放任青霄宮往前，紛紛抬眼看向後方龐然魔軀，身子齊齊哆嗦。
不是這些傀儡在恐懼，而是背後之人在恐懼，以至於連操控傀儡都有些不順暢起來。
七十餘符兵藥人之中，有一尊女子藥人眼神靈動，卻是雲夢化身之一，控制附近其他符兵藥人的正是這一化身。
她嘴裡喃喃自語：「快了，待我本體悟出化道之法，打不過他，逃總可以。」
……
斜嚮往下，遠隔二十萬餘里的前方。
通虛路條條延伸進虛空的岔路之中，一條狹窄不到十里寬的岔路上。
大霧中有女子哭泣之聲飄蕩，隨之一起響起的則是男子瘋瘋癲癲的叫囂聲。
一艘如萬劍拼湊成的森白大船上，四名女仙，一位二身仙，三位一身仙，皆是青霄宮地位不一般的仙人，此刻被折磨得神情恍惚，幾近神智不清。
「雲夢，你再不現身出來，小爺可要殺人了。」
「這幾位都是你好姐妹，小爺埋伏在青霄宮外好些年，可是聽說你們交情匪淺，比人家親姊妹還親近，小爺費了不小力才把她們抓齊全。」
「又是些符兵、藥人，這點神元精血哪夠老子用。」
劍光狂掠，霧中攔路的符兵藥人盡皆被斬碎，其內一絲絲精血神元被送往森白色大船。
「殺，你儘管殺了她們。」遠處岔路邊緣是另一道雲夢化身，滿面怒容難掩。
不用多想，這癲子被引過來，鐵定是儷敏幾女的緣故，依幾女對她的了解，猜到她藏身通虛路不會太難。
正因如此，宇文癲子最先尋來，還即將殺到她本體藏身之處。
她化身話音才出，密密麻麻的劍光破開大霧，眨眼將其斬成零碎。
森白大船繼續往岔路盡頭推進，沿途所有符兵和藥人一個不留。
船上宇文癲子，即宇文上武，一襲皇袍獵獵，無形中壓向他的大道禁制，接近其身軀時潰散大半。
相比其他仙佛，他受到的壓制最小，因神智難得清醒，沒能悟出化道之法，他尚是二身仙圓滿，但體內異道蠱「湮法」已養到半步載道品階。
加之受到的壓制小，真正的准教主層次，照樣不是他對手。
正殺的興起，身邊四女哭泣之聲頓住，宇文上武也驀地扭過腦袋，望向後方的大霧。
「哪個敢來跟老子爭……」
嘴裡的瘋話說到一半，宇文上武就見水中成排邪祟逼近。
而遠處的大霧被擠開，一龐大過四十里的八臂魔軀出現，魔軀周身飄著塊塊青色寶船碎片，連船帶上百青霄宮仙人，皆在被魔火煉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