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對超自然現象始終抱有懷疑態度。
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卻如同迷霧中的幽靈,悄然無聲地挑戰著我的信念底線。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沉重得讓人窒息。
我的心臟狂跳不已,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急促的喘息,仿佛要將肺部的空氣全部抽空。
恐慌如潮水般湧來,將我緊緊包裹。
我幾乎能感受到自己理智的防線在一點點崩潰瓦解。
「不,這一定是幻覺。」
我在心中反覆呢喃,試圖用這微弱的自我暗示來抵禦那股不可名狀的恐懼。
我告訴自己,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
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就像拼圖遊戲中錯放了某一塊關鍵碎片。
我咬緊牙關,強忍著那股從脊椎骨直竄腦門的寒意。
雙手不自覺地揉搓著乾澀的眼眶,試圖用物理的方式驅散這份不真實感。
當我再次鼓起勇氣,緩緩睜開眼帘。
「呼」——
我鬆了口氣。
看來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眼前哪有什麼阿飄。
不單沒有阿飄,就是連吊床都沒有。
等等。
不對勁。
怎麼,連吊床都沒有了?
吊床可以被無形之手抹去,那我是不是也隨時消失。
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才放落下的心又懸起來了。
視線往左,空蕩蕩。
視線往右,空蕩蕩。
看來又是自己嚇自己了。
真的是這樣嗎,我好像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忘記看了。
我到底,遺漏了什麼。
頭頂!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向上抬起。
眼前的一切令我瞳孔驟縮。
吊床,是吊床!
吊床被擰成了一條麻繩,兩端各自綁在涼亭兩條橫木上。
懸掛在半空中,晃啊晃。
那一刻,我全身的神經像是被緊繃到了極致的彈弓,隨時瓦解斷裂。
驚呼一聲,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撐著向後爬。
第一次。
人生中第一次覺得吊床是那麼恐怖。
隱隱約約之中,我仿佛看到搖搖晃晃的吊床上正吊著一個面色慘澹的女人。
「啊」——
我驚呼一聲,從夢中醒來。
大口大口喘著氣。
好在是夢,好在,好在。
我感到萬幸。
剛起了想要掐掐自己大腿,看看是不是現實的想法,我又改變主意了,能有這種想法,我認為就已經不是在夢中了。
照我的經驗來看,在夢中根本就不會有想要掐掐大腿看看是不是現實的想法。
四處環顧。
四周一片漆黑。
懦夫傑跟懦夫傑他媽都不見蹤影了。
我的酒醒了一半,拿出手機一看,儼然是九點多了。
農村的地方,七八點就洗澡睡覺了。
只有個別人家會點著微弱的火水燈到九點。
要說用電燈,那電燈也一樣是昏黃色的,亮度跟火水燈差不多,所以儘管有些人家裡裝了電燈,卻是基本都不捨得開。
懦夫傑的家在當地算是比較有錢的了,雖然九點多了,也沒看到有人走動,但還是能看到房子裡頭投射出的光影。
在微風的吹拂下,火苗似乎在玻璃燈罩裡頭起舞,黑暗在昏黃的燈光下影影綽綽。
「叭伊老母。」
我忍不住用閩南語破口大罵,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此地不宜久留。
好在院子的大門只是虛掩,沒有上鎖,我邁開步子就要走。
才走了幾步,我又停下來了。
看那燈光的位置,好像是最後一間房。
那不是懦夫傑他姐的房間嗎!
她到底在幹嘛?
「嗖」——
一陣涼風吹過來,我雞皮疙瘩都起了。
興許壓根不是風吹的,而是我心裡覺得是應該有風了,否則我怎麼會感到發冷。
大晚上不睡,去偷看人家在做什麼。
我感覺極不文明,也不道德。
可我又心裡痒痒的,這種獵奇的想法甚至遠遠超過了此時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