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那日朝廷雖封印了,但戶部年下事情多,北面的仗就要到尾聲,可因歲寒天冷,糧草棉襖每隔幾日就要送過去,因著這些緣故沈謙一直夜宿在衙門裡,直到二十八那日才回府。
靜思院如今沒主子,就連窈娘每日裡也有大半的時間待在佛堂里,因此雖前後貼了新符卻看不出什麼熱鬧樣子。
沈謙提著燈籠走在走廊下時,恍然有種近情心切之感,遠遠就見前面有人過來,見到身影時他眼神暗了暗。
「三老爺。」許是許久未見的緣故,一聲輕淺如碎玉,竟讓他的心泛起了漣漪。
窈娘這些日子六根清靜,將對沈謙那絲說不清的情緒轉化為了感激,如今又是一開始那般恭敬。
夜風凜凜,昏黃的燭火中她低眉順眼站到牆邊,襯托就連頭上的白玉簪也快破碎了去,沈謙冷聲道:「怎麼這麼晚還未回去?」
「妾去二夫人院子送經書,這就回去。」窈娘如是說道。
沈謙低頭看著她顫抖的睫毛,好似從自己的心尖掃過一般,酥酥麻麻好似輕柔羽毛。
他自詡清正自然不會沉溺於這氤氳之中,將臉朝向寒風裡吹去這廊下的溫熱,繼而說道:「二嫂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二夫人還說多虧了三老爺請了御醫來看診。」窈娘道。
自報恩寺回來,沈謙就求了弘德,特請了太醫院的醫正親自來給鄭氏診治,如今的確好轉了些。
沈謙頷首:「那就好。」
說罷又提著燈籠走進了黑暗中,窈娘見他離去這才繼續往前另一邊走去。
第二日沈謙難得休沐在家,廚房得了沈老夫人的吩咐一大早就燉了只鵪鶉,說是這些日子三老爺辛苦,要好好補身子。
早飯沒多久廚房就端了湯來,依舊是李娘子提過來的,擺在了桌上又盛了一碗給他放在手邊。
沈謙看了一會兒書順手端起喝了一口,眉頭微皺便丟到一旁,他自小就不愛喝這些湯水。
沒隔多久,心裡漸生燥熱,沈謙摸了摸發燙的額頭,喚了一聲青松卻沒人應。
心裡暗恨,因著過年人多眼雜,把暗衛放到公孫賀家中探情報,一時身邊連個人影也找不到。
「三老爺可是不舒服?」門口走進來一名身姿窈窕的陌生女子,就連聲音也是柔媚入骨,尤其此時沈謙中了藥後不覺身子也酥了半邊。
雖說是冬日,可她玉指一勾身上的斗篷落到地上,裡面竟是單薄衣裙勾勒貼身,衣領半掩只見溝壑與雪白,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在勾人。
他忙咬了舌尖控制了意念,沉聲道:「滾出去!」
女子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想著沈老夫人的許諾,又看著眼前俊俏的男人,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認了。
隨著女子一步步靠近,馥郁香氣瀰漫,一向清冷的屋子也好似換了光景。
「咚」的一聲,墨玉做的紙鎮落到地上碎了一個口子,而那女子的脖頸似被折斷般,身子不由自主倒在了地上。
青松回來時,正見沈謙紅透一張臉,神色卻寒得嚇人。
「大人,老夫人方才喚我過去。」他忙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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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謙唇角帶了些血跡,竭力控制入骨的燥熱道:「把人丟到老夫人院子裡去後給我準備冷水。」
哪還有什麼不明白,他又一次中藥,而下藥之人竟是自己的母親。
說罷轉身朝水榭走去,一路走得極快恨不得立刻泡進那冰水之中。
如今水榭的一池碧水都已結冰,他摸了摸額頭,只覺得滾燙得很,就見呼吸吐納也燙得離奇。
雖是隆冬,他如今卻一頭的汗水,眼圈緋紅,雙手死死握著拳就要將骨節掰碎般。
窈娘抄了半日的經文,只覺得眼睛有些發酸,慢慢踱步竟毫無意識地走到了水榭。
隱隱看見沈謙走來,她正想離去,卻見他一頭倒下,躺在了冰上。窈娘只怕他出事,忙上來一探究竟。
「三老爺?」
沈謙本已緩了分毫的燥熱,因著她的聲音又添了幾分,可不同於方才的女子,那股梔子香靠近時,他只覺得渾身酥麻難耐,忍不住輕嗯了一聲。
窈娘蹲在地上與他四目相對,她何時見過這樣的沈謙,雙眸的冷意一掃而空,如今染了痛苦與忍耐的神情。她顧不得其他,忙伸手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玉指柔夷托起自己那一刻,沈謙心裡的克制漸漸瓦解崩塌,窈娘吃力將他身子半扶了起來,一邊將他往自己肩上靠,一邊著急道:「三老爺,你到底是怎麼了?」
可她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而沈謙一邊要艱難擺脫她,一邊狠狠咬了自己的唇角,一股鮮血從他的唇邊落下,血腥味讓窈娘嚇得手一軟,沈謙順勢滑到了那方柔軟處。
女子身上淡淡馨香,隔著衣裳也傳入他的鼻息,竟能緩解他心口的燥熱,卻讓他陷入了意亂情迷之中。
窈娘早已紅了臉,不過半刻就感覺懷中的人往她身上緊靠了些,一瞬的觸碰仿若狂風驟雨般裹挾些她的心。
沈謙頭疼的厲害,一邊是克制一邊是沉淪,仿佛一個聲音在告訴他身前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解藥,他只需要靠近她的柔軟,將她緊緊握在手中,而後一切都跟隨情慾放縱,沉溺雲霧之中。
窈娘身子軟綿綿,那陣酥麻還因沈謙的靠近並未消散不說還愈發強烈,她此刻哪裡不知道雙手懷抱的人到底是如何了。
真是荒謬,他在自己家裡竟然中了媚藥,且又一次中媚藥,看到他窘迫之人依舊還是窈娘。
窈娘怕他受涼,只能咬著牙用力將他扶了起來,而後與他交頸抱著用身上的斗篷將沈謙籠在懷裡。
沈謙只覺得頸畔被細膩柔軟的臉龐蹭著,梔子的清甜不斷跟著自己的呼吸進了心頭,勾著他的心神,他用盡力掙了掙,在窈娘耳邊吃力說道:「別管我……」
可手卻在不由自主的放在他絕不該觸碰的地方,而他的話語卻更像是細細密密的淺吻,熱氣噴灑在窈娘的臉頰。
一場情動,兩道輕吟,沈謙只覺得如今一切恍若夢中,他陷入了半刻的恍惚,終是為了在燥熱中尋求一片清涼,薄唇輕觸到窈娘的朱唇上。
無人的水榭,茂密的枯枝掩映些池塘下,任是清冷禁慾也在意亂情迷與細膩柔軟中亂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