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用了吧。」
姜佑希還是替溫相說了好話的。
「我叔叔對我很好呀。」
朝暮覺得小糰子太單純了。
若是真的好,怎麼會讓小糰子被人扔進井裡?
看來還是一個兩面三刀,很會裝的叔叔。
唉~
他憐憫地掐了掐小糰子的臉頰肉。
軟乎乎的。
和這個人的心一樣軟。
這樣的性子,遇上些複雜的家庭,只怕要被生吞活剝了。
算了,他罩著吧。
……
「溫相…陛下在午休呢。」
溫政南一襲白衣,輕薄纖瘦,猶如一隻病中白鶴,立於冷風之中。
再一次被拒絕,他沒有退去的心思,只道。
「兩個時辰前,陛下便在午休。」
琉璃不敢看他。
「小孩子貪睡,陛下……最近挺愛睡覺的。」
顯而易見的託詞。
看著御前太監們戰戰兢兢的模樣,溫政南只覺得沒意思。
關他們什麼事呢?
是陛下不想見他。
意識到這一點,溫政南心臟微痛,強迫自己將這點不適淡忘,斂下眼眸,本就透白的臉色似乎更白了些。
叫人看著有點委屈。
小騙子。
分明說了,要對他好的。
「陛下近日胃口不佳,爾等多送些點心,少寒涼之物,少量多次,勸陛下多用些。」
琉璃連忙點頭。
這些事情本是他們這些大宮女應該操心的,但溫相明顯比他們更加得心應手。
這三年,對於陛下的事,溫相無不盡心。
唉~
怎麼就吵起來了呢?
陛下生了兩個時辰的悶氣,也不知有沒有想通,等會兒得進去勸勸……
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琉璃的臉色變白。
又覺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強制性地把慌張壓下去。
溫政南卻注意到了。
眼神微眯:「裡頭可有人伺候?」
「有,有一個二等太監,兩個時辰了都沒出……」
她砰的一聲跪在地上,身體控制不住的發抖。
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工作的巨大失誤。
「是奴婢的疏忽,以為陛下在睡,裡頭有人伺候著,沒進去看一眼,殿裡許久都沒傳來聲音了……」
話音未落,一道白影閃過。
溫政南大力推開殿門,眸子暗沉,隱隱可見焦急之色。
殿裡躺著一個暈倒的小太監。
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伺候的太監宮女跪了一地。
空寂的宮殿中,傳來了一道氣到極致的冷笑聲,帶著深深的肅殺之氣。
「找!掘地三尺,也得把陛下找出來,令人圍了右相府,梁王府,墨王府,還有各國使團……告訴他們,若陛下少一根頭髮,三年之前的場景,會再次重現。」
溫政南站在原地,忽然覺得有些頭暈。
扶著柱子,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迅速思考。
周鈺一直守著陛下。
有他守著,便是這世間的頂級高手前來刺殺,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可就在今日,周鈺請了一日的假。
幕後之人對他們的行動了解得如此透徹,必然是安插了內奸。
他知道御前不一定乾淨。
但一兩個釘子,沒辦法悄無聲息地將陛下帶離。
這樣的力量……
莫不是與各國來使有關?
「去使者館,找陳韞之。」
……
姜佑希還不知道為了找疑似被綁架的自己,溫相把半個京城都鬧了個天翻地覆。
拍賣即將開始。
她拉著剛認識的黃毛小哥哥,興致勃勃地走向了入口。
「等等。」
朝暮抓住她,指著一樓大廳的位置。
「咱們要去那兒,二樓往上不是一般人該去的地方。」
姜佑希覺得朋友被看不起了。
「他們歧視你嗎?」
她聲音不小,鏗鏘有力,清脆極了。
又因為帶著明顯像小孩的稚嫩奶音,在本就還沒熱鬧起來的大堂里極其突出。
朝暮忍不住拉了拉她,頭垂得低低的,耳尖發紅。
「不是,二樓要座位費,二兩銀子一位。」
雖然不多,但在場大部分人本就是來看熱鬧的。
若是尋常百姓,拿著二兩銀子做什麼不好?
所以拿二兩銀子買一個清靜的,也只有那些達官顯貴了。
按理來說,他應該也是達官顯貴。
可……他沒有二兩銀子。
姜佑希眨巴著眼睛,抱著他的腰,抬頭看他,水靈靈的大眼睛滿是真誠。
「哥哥,你真的好窮啊。」
朝暮紅著耳朵:「小聲點。」
姜佑希:「好哦。」
新認識的這位小哥哥,好像有點社恐。
膽子這么小,怎麼還說要幫她干溫相呢?
姜·重度社交恐怖症患者·佑希大手一揮,鬆開朝暮的手跑到一邊和店家交涉去了。
她似乎從袖子裡拿出了什麼東西。
店家認真的看了看,神色忽然正經起來,恭恭敬敬地將二人請上了二樓。
坐在幽靜的包廂里,朝暮還沒回過神來。
他好像被自己放話說要罩著的小糰子給罩了。
「你…在京城這麼有勢力的?」
「沒錯!」姜佑希聲音清脆,「我超有勢力的!」
朝暮:「哇哦,原來你是小霸王啊。」
小鳳凰驕傲極了,挺胸抬頭,小啾啾一搖一擺。
「請叫我大霸王!」
朝暮:「好的,小霸王。」
小屁孩兒,還裝起老大來了。
他踮起腳尖,剛好能把腦袋露出欄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中間的台子,神情略顯憂傷。
沒等多久,拍賣開始。
一開始是馬相公家的小姐。
大多是青澀孩童,5~10歲的都有。
這樣的小女孩子是賣不出去的,沒人會願意花錢養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麻煩。
然後是10歲以上的姑娘。
這些是被特地關照過的,臉蛋擦得乾乾淨淨,露出清秀的五官,只不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恐懼與對未來的迷茫。
這些姑娘脫手的很快。
價錢叫到了上百兩。
甚至有上千兩的。
可姜佑希看著,卻覺得心裡不太舒坦。
「為什麼她們賣的快?」
「因為她們都長開了。」
朝暮年紀雖小,卻知道的很多,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有些人內心扭曲,在正經場合勝不了別人,只能在別人落難之時,通過這種手段發泄報復欲,這些買主,大半都是馬相公的政敵。」
通過侮辱馬相公的妻女,來實現自己見不得人的報復欲。
從此達到快感。
姜佑希的眉毛皺得很緊。
「憑什麼啊!」
朝暮以為小糰子善心大發,憐憫這些女子,誰知道她下句話是。
「冤有頭,債有主,要報復人侮辱人為什麼不去找正主?」
朝暮沉默了一秒。
「大概是因為馬相公被關在牢里,牢里看守嚴格,不好下手。」
姜佑希:「馬相公是被冤枉的嗎?」
朝暮:「不是,他該死!所作種種,罄竹難書。」
一切的始作俑者被關在牢里好好地看守著。
可憐的妻眷卻要被政敵侮辱。
「哼!」姜佑希皺緊小鼻子,「這法令一點都不對,我回去就要改掉它。」
「好好好。」
朝暮以為她又在說大話,隨口應付著。
「等我長大有能力了,我也改掉這該死的規矩,咱們看不慣的都改掉。」
「你真好。」姜佑希眨巴著大眼睛看他,「除了我那幾個叔叔,就你最好。」
朝暮:「跟你說了,要提防著你的叔叔……」
下頭響起了陣陣騷動。
重頭戲來了。
「如今這位身份特殊,曾經還伺候過朝國皇子,乃王侯之妃,起拍價,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