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最怕李二陛下見到這首詩,怒火衝天不顧一切將自己砍了。即便他將來後悔,自己腦袋可長不回去了。
但是李君羨先去稟奏,就等於給李二陛下打一個預防針,有了心理準備就可以克制怒火,做事也就有了分寸。
而李君羨告訴自己每逢大事有靜氣,也是在提醒自己早上你就把陛下氣壞了,陛下已經嫉恨在心,這次可不能繼續頂撞陛下了,萬事要忍三分。
但李斯文莫名其妙啊,他對百騎司一點好感都沒有,還想找個機會給百騎一點顏色看看。但卻沒想到李君羨竟然來了一個神助攻。
徐建還想提醒李斯文一聲,沒想到他自己醒悟了,又是驚訝又是欣慰,低聲道:「當年在瓦崗,國公爺就和李君羨交情莫逆,直到他成為百騎副統帥之後,這才漸漸疏遠不再走動。」
李斯文恍然大悟,李君羨斬斷和父親的聯繫,是因為他身份特殊。百騎司名義上是皇帝的親軍,實際上卻是皇帝偵緝京兆的密探。
李君羨的職責就是專職告密一百年,如果和朝中重臣交情莫逆,奏報就有失公允,皇帝不信,也會給自己留下致命隱患。
但李二陛下卻忘記了一件事。
這世上最鐵的關係莫過於一起當過賊!
情誼早就浸透在血肉之中,根本就斬不斷。
父親敢將自己留在長安,就是因為宮內有李君羨,宮外有秦瓊,程咬金等人。
這次李承乾墜馬事件,雖然諸位國公上書力保,但是真正讓皇帝相信並幫自己洗脫罪名的卻是李君羨。
即便有李君羨暗中幫襯,但徐建還是憂心忡忡,低聲道:「小公子,事情稍有不對咱們就殺出長安......」
這裡是長安東南城廓靠近秦嶺,出了城門就是虎入深山。
李斯文掃了他一眼,還真是賊性難改啊!
殺出長安逃到并州,難道還蠱惑父親造反不成,不要忘了,李二陛下才是當世最大的反王,還是最成功的一個,活膩了才造他的反。
李斯文搖頭一笑,道:「徐叔放心,到不了那一步。」
「小公子確定!」徐建再次詢問。
李斯文一笑,淡定自如:「某心中有數!」
徐建皺了皺眉頭,你心中有個屁數,陛下見到這首詩不暴怒殺人才怪,扭頭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後面的程咬金和牛進達,這才稍感心安。
程咬金和牛進達早就到了,但這兩位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眼見李泰被氣的吐血,誰也沒放在心上。當兵打仗誰沒流過幾斤血,你就吐了一口才不到二兩,算什麼事兒。
哭只能說你沒出息。如果不是斷定長孫皇后謹守婦德,絕不會做出沒廉恥的事。他們兩個還想問問,你究竟是不是陛下的種,當眾大哭也不嫌丟人......
至於李斯文寫在芙蓉園大門上的字,字全認得但沒讀懂。
因此他們兩個站在人群後,興高采烈看四個混小子大鬧芙蓉園,還生出頗有某當年三分威風霸氣的感慨。
國公之後就該如此,李泰又不是太子,怕他做什麼,即便揍了他,某也給你們扛著.......
御駕車馬緩緩而行。
李世民居中而坐,房玄齡和秦瓊分坐兩側!
這兩位國公是先去了太極宮,得知皇帝起駕去了芙蓉園,這才一路狂追,在長安城東城外難民營追上了皇帝車駕!案幾之上青煙裊裊,放置著一個布袋子。
房玄齡和秦瓊一口一口的喝茶,剛才趕路有點急了,口渴!
李世民捏了一點精細白鹽,放進嘴裡,頓時震驚的看著他們兩個:「這真是李斯文從石鹽中煉製出來的。」
房玄齡放下茶盞,徐徐道:「老臣再三詢問了胖廚娘,確認無疑!」
「可曾問出提煉之法!」李世民焦急追問。
房玄齡假裝沒聽見,低頭喝茶!
李世民尷尬一笑,知道自己白問了,這種提煉上等精鹽的秘術,等同於一個家族永世富貴的財源,怎麼可能泄露出來。
「現在臣已經相信,彪子的確有辦法,讓戰馬奔馳百里不傷蹄掌!」
秦瓊是軍人,原本還不相信李斯文有這種能耐,但是這小子能從石鹽中提煉出上等精鹽,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能做到,再有奇思妙想也就不奇怪了。
李世民也點點頭,鹽巴雖然是大事,卻沒軍務重要,笑問道:「彪子是否開始打造給戰馬穿的鐵鞋子?」
「沒有,他煉製出上等精鹽之後,就和犬子等人吃肉喝酒,然後去了芙蓉園......」房玄齡沒說他們去芙蓉園做什麼,相信皇帝能聽懂。
李世民一拍案幾:「這小子怎麼不知輕重,打造給戰馬穿的鐵鞋子是軍情大事,找長孫沖算帳著什麼急!」
房玄齡抬頭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卻沒說話,低頭繼續喝茶!
秦瓊扭頭看向車外,一聲不吭。
李世民也挺尷尬,他也知道這樣回護長孫沖、柴令武兩人有點過了,讓這些大臣心生不滿。
但是朕也沒轍啊,柴令武是平陽昭公主的次子。自從平陽昭公主為國戰死,他心中就倍感愧疚。
就連玄武門兵變之後,柴邵黨附隱太子的罪責都沒追究,還高官厚爵的賞賜。不就是看在平陽昭公主的面子上嗎?
至於長孫沖,不僅是長孫無忌的嫡長子,長孫皇后還對他呵護備至,寄予厚望。
房玄齡仿佛這才想起來,抱拳道:「啟稟陛下,剛才下人稟報,犬子房遺愛和侯傑,程處弼打了柴令武一頓。等譙國公歸來之後,老臣就責令他們去請罪!」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你這那是讓他們去請罪,分明是在求情開脫,皺眉道:「這件事錯在柴令武,一個壯小子挨一頓揍算不了什麼事,將來朕親自向譙國公細說原由。」
「老臣是在擔心他們大鬧芙蓉園,衝撞了越王殿下,打了長孫沖.......」房玄齡慢悠悠道。
李世民皺了皺眉頭,咬牙道:「朕恕他們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