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葉桀-阻力
【生死簿記帳：】
【摩羅歷六百三十九年秋，修羅桀花費一千萬陰德、五百萬縷魂韻，修改金輪殿行政選項。】
【天功我功已添加至行政議程。】
在葉桀的授意下，天功我功很快便排上文書殿行政議程的首項，由殿內新任判官蘇妙負責推進。
天功我功涉及到的層面相當廣泛，推進起來也遠比一般的行政選項更加麻煩，而蘇妙要做的，便是讓殿內眾鬼知曉，並且接受這條行政選項。
只是，知曉容易，但真正讓殿內眾鬼接受，無疑相當麻煩，不是所有鬼，心底都有貪天功的野望，甚至於哪怕生出這樣的念頭，都是一種對上天的不敬，意味著與天作對，必遭天譴！
對此，蘇妙並不意外，答應了葉桀後，她便認真履行身為殿內判官的職責，一張張寫滿殿主決意的布告，很快便張貼在金輪殿各地的告示欄中，往來眾鬼望著告示上的內容面面相覷，直覺告訴他們，金輪殿很可能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有少數激烈反對的鬼魂，拒不接受貪圖天功的一切，更是揚言這麼做會毀了整個金輪殿，正為此抱怨不休，整個殿內亂成一團。
文書殿內，蘇妙拿著一紙殘頁，滿臉無奈的對葉桀匯報：
「議程推進並不順利，殿內眾鬼壓根就不接受這一行政選項。東勝神洲因為過去誕生萬妖之王的緣故，被上蒼所不喜，時常遭受天罰，這裡的鬼對上蒼相當畏懼，又怎麼敢貪圖天功呢？」
葉桀皺了皺眉：「天功我功無法推行的話，後續關乎陽壽貿易的一系列行政議程都得擱置。你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將這項議程推進完成？」
蘇妙一番思忖，回答道：「觀念的改變，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辦到的，需要人世與冥府共同發力才行。若是一點點改變鬼魂心中的觀念，也許還得數年時間，才能將議程推進完成。」
葉桀搖頭：「等不了那麼久，難道就沒有辦法，強行推進行政議程嗎？」
蘇妙無奈道：「可以是可以，但強行推進議程，而不給殿內鬼魂接受的時間，會使得殿內怨聲載道，甚至會出現鬼魂大舉叛離的情況。就像現在……」
說著，蘇妙瞥了眼文書殿的大門，葉桀也望了過去。
在那裡，嘈雜的喧鬧聲不斷傳來，反對天功我功的鬼魂在文書殿外排成長隊，抗議聲此起彼伏，說什麼也要讓殿主改變主意，撤銷議程。
「殿主呢？我們要見殿主！」
「天威浩蕩，就算是閻羅殿主，也不該貪圖天功才對……」
「殿主一定是被那群陰商迷惑了，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人，只要我們見了殿主，一定能讓殿主改變主意！」
葉桀稍稍放開感知，聽到外界駁雜的反對聲，忍不住皺了皺眉。
本以為有了陰德和魂韻，推行天功我功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然而現實卻遠遠出乎了他的預料，推行起來壓根就沒有那麼容易，資源只是一方面，身為殿主，他還必須讓殿內眾鬼接受議程內容才行。
「你應該早就想到，會遇到哪些麻煩事才對。怎麼現在真遇見了，卻這般愁眉苦臉的？」
將葉桀困擾的神色看在眼裡，蘇妙不禁覺得幾分好笑，忍不住揶揄道。
葉桀嘆了一聲，心中拿不定主意，只好將求助的眼神，望向一旁的蘇妙：「聽聞妙柔仙子曾在冥靈殿內擔任首席文書長老，想來對於這樣的事，應該並不陌生才對，又該如何處理？」
蘇妙摸了摸下巴，那神氣連連的眼神，就仿佛在說你早就該問我了一樣：
「你現在不必出面，殿外反對的鬼魂數量眾多，每個人說上一句話，都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去了，況且就目前而言，他們內部的要求同樣不一致。我會轉告他們，讓他們選出負責代表他們的領袖鬼魂，你只需與領袖鬼魂交流，並與之進行協商，滿足其提出的要求，就能繼續推行天功我功了。」
葉桀先是點頭，隨後搖頭：「不，我身為殿主，當然要去見他們，我會說服他們，讓他們明白我的想法，就像我之前說服你一樣。」
蘇妙被葉桀的決定氣得夠嗆：「什麼？我不是讓你不要去嗎？你現在去幹什麼？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你現在去了，非但無法說服他們，反而會令他們更加衝動，認為是激烈的反對起到成效，對化解局勢一點幫助也沒有！」
頓了頓，蘇妙繼續抱怨：「再說了，你什麼時候說服我了？我之所以擔任判官，就是為了糾正你的錯誤，以及看你最後失敗的樣子，我不同意你的觀念，你可沒有說服我！」
葉桀深吸口氣：「妙柔仙子，這件事情我自有判斷，你在這裡稍等便是。」
說罷，葉桀便越過蘇妙，獨自來到文書殿外，留在原地的蘇妙眼角一抽，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見葉桀來到殿外，附近眾鬼激動起來，叫嚷聲此起彼伏：
「是殿主！殿主出來了！」
「殿主，請您撤銷天功我功議程，往後繼續懲處貪天功者，這天功可貪不得啊！」
「就是說啊，貪圖天功乃是逆天而行，這可是大忌，下場唯有死路一條，萬萬做不得！」
「都怪那些陰商，他們沒來的時候，事情都好好的，如今他們一來，不光貪圖天功，更是要進行陽壽買賣，這實在是對上蒼不敬，一定要將陰商全部趕出殿內才行！」
「話不能這樣說，陰商可是帶了不少好東西過來，我身上的新法寶，就是跟他們買的，依我看廢除天功我功就行了，不必將他們趕走，他們也是來做生意的。」
被數百位鬼魂包圍，耳邊傳來眾鬼的你一言我一語，就連葉桀也感到幾分頭昏腦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優先回答哪一個鬼魂的問題，這才想起蘇妙之前的解決方案。
眼見眾鬼又一次喋喋不休起來，葉桀不再壓抑身上的神龍之氣，渾厚的龍元透體而出，那股磅礴的威勢，一下便將附近眾鬼震懾住了。見殿主要發話，眾鬼頓時閉口不言，場中陷入寂靜，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只是眼神始終落在葉桀身上。
終於安靜下來，葉桀緩緩開口：「各位，推行天功我功，乃至後續的陽壽貿易，都是為了造福人間眾生，你們為何要反對此事？甚至不惜聚集起來，阻撓議程的推進？」
眾鬼對此皆不贊同，聲音此起彼伏的冒了出來。
「殿主，貪圖天功一事，何來造福人間眾生一說？」
「貪圖天功者，必然會遭受天譴，魂飛魄散都是痛快的，難道這也算做造福眾生嗎？」
「眾生之命乃是上蒼授予，將其當做自己所有之物，甚至當做資源交易，實在是大逆不道之事，又怎能繼續推行下去？」
將眾鬼的言語聽在耳中，葉桀緩聲回答：「修行本就是竊奪天地造化，成就己身。倘若眾生皆逆來順受，又何需修行？只需接受上天安排的一切就好。你們又何需留在閻羅殿內，賺取陰德，為來世創造快人一步的優勢？乾脆現在就去轉生好了，反正上蒼安排好的一切，都要全然接受，不是嗎？」
葉桀的話，令眾鬼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正如葉桀所言，他們之所以會聚集在金輪殿內，都是為了在殿內工作，獲取更多陰德，來世轉生到一個好人家，倘若全然順應天道，接受命運安排的話，又何需做出眼下的這一切？直接去轉生不就好了？
「這不一樣……我們只是為自己爭取更好的，又怎麼能夠和貪天功相提並論？只有貪天功，才是不被允許的！」
「說的沒錯，就算不逆來順受，也不意味著非要貪天功啊，只是為自己爭取，又何錯之有？」
正說著，葉桀眼角的餘光，也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形嬌小，頭頂別著一枚鮮紅漿珠，正是他任命的鬼差山藥，在一眾反對的鬼魂中，她無疑是反對最強烈的那一個。
見無法從這方面說動眾鬼，葉桀想了想，旋即換了一個方面，開口道：
「你們是在擔心，推行了這幾條行政議程後，人世會發生變化，乃至遭到天譴嗎？不用擔心，就算真的有天譴來臨，也都由我一力承擔，與你們毫無干係。」
眾鬼仍舊心有忌憚，言語不斷：
「覆巢之下怎有完卵？到時候天兵來臨，我們誰又能逃脫？」
「我們都是金輪殿的鬼，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又能跑到哪去？」
「就算我們想要脫身，只怕也沒有機會。人世歷經劇變，現在轉生的話，指不定身上的陽壽什麼時候就沒了。」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葉桀頗為無奈，無論他說什麼，眾鬼都能夠找到反駁的理由，壓根不願接受，根本沒法理解自己，這讓他如何將眾人說服？
而在一旁，山藥盯著葉桀，緩緩開口：「殿主，我們之所以不贊同此事，不光是貪圖天功的緣故，更重要的是，人間生靈都會因此受苦，乃至因為身上的陽壽，遭到非人的待遇！」
葉桀揚了揚眉：「何以見得？」
山藥鼓了鼓嘴，不假思索的開口：「這當然是明擺著的，以前我生活的小村裡面，不管誰家有了什麼財寶，都會被村內惡霸搶走，若是真推行了陽壽貿易，人們身上的陽壽都會被更強的人搶走的！」
葉桀點了點頭，算是理解了山藥的擔心，又道：「陽壽貿易必須經過雙方同意才能進行，壓根沒有辦法被他人搶走。」
山藥壓根不這麼想，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說是這樣說，但若是強盜用親人的性命作為威脅，迫使弱者交出陽壽呢？這種情況下的同意，也能算是雙方自願嗎？」
葉桀愕然，仔細一想，的確存在有這樣的可能：「從理論上來說……的確可以。」
一旁，眾鬼聽聞所言，話語聲也大了起來：
「鬼差山藥說的沒錯，到時候人世必將大亂，當然不能同意這樣的事情。」
「殿主肯定是被那些陰商給迷惑住了，否則的話，又怎會同意這樣顛覆人間秩序之事？」
耳邊傳來眾鬼的議論聲，在這一刻，葉桀也不禁懷念起過去空無一鬼的金輪殿了，倘若閻羅殿內只有寥寥數鬼的話，無論推行何種行政選項，都能維持在最高效的程度，壓根不會有其他鬼魂反對。
只是，隨著殿內鬼魂的增多，各種各樣的聲音也爭先恐後的冒出，哪怕是同一件事情，當殿內鬼魂的數量多了後，也會產生數十種不同的看法，這種情況下，想要繼續推行行政選項，可沒有那麼順暢了。
面對眾人的質疑，葉桀緩緩開口：「人都會死，像這樣迫使人們交易陽壽乃是重罪，就算那些賊人能在人世囂張，也囂張不了多久，等他們死後入金輪殿，一樣會遭到嚴酷的懲罰，他們逃脫不了的。」
山藥抿了抿唇，有些不相信道：「但……若是那些賊人搶了很多很多陽壽呢？多到可以活幾萬年，乃至更加長久的時間，到時候金輪殿還在不在都不好說，又由誰來懲罰他們？」
葉桀沉吟片刻，隨即拿出七面縫合頁，一番瀏覽，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開口道：
「既然這樣，那下一步便推行劫隨壽長行政選項好了，就算他們擁有很多陽壽，也逃不過命中的凶劫。」
七面縫合頁上，工整的文字又呈現出一條行政選項：
【劫隨壽長：解鎖需死期將至制度，引入劫隨壽長制度，閻羅殿轄地內所有生靈壽數超過自身既定壽數後，每年遭遇殺劫的機率顯著提高，生靈壽數越高，殺劫越加凶厲，至死方休。解鎖所需兩千萬陰德、一千萬縷魂韻。】
有了劫隨壽長後，就算人們擁有再多的陽壽，無法渡過那一次次的殺劫，同樣無法活到陽壽盡的時候，足以杜絕有人靠著長壽逃過懲罰。
只是，對於葉桀的這番決定，山藥並不滿意，其他鬼魂也不滿意。
見無法說服眾人，葉桀嘆了一聲，不再多言，擺了擺手，重回文書殿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