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鳶與容錦兩人行走與紅牆黃瓦之間,宮路狹長望不到盡頭,抬起頭也只能看見四四方方的天,讓人覺得壓抑沉悶。
「今日很辛苦吧。」容錦垂眸看她,眼底是憐惜和心疼。
顧青鳶微抬起頭,俏皮一笑,「不過動動嘴便得了實際的好處,哪裡有什麼辛苦。」
既然陛下喜歡她聰明外露喜歡她大膽坦誠,那她便做這樣的人給他看。
容錦斂眸未語,他知顧青鳶是在寬慰她。
無論是裝瘋賣傻還是故作聰明,演一個本不是自己的人,總會覺得辛苦。
可在這皇宮裡在這京城中,又有幾時能卸下臉上的面具。
「我們以後一同回封地吧。」
那裡雖不若京城繁華,卻天高雲淡民風淳樸,在那裡她可以無所顧忌可以不必再小心翼翼。
顧青鳶知曉他的心意,眼中笑意明媚璀璨,「好,我等著與王爺同去。」
兩人相視一笑並肩而行,衣袖相拂,宛若兩手相執。
總有一日他們可以肆意盡情,只做自己。
顧青鳶被顧善仁急尋回府,她心知顧善仁是想打探消息,便乘著馬車慢悠悠回到了顧府。
顧寶瑜已在顧府等了許久,一看見她便不悅的道:「你怎麼才回來,你知不知道祖母父親等了你多久。祖母和父親是長輩,你便是做了鄉君也不能忘了孝道啊。」
這番話說得顧善仁心中舒坦,到底還是長女貼心。
顧青鳶看了顧寶瑜一眼,表情嚴肅的道:「大姐姐慎言,陛下一直留我在宮裡問話,難道你是在責怪陛下思慮不周?」
顧寶瑜臉色一變,忙道:「你莫信口開河,我何時說過這般的話了!我只是讓你記得身為顧家的女兒,要處處以顧家為重,莫要辜負父母對你的養育之恩。」
「我向來以長姐為楷模,不如大姐姐教教我你是如何回報家裡的,也好讓我學習一番。」顧青鳶眸中染笑的盯著顧寶瑜,譏諷之意呼之欲出。
顧寶瑜暗恨顧青鳶牙尖嘴利,磨著牙道:「府中暫時沒有我用武之地,若是有,我自責無旁貸。」
顧青鳶一聲輕笑,「原來大姐姐這般無用啊。」
「顧青鳶!你不要太放肆了!」顧寶瑜忍無可忍,拍案怒斥道。
在她家裡,她豈能被顧青鳶這個小庶女給欺負了。
「好了,自家姐妹都少說兩句,我們先談正事。」顧善仁見氣氛不妙便跑出來打圓場,可方才也是他冷眼旁觀,縱容矛盾發生。
顧青鳶冷冷垂下眼眸,一家之主如此,府邸豈能長興。
「青鳶,我聽寶瑜說你上奏稱有糧草可以應急災情?」顧善仁目不轉睛的盯著顧青鳶。
見顧青鳶點頭,顧善仁眼睛泛起了光,「你手中有多少糧食?」
看著目光灼灼的顧家人,顧青鳶並未隱瞞,如實道:「一千擔。」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顧老夫人激動得手指有些發顫,如今糧價持續上漲,這麼多糧食賣出去府中何愁周轉,甚至要比先前的積蓄還要多。
顧善仁想得更多,這些糧食正好可解陛下燃眉之急,如此功績足以加官進爵。
母子兩人心思各異,隻眼中閃著同樣的精光。
唯有顧寶瑜眼中妒意難掩,若當初顧青鳶肯聽話讓她去二夫人院中,她的造化必定要比顧青鳶更大。
「二妹妹既有這麼多存糧便該事先知會父親,由父親上奏陛下,豈能由你來越俎代庖。」顧寶瑜一出口便難掩陰陽怪氣。
顧善仁聞言忙問道:「你是如何稟告陛下的?陛下又是如何說的?」
顧青鳶勾唇徐徐一笑,溫聲道:「父親放心,女兒是有分寸的,自不會觸怒天顏。」
顧善仁聞後心放下了一半,心想青鳶還是穩重的。
便聽顧青鳶義正言辭的開口道:「為陛下分憂乃是臣民應盡之責,如今朝廷有難我雖是閨閣女子卻也責無旁貸,自是讓出所有糧食,不求所圖。」
顧青鳶說得雲淡風輕,屋內眾人卻如遭雷擊,顧青鳶甚至一度聽到了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顧老夫人嘴唇顫顫,「你……一千擔,都捐了?」
見顧青鳶笑著點頭,顧老夫人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敗家玩意兒,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就這麼被她打了水漂!
顧善仁強撐著一口氣,咬牙問道:「那陛下就沒有許諾給你什麼?」
這麼大的功勞,至少要讓他官復原職吧!
顧青鳶想了下,點了下頭,顧善仁臉上恢復了些許氣色。
「我從陛下要了一張墨寶以供瞻仰。」
顧善仁:「……」
真金白銀不要,加官進爵不要,專要那等沒用的東西做什麼!
但這話他不敢說,只能將怒氣撒到顧青鳶身上。
「這麼大的事你為何不與家裡商量便擅作主張?誰教的你如此目無長輩,不仁不孝!」
顧老夫人也氣得將拐杖杵得砰砰作響,「庶女無教啊!你可知因你一人給顧家造成了多少損失!」
顧寶瑜見她挨罵心裡格外舒爽,便在一旁附和道:「父親,我早就說過她心思涼薄,心裡壓根就沒有我們這些親人,又如何肯為我們考慮呢!」
面對千夫所指,顧青鳶仍舊雲淡風輕,等她們說得差不多了她才漫不經心一笑,「祖母方才說我給顧家造成了損失,父親說我擅作主張,可這買糧的錢可有一分一厘是顧府所出?」
幾人目光仇視的看著她,咬牙未語。
她則玩味輕慢的一一掃過屋內眾人,薄唇輕啟語調涼薄,「既不是,我處理自己的東西何錯之有?是得是損又與顧府有何關係?父親說我不仁不孝,您若對此有異議,不如我們這便進宮面聖,請陛下裁斷。」
「父親,您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