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每個人對同一件事物都有自己的看法和解讀,這也是人類思考和創造的基礎。
楊曉帆心中的王姨,和張叔口中的妻子,是截然不同的形象。
思考過後,楊曉帆更覺得那是一種極端情況,是一個母親丟失孩子後的本能和掙扎。
楊曉帆斟酌了一下,還是堅持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張叔,這次我覺得可能性非常大,特別是王姨參與,就更有把握。」
「而且尋找過程中,如果沒有王姨的努力。即使找回來,她這個心結也不好消除。」
自己不慎失去的,就要自己努力找回來。王馨怡當初就是這個念頭,現在應該也不會改變。
張國慶漸漸冷靜了,經過認真思考。覺得楊曉帆講的確實在理,妻子本是當事人,如果不參與偵破,可能都找不回女兒。
他馬上表示自己回去和妻子談談,楊曉帆沒有同意,提出了他的一個設想。
三人經過商量,最終確定了一個較為穩妥的法子。
王馨怡睡眠不好,早就和丈夫分屋就寢了。自是不知道深夜而歸的丈夫,興奮的幾乎一夜無眠。
次日早晨,洗漱過後,王馨怡按照楊曉帆教的法子,拉升了身體,做了一會兒運動,覺得身體的確輕快了很多。
她做好了早飯,發現丈夫還未起床,很是納悶,便推開了次臥,一探究竟。
丈夫還在睡夢中,很熟很安詳,臉上還露出一絲微笑。
「最近他一定太累了。」「他夢到了女兒。」「好久他都沒有睡這麼香了。」
一剎那,這幾個念頭浮現在王馨怡的腦海中。
她輕輕地退出房間,小心地關上門,並沒有喚醒他。
人到中年,能睡個好覺不容易。晚點吃飯,遲點上班,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馨怡自己安靜地吃完早飯,換好衣服,背著挎包,出門上班去了。
多才多藝的王馨怡,原是省城重點中學的優秀教師。女兒丟失後,不願意也不能繼續在學校工作。
身體調養好後,調到了柳水地區,被安排到文化局工作。她覺得機關事務太雜,後又申請調到了下屬的圖書館。
這時的圖書館,業務非常清閒,除了日常例行工作,任務很輕。王馨怡每日讀書看報,喝茶養心,相對愜意。
圖書館離文化局不遠。中午就餐,既可以去局食堂吃飯,也可以回家自己做飯。
王馨怡以前一般都是回家的,自己隨意做些吃食,中午還可以午休一會兒。
可最近楊曉帆告訴她,夜間睡眠質量更加關鍵。如果晚上睡的不好,中午就不要午休了。
嘗試了幾次,還是有些效果的。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知道的這些。
既然中午不睡覺了,也就不願意回家做飯了。今天她就計劃中午到局食堂吃飯。飯後正好去逛逛商店,給楊曉帆選個禮物。
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非常爭氣,如願考上了華清。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肯定要送一份禮物,表示祝賀。
自己的女兒應該也很好很出色吧。想到這裡,心仿佛又被割了一下,有些疼,還好多少已經麻木了。
想著這些往事,王馨怡拿起挎包,走出了辦公室。她很少和別人同行,或者聊天,在圖書館也算特立獨行。
當王馨怡走出圖書館大門時,她抬頭一望,看到了面含微笑的楊曉帆正扶車而立。
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你來找我有事?」王馨怡笑著問道。
「中午來找王姨蹭飯。」楊曉帆有點嬉皮笑臉。
「想吃什麼,最近晚上都是你做飯,中午請你。」
「去裕興吃餃子吧,那裡相對近一些。」
「好的。」王馨怡本就是個大氣大方的女人。
裕興餃子館也是柳水市區,小有名氣的一個飯館,味道確實不錯,距離文化局也比較近。
餃子館對面就是三中,不遠處就是人民醫院。這才是選擇的主要原因,既要刺激,也得應急。
楊曉帆推著自行車,和王馨怡漫步在人行道上,和她說著學校里同學報志願的一些趣事。
開始時,王馨怡很享受這種溫馨感覺,聽的也挺認真。慢慢地,她有些心慌了。
路上遇到了很多放學回家的中學生,小男生們嘻嘻哈哈,小女生們笑容燦爛,青春飛揚的氣息迎面撲來。
王馨怡有些排斥這個,她不想看,也不願看,尤其是那些和女兒近齡的青春少女。
她開始目光直視,加大步伐,加快步頻,並向右調整到了步道的邊緣處,遠離了青春風暴。
楊曉帆內心不禁感嘆了一下,王姨的這個反應還真是不小啊。
進入到飯店之後,王馨怡精神明顯好了很多,她準備在大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坐下。
楊曉帆卻招呼她上了二樓的小包間,說是更安靜,講話更方便一些。
楊曉帆點了2份水餃,幾個涼菜。然後在樓上,陪著王馨怡坐著,喝著水聊天。
透過包間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對面,高高的三中教學樓。
這正是楊曉帆初中的母校。他開始講述自己初中學習生活。有些王馨怡是知道的,有些卻是第一次聽。
當聽到初中生就有談戀愛的時候,她很是驚訝,這么小就開始談戀愛了。忙追問楊曉帆有沒有女朋友。
楊曉帆有些窘迫,連忙說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王馨怡反而來了興致,一個勁兒地和他講,到了大學一定要好好談個戀愛。
還囑咐她,不要只看女孩外貌和家庭,更要看內心和性格。還特意強調,長得好的女生,都很會騙人的。
涼菜和水餃都端上來了,兩人邊吃邊聊。氣氛又變得非常和諧與溫馨。楊曉帆偶爾不經意的一番話,就會引發王馨怡的一陣笑聲。
飯到中旬,聊興正濃。楊曉帆突然嚴肅了,說了一句話:
「王姨,從我6歲那年遇到您,您待我就像母親一樣。您既善良又溫柔,可是我知道您還十分睿智和堅韌。」
話題轉換如此之大,讓王馨怡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也放下了筷子,正身而坐,想聽聽到底想講什麼。
「王姨,在我內心中,對您也像對待媽媽一樣。雖然我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您。」
王馨怡的眼睛有些濕潤了。媽媽這個稱呼,對她來說,確實過於奢侈和遙遠了。
「我現在長大了,也想為您做些事情,但需要您的幫助,可以嗎?」
王馨怡心中自然更是好奇,她有些遲疑地問道:「曉帆,你想做什麼?」
楊曉帆斬釘截鐵地說:「我想找回您的女兒,我的小妹妹。我前面已經做了一些工作,現在需要您做些事情。」
「需要您拿出當年的勇敢和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