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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從未有過的默契

2024-08-09 23:08:53 作者: 兜小兜
  唐綰自知失態,卻硬著頭皮勸阻。

  「如今災情還沒有完全解決,外面亂民四起,皇上龍體貴重,怎能以身犯險?」

  言罷,她轉而怒視沈惜年。

  「長公主不要覺得,得了最新災情,又想了應對之策,自己就是北齊功臣,可以為所欲為了。

  你擅自請皇上離宮,安得什麼心思!」

  沈惜年冷笑,唐綰話說得漂亮,不過是因為她懷有身孕,無法跟著一同出宮。

  皇上沉聲,語氣明顯嚴厲。

  「正因為流民失所,朕才要親眼去看看。

  難道朕要窩在這見方大的皇宮,道聽途說地賑災嗎?」

  唐綰嘴角向下,眼裡頓時一片氤氳。

  皇上見她如此,覺得話說得重了些。

  他頓了頓,又握住唐綰的手,柔聲安慰。

  「綰兒不必擔心,朕微服出巡,不驚動太多人,又有禁衛軍跟著,不會有危險的。」

  唐綰不顧一旁的沈惜年,柔著身子撒嬌。

  「君無戲言,皇上可要平安回來,綰兒等著皇上。」

  皇上勾了勾她的鼻尖,寵溺點頭,又轉頭吩咐李德群準備好常服。

  縱使唐綰心有不甘,卻也明白,皇上既已決定,自己就得見好就收。

  她眼睜睜地看著皇上,換上了一身尋常百姓的粗布麻衣裝扮。

  沈惜年將唐綰的心思盡收眼底。

  臨行前,故意從唐綰身邊走過,唇角含笑,帶過一陣柔風。

  風裡夾著極低的聲音。

  「貴妃姐姐,為保皇嗣無虞,你可千萬別偷偷跟來啊。」

  唐綰眼睛收了收,眯起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為了不引人注目,沈惜年讓司春特意準備了一輛摧枯拉朽的破舊馬車,混跡在來往的人群中不那麼乍眼。

  馬車一路上下顛簸,走得很慢,但仍有幾次,要把沈惜年顛出車廂外。

  沈惜年悄悄把手藏在身後,揉揉發痛的屁股。

  暗道早知如此,不如大大方方找輛正常馬車。

  出了皇宮,未走多遠,沈惜年似有所感,掀起馬車車窗的粗布,探頭看了看。

  馬車後方,一道黑影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在人群中穿梭,忽隱忽現。

  見沈惜年張望,身影一閃,進了旁邊小巷。

  她不禁好笑,唐綰真是沉不住氣,這就派人跟來了。

  「年兒在看什麼?」

  沈惜年放下布簾,收身回車廂。

  「皇兄,年兒看看,還有多遠到。」

  皇上疑惑。

  「咱們這是要去哪?」

  沈惜年只說體察民情,卻對去哪閉口不提。

  見問不出什麼,皇上索性也撩開布簾,向外看去。

  外面似乎不像大臣們說得那樣糟糕。

  雖有大雪壓塌的房屋,但不遠處有一片帳篷,似是給災民避風用的。


  人群三三兩兩聚著,被官兵指揮著,抬木頭重新搭建房屋。

  道路上,有端著碗的百姓,步履匆匆,往城南走去。

  馬車隨著百姓的腳步,停在城南不遠處。

  那裡有一處新搭建的草棚。

  草棚外,熙熙攘攘的百姓排著隊。

  隊伍的盡頭,有人轉身走出來,手上端著的空碗上面,騰著熱氣。

  皇上下車駐足。

  「這是在做什麼?」

  「施粥,分衣。」

  沈惜年看著草棚里那道熟悉的身影,淡淡回答。

  一位勾著腰的老人,從沈惜年他們身邊走過。

  皇上抬手,攔了攔。

  「大爺,你碗裡是……」

  老人皺巴巴的臉上,堆滿了笑。

  「皇上仁厚,每家每戶都能領一碗白粥,還能領一身棉衣呢!

  小兄弟,你也快去領!」

  說著,他抖了抖手中的碗。

  碗裡是濃稠的白粥,冒著熱氣。

  沈惜年嘴角漾著笑。

  以皇上之名,廣施善舉。

  無疑彰顯了我朝聖上的宅心仁厚。

  皇上不僅不會怪罪不打招呼擅自行動,只會更加滿意。

  送走了老人,沈惜年跟著皇上,走近遠處草棚里忙碌的人群。

  人群中,一個男子,身形清瘦,一襲素衣。

  男子正一碗一碗,不厭其煩地盛了粥,端給前來領取的百姓。

  送走一碗,又接過另一人手中的空碗,盛滿遞過去。

  動作嫻熟,神情專注。

  「這是……」

  皇上疑惑的目光對上沈惜年。

  沈惜年沒有回答,沖那男子點頭示意。

  男子把盛粥的勺子交給身邊一人,隨手拿了塊布,胡亂一抹,掛著訝異之色,疾步走近。

  駐足後,他對沈惜年和皇上揖了揖手,斂著聲音躬身行禮。

  「陳淵參見……」

  他一頓,餘光掃過皇上和沈惜年今日這身打扮。

  明白了兩人此行,必定是隱著真實身份的。

  今日是因由大臣聚眾上奏,沈惜年臨時決定帶皇上出宮。

  雖然交代了司春提前準備,但是陳淵施粥這等行為,卻不是當天安排的。

  其實,沈惜年不用刻意安排,她敢不打招呼就帶著皇上前來,就是有信心陳淵一直都在這裡。

  起因也是生辰那晚,沈惜年把出宮腰牌給了陳淵,交代他出宮調查香料。

  這是陳淵第一次離開呆了十幾年的皇宮,見到外面嚮往的世界。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外面是這樣的光景。

  他在冷宮裡,過得雖苦,但至少還有一方遮風擋雨的屋檐。

  現下,又被沈惜年收留,相較於先前的困頓,他又好過了許多。


  可是,宮外的百姓卻是掙扎生存。

  北齊朝的京城,他沒有見到一絲繁華景色。

  隨處可見的,是被大雪壓垮的屋舍、飢腸轆轆的乞討孩童,和用蓆子草草掩埋了母親的兒子。

  陳淵的心,扎進一根刺,徐徐放血。

  經歷了風雨的人,最見不得別人淋雨。

  回宮後,陳淵向沈惜年提及。

  他說,想給京中百姓做點什麼。

  沈惜年一愣,端著的茶盞在空中頓了許久。

  一臉陌生地盯著陳淵。

  他垂手立著,迎著沈惜年複雜的目光。

  心中暗想,可能長公主怪自己途中生事,厭煩自己平白惹麻煩。

  直到手腕傳來一陣酸痛,沈惜年才回過神來,幽幽開口。

  「你能有這樣的心,屬實是難得。」

  陳淵提著的心,才放下。

  沈惜年又道:「你只知本宮與貴妃有私仇,卻不知本宮絕對不是只顧私仇,而棄天下百姓不顧的人。

  她眼底憂思很深,有一種陳淵看不清的情緒在裡面。

  京城中暴雪傷民,正如原在北州城裡,他們遇到的那場暴雪一樣。

  身邊的人也是死的死,傷的傷。

  不知所措的人,亂作一團。

  只有慕醉的父親,臨危不亂,積極賑災。

  沈惜年眼底翻湧的情緒收緊。

  「本宮再來一次,又遭遇如此嚴重的災情,百姓遭難,本宮早已安排妥當。」

  沈惜年抬眸,看到陳淵墨色眸子裡,閃動的使命感。

  一如那年的父親。

  不得不讓她,重新審視眼前這人。

  「你願意去做,就去國公府,幫父親做點事情吧。」

  陳淵雖然未能完全明白,沈惜年的『再來一次』是什麼意思。

  但是兩人之間,卻是涌動強烈的共鳴。

  緊接著,他來到魏國公府。

  彼時的國公府,正在調查城中災情、熱火朝天造船。

  沈景行回絕了陳淵要做這些的請求,替他安排妥當,假借皇上仁心的名義,廣施善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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