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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石榴樹下的吊床(下)

2024-08-09 10:09:42 作者: 腸青
  怎麼可能?

  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對超自然現象始終抱有懷疑態度。

  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卻如同迷霧中的幽靈,悄然無聲地挑戰著我的信念底線。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沉重得讓人窒息。

  我的心臟狂跳不已,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急促的喘息,仿佛要將肺部的空氣全部抽空。

  恐慌如潮水般湧來,將我緊緊包裹。

  我幾乎能感受到自己理智的防線在一點點崩潰瓦解。

  「不,這一定是幻覺。」

  我在心中反覆呢喃,試圖用這微弱的自我暗示來抵禦那股不可名狀的恐懼。

  我告訴自己,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

  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就像拼圖遊戲中錯放了某一塊關鍵碎片。

  我咬緊牙關,強忍著那股從脊椎骨直竄腦門的寒意。

  雙手不自覺地揉搓著乾澀的眼眶,試圖用物理的方式驅散這份不真實感。

  當我再次鼓起勇氣,緩緩睜開眼帘。

  「呼」——

  我鬆了口氣。

  看來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眼前哪有什麼阿飄。

  不單沒有阿飄,就是連吊床都沒有。

  等等。

  不對勁。

  怎麼,連吊床都沒有了?

  吊床可以被無形之手抹去,那我是不是也隨時消失。

  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才放落下的心又懸起來了。

  視線往左,空蕩蕩。

  視線往右,空蕩蕩。

  看來又是自己嚇自己了。

  真的是這樣嗎,我好像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忘記看了。

  我到底,遺漏了什麼。

  頭頂!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向上抬起。

  眼前的一切令我瞳孔驟縮。

  吊床,是吊床!

  吊床被擰成了一條麻繩,兩端各自綁在涼亭兩條橫木上。

  懸掛在半空中,晃啊晃。

  那一刻,我全身的神經像是被緊繃到了極致的彈弓,隨時瓦解斷裂。

  驚呼一聲,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撐著向後爬。

  第一次。

  人生中第一次覺得吊床是那麼恐怖。

  隱隱約約之中,我仿佛看到搖搖晃晃的吊床上正吊著一個面色慘澹的女人。

  「啊」——

  我驚呼一聲,從夢中醒來。

  大口大口喘著氣。

  好在是夢,好在,好在。

  我感到萬幸。

  剛起了想要掐掐自己大腿,看看是不是現實的想法,我又改變主意了,能有這種想法,我認為就已經不是在夢中了。

  照我的經驗來看,在夢中根本就不會有想要掐掐大腿看看是不是現實的想法。

  四處環顧。

  四周一片漆黑。

  懦夫傑跟懦夫傑他媽都不見蹤影了。

  我的酒醒了一半,拿出手機一看,儼然是九點多了。

  農村的地方,七八點就洗澡睡覺了。

  只有個別人家會點著微弱的火水燈到九點。

  要說用電燈,那電燈也一樣是昏黃色的,亮度跟火水燈差不多,所以儘管有些人家裡裝了電燈,卻是基本都不捨得開。

  懦夫傑的家在當地算是比較有錢的了,雖然九點多了,也沒看到有人走動,但還是能看到房子裡頭投射出的光影。

  在微風的吹拂下,火苗似乎在玻璃燈罩裡頭起舞,黑暗在昏黃的燈光下影影綽綽。

  「叭伊老母。」

  我忍不住用閩南語破口大罵,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此地不宜久留。

  好在院子的大門只是虛掩,沒有上鎖,我邁開步子就要走。

  才走了幾步,我又停下來了。

  看那燈光的位置,好像是最後一間房。

  那不是懦夫傑他姐的房間嗎!

  她到底在幹嘛?

  「嗖」——

  一陣涼風吹過來,我雞皮疙瘩都起了。

  興許壓根不是風吹的,而是我心裡覺得是應該有風了,否則我怎麼會感到發冷。

  大晚上不睡,去偷看人家在做什麼。

  我感覺極不文明,也不道德。

  可我又心裡痒痒的,這種獵奇的想法甚至遠遠超過了此時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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