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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長公主,這是欺君的死罪啊

2024-08-09 13:29:25 作者: 兜小兜
  「分明是什麼?」

  唐仞一臉不屑,繼續追問。

  唐綰面色微變,脫口的話,滯在唇邊,頓了頓,撇頭解釋。

  「分明……分明是本宮有福氣,靠自己的本事懷上的。」

  「你得了吧,之前你承寵多年都未曾有孕,我院裡的丫頭都生了好幾個了,你不還是生不出來。

  要不是我和父親幫你,哪有你肚裡這個寶貝疙瘩?」

  五年前,唐綰入宮。

  進宮前,唐漣就對她下了命令,入宮必須坐上皇后之位。

  丞相之女,只能坐在中宮寶座上。

  即使她入宮就封為貴妃,唐漣還是覺得她丟了唐家臉面。

  唐家父子皆為朝中重臣,風頭無兩,皇上自然高看唐綰。

  天子聖言,許諾待唐綰懷上皇嗣,就立新後。

  可是一連數年,唐綰就算用了足足的手段,把皇上日日留宿椒華宮,都始終未能有孕。

  直到半年前,唐仞從北州城把慕醉帶回來。

  告訴唐漣,軍師只見了慕醉一面,便斷言她命中帶貴胄福祿。

  飲她的血,可轉借運勢,不日就能懷上皇嗣,甚至直至能保他唐家到龍巔。

  這一喝,就是半年。

  唐綰被他說得惱了,揚手要打。

  「你!」

  唐漣低呵一聲。

  「都住嘴!」

  原本劍拔弩張的二人紛紛低頭不再言語

  唐綰一甩衣袖,悻悻坐回步攆。

  唐漣分析。

  「長公主今日表現,確實古怪。」

  先是給唐綰送了酷似人血的梅汁雪燕,詐出她服食人血,又搬出了什麼司辰星君。

  說她是衝著唐綰來的吧,卻又平白無故抬舉個冷宮裡無家世依靠的才人。

  唐漣眯起狹長的眼睛,抹了一把落在鬍鬚上的雪,提出疑問。

  「張才人怎麼知道這些事?」

  唐綰眼神躲閃,她扭過頭。

  「大概……大概是她猜出來的……

  或者……或者是雲梟進宮送血的時候被她看見了。」

  唐漣想也沒想,反駁道:「不可能,雲梟處事向來謹慎。」

  沒人接話。

  唐漣思忖。

  今日雖把人血的事,堂而皇之圓了過去。

  可是,他決不允許,有威脅他的隱患存在。

  「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能留在這世上。」

  唐仞揮手撣落肩上的落雪,不以為然道:「父親,長姐未免也太驚弓之鳥了。

  沈惜年她就算是知道了咱們飲血助孕,她又能奈我們何?今天皇上不也沒怪罪下來嗎?

  長姐肚子裡的皇嗣,就算是用這種見不得人的辦法懷上,皇上也是寶貝得緊,他還能讓長姐墮胎不成?」

  唐綰心中倏然一緊,步輦上的身形一晃,唐漣盡收眼底。


  想開口,唐綰卻換了話題。

  「父親,『聲聲嬌』用完了。」

  唐仞笑得淫蕩。

  「長姐,你可真行啊,上次我帶給你的,可是足足半年的量,你這麼用,可別掏空了皇上的龍體。」

  唐綰扶著步攆扶手的手收緊,用力按了按。

  唐漣沒說什麼,只是交代唐綰,眼下平安誕下皇嗣要緊。

  「留住榮寵的本事,你別只靠那個。」

  臨走前,唐漣腳步一滯,又轉身。

  「綰兒,你可有事瞞著為父?」

  唐仞手上動作一頓,一臉疑惑抬頭。

  「父親,怎麼了?」

  ……

  消寒宴後,天色昏暗,雪下得更大了。

  沈惜年攏了攏身上的銀狐披風,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緩緩朝含章宮走去。

  「長公主,小心路滑。」

  身旁,司春撐著傘,走得小心翼翼。

  雪落在傘面上,發出細碎的聲音。

  身後雪地里,兩人踩出來一串不深的腳印。

  一深一淺,蜿蜒曲折,很快又被新的雪覆蓋,消失不見。

  「長公主,三皇子真的是司辰星君下凡嗎?」

  司春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打破了寂靜。

  沈惜年腳步一頓,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遠處的路。

  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覺得呢?」

  司春想了想,搖搖頭道:「奴婢也不知,奴婢只知道,長公主你說是,那就是了。」

  沈惜年抬腳繼續往前走,聲音壓到只有兩人才能聽到,淡淡道:「我這幾日睡得安穩,沒有做什麼夢。」

  司春聞言,頓時大驚失色,手中的傘歪了歪,差點掉落。

  「長公主,這……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沈惜年停下腳步,無奈轉身看向一臉驚恐的司春。

  她手從暖袖中伸出來,纖細柔軟的手指抵在唇上。

  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司春意識到自己失言,忙不迭捂住嘴。

  她驚恐的眼睛裡寫滿了慌張,像個逃跑的小兔,四下張望,生怕被人聽了去。

  還好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雪花飄落的聲音。

  她壓低聲音,從指縫中溜出一陣哭腔。

  「長公主,那雪要是不停,咱們、還有國公府,豈不是都是欺君的死罪。」

  一定停不了啊。

  長公主只是一介凡人,又不是王母娘娘下凡,哪有控制天氣、讓雪停了的本事啊。

  想到這裡,司春眼淚都要溢出來了,捂著嘴的手緊了緊,騰起一陣恐懼的酥麻,後背冰涼一片。

  沈惜年沒有看到司春情緒的洶湧變化,只是微微抬頭,看著傘外紛繁的落雪。

  她唇角微動,伸手接住落在掌心的幾片雪花。


  身體的溫度,讓雪花瞬間變成一汪清水,冰冰涼的,掬在掌心。

  緊接著,沈惜年甩甩手,又抄著手塞回暖袖。

  語氣篤定。

  「雪一定會停。」

  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司春愣在原地,心跳如鼓,腦海中只剩下「欺君之罪」四個字。

  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惜年已經走遠。

  她連忙撐著傘,追上沈惜年的腳步,聲音顫抖道:「長公主,你為何如此肯定?」

  沈惜年沉默著低頭,認真走著路,目光落在前方被雪覆蓋的道路上,腦海中浮現出最近深夜的天空。

  一連數日的午夜,暗紅色的雲層如洶湧的烈焰。

  翻滾扭曲,在天際肆意蔓延。

  仿佛整個天空都被血染一般,透出濃重的不祥預兆。

  在這血染的天空下,零星有幾隻烏鴉往北飛去,嘶啞的叫聲劃破寂靜的夜空。

  叫聲悽厲而刺耳,讓人不寒而慄。

  只有沈惜年知道,這些異常的現象,是即將停雪的徵兆。

  藏在沈惜年身體裡的慕醉,忽然覺得自己置身於北州天寒地凍的原始森林深處。

  一股寒意從背脊蔓延開,一點點吞噬她的全部。

  身體冷得發抖,即使披了厚重暖和的銀狐披風,也無法抵禦這股刺骨的寒意。

  她鼻尖發酸,眼眶忽然變得滾燙。

  抬抬頭,努力忍住掉出來的眼淚,卻被幾片飛進眼裡的雪花蒙住了眼。

  剎那間,天地一片白茫茫。

  心臟如同掉進了深水冰窟,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拖拽著腳腕,往冰窟深處墜去,無力感一圈圈放大。

  此刻的她,好想阿爹,阿娘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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