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此言一出,眾人譁然,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季瑩。
季瑩慌亂不已,心虛兩個字都寫在了臉上,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偏她自己還在垂死掙扎:「好你個賤婢,竟敢平白污衊本姑娘!」
「太子表哥,是她陷害我,您快處置了她,免得她再繼續胡言亂語。」
慕雲卿涼涼一笑,美眸流轉,清音微揚:「季姑娘若不是做賊心虛,又何必急於殺人滅口,且聽她說說不遲。」
「你少血口噴人,我哪裡想要殺人滅口了?」
「方才她污衊我,卻不見季姑娘喊打喊殺,怎麼輪到自己就變了呢?」慕雲卿嘴畔勾勒出一抹絕美的弧度,三言兩語便堵得季瑩沒了話應對。
慕雲卿轉向容澈,不卑不亢地說:「這丫鬟說得信誓旦旦,也許當真有何證據,不知可否請太子殿下容她詳稟?」
慕雲卿將路都給杏兒鋪到這個份兒上了,這丫鬟但凡不是個榆木腦袋就能抓住這次求生的機會。
杏兒反應過來,甚至根本不等容澈吩咐,立刻自懷中掏出幾塊碎銀和一個鐲子,急急地說:「這些都是季姑娘給的,還望太子殿下明鑑。」
慕雲卿垂眸掩下眼底的笑意。
她心說這就對了嘛,又不是什麼忠僕賢主,自然要大難臨頭各自飛。
她料定季瑩買通杏兒陷害自己是臨時起意,否則的話,方才在大門口她就不會攔著不讓自己進府。
既是一時因利益捆綁在一起的關係,那便最容易摧毀了。
正所謂「小人所好者祿利也,所貪者財貨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疏,則反相賊害」,說的就是她們倆了。
再說季瑩看到杏兒手裡的東西,臉都綠了。
她來公主府只為赴宴,是以出門時便沒帶許多銀子,就這點碎銀還是丫鬟的,她恐杏兒嫌少陽奉陰違,是以便將自己戴的對鐲摘下來一個給了她,另一隻還在她手腕上戴著呢。
那金鑲玉的鐲子雖名貴,但她堂堂國公府千金豈會將這點東西放在眼裡,用一個鐲子換慕雲卿的清白,季瑩覺得划算得很。
只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事情會脫離她的預想到這般程度!
眾人一見那鐲子便有八九分信了杏兒的話,這鐲子不止是玉嵌金內而已,那白玉還被雕成了一朵花的形狀,做工如此精巧,豈是她一個小丫鬟能有的。
慕雲卿掃了一眼那鐲子,若有所思地說:「這鐲子的樣式倒別致……我曾聽聞有一種對鐲,雕玉為花,鐫金為蝶,取蝶戀花之意,不知季姑娘給杏兒的這個,可也是一對嗎?」
季瑩下意識將手背到背後,想也沒想便否認:「不是!」
「啊……」慕雲卿意味深長地輕嘆:「原來這鐲子果然是季姑娘給的啊。」
恍然反應過來自己不慎說走嘴了,季瑩臉上「唰」的一下,血色盡褪。
她無助地看向容澈,卻只看到了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並未給她一個眼神。
那一剎那,絕望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
容澈眸光晦澀,少見的沒了笑意,語氣很沉:「即刻回國公府去,閉門思過!」
「太子表哥……」
容澈擰眉看向她:「你還要孤說第二遍嗎?」
聞言,季瑩淚珠滾落,這次倒是哭得真切,不知是被慕雲卿氣得還是被容澈嚇得。
容澈看嚮慕雲卿,面上倒還算溫和,只是他心下究竟如何想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他語氣稍緩,說:「她年紀小不懂事,或許跋扈驕縱想要捉弄一下慕姑娘,但絕不會有如此歹毒的心思,想來是這當中有何誤會,或是一時糊塗被下人挑唆也是有的。」
頓了頓,容澈笑道:「不過好在慕姑娘安然無恙,孤也下令將她禁足國公府,也算是給了慕姑娘一個交代。」
言外之意便是,此事到此為止。
慕雲卿再是如何占理,她也終究只是一個平民女子,容澈堂堂儲君,東宮太子,能將話講得這般客氣已是紆尊降貴,她若再得理不饒人,在別人眼中便是不識好歹,也會因此得罪了太子。
國公府與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著太子的面她動不了季瑩她心裡清楚,她若就此丟開手給季瑩一個台階下,多少不至於讓場面太難堪,而太子也不會揪著季暉的傷不放,畢竟若嚴查季暉受傷一事,季瑩害她的事也勢必鬧得沸沸揚揚。
左右在場之人心裡都明鏡似的怎麼回事,她倒不拘泥於那些表面功夫。
慕雲卿心裡想得明白,剛要順著太子的話說,不想容珩卻又開口道:「太子這話也未免說得太過輕鬆了,若非慕姑娘僥倖沒有被季暉遇到,後果不堪設想。」
他這話看似在幫慕雲卿抱不平,實則不過是在提醒她季瑩作的惡,想利用她繼續生事而已。
慕雲卿在心裡冷笑,只覺得容珩與季瑩他們那些人一丘之貉,一樣的令人作嘔,並無不同。
容凌向來為容澈馬首是瞻,這會兒見容珩挑事,便回擊道:「四哥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今兒怎麼憐香惜玉起來了?」
容珩義正言辭道:「我不過就事論事。」
容凌嗤笑:「到底是就事論事,還是存心挑事,四哥自己心裡清楚。」
容珩還欲還言,不防容錦那邊忽然向季瑩發難。
他負手而立,眉目清寒,雖俊美無儔卻高不可攀,他冷冷看向季瑩,聲音冷冽非常:「賠禮。」
季瑩被他的氣勢震懾住,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容澈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小王爺這是做什麼?」
容錦目下無塵,涼聲道:「有心也好、無意也罷,犯了錯就該受罰賠禮,天經地義。」
季瑩心高氣傲,又一貫瞧不起慕雲卿的出身,讓她當眾給慕雲卿賠禮簡直跟殺了她無異。
慕雲卿疑惑地看向容錦,不懂他為何這樣做。
四目相接,容錦忽然朝她走了過來。
兩人相對而立,一個溫然淡雅,一個清冷俊美,當真秀美如畫。
他微微垂首望著她,眸中霜色盡褪,漾出無限柔情,他似是猜到了她心中疑惑,薄唇微啟,一字一句道:「給你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