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偶遇
提及影視娛樂圈子裡的「鬼故事」，三天三夜都聊不完，不過現在不是時候，電影《白蛇傳》馬上就要開始放映了，不是閒聊的好時機。
和電視劇版《白蛇傳》的劇情發展大致脈絡是差不多的，就是細節有些出入，結局也沒有狗尾續貂的大團圓結局，甚至留下了繼續拍攝續集的懸念。
將好幾十集的劇情刪刪減減，只保留精華，再經過精雕細琢才有了現在的劇場版《白蛇傳》。
別看有了民間故事的原型，有電視劇版培養熱度，為了讓這部院線電影取得成功，可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
原本計劃的製片經費只有不到兩千萬，到後來一加再加，吸收了好幾家有實力的投資商，後期特效投入也充裕了許多，過了八千萬才勉強拿下，加上宣發開銷，總計約一億一千萬成本，刷新了國內電影製片的紀錄。
這就意味著，票房得接近三個億，才能回本，目前看來，似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上趕著送錢，和電視劇版《白蛇傳》火遍大江南北，海內外聲勢日盛不無關係。
第二輪播放剛結束不久，就有超二十個國家和地區引進了該片，好評如潮。
這年頭，在電視劇里用電影級畫質，實打實砸特效的不說絕無僅有吧，在全世界也是相當罕見的，受歡迎也很正常。
投入巨大，製片方常棣文化肯定不虧，但電影能不能賺錢就不好說了。
要知道，國內目前還沒有一部院線電影過億，早期那種粗放式的統計，靠簡易的流動放映車，露天電影，巡迴輪播的方式，折騰良久，所謂的兩三億票房，壓根沒有什麼說服力。
計較什麼全球票房的噱頭沒有意義，本國同胞都征服不了，就更不用提國外了。
總之，電影是做好了，在自家院線影廳看電影，金尚的體驗也不是特別多。
坐定後，金尚扭頭看了看四周，發現人還是很多的，基本都是捧著爆米花桶，提著奶茶果汁飲料的年輕男女。
在這些人裡面，金尚和李萱也不是特別顯眼。
隨著經典片頭曲《千年等一回》響起，原本有些喧鬧的人們不再說話，全都看向了前方的大熒幕。
女朋友李萱在金尚耳邊小聲調笑道：
「我可是聽不少人說起過，製片方為了發行歌曲原聲大碟，特意拍了一部電視劇，還不嫌夠，再加一部電影來圈錢。」
「這是誹謗，嫉妒到失去了理智的人胡言亂語你也信？」
金少爺義正詞嚴地反駁道，
「你看我像是閒的沒事幹，為了這一碟醋，特意包一鍋餃子的人？一頓還不嫌夠，還再來一頓？」
「難說！電視劇回款麻煩，影視劇結算周期長，再參考製片成本，都不像是能大賺的樣子，而賣多少碟片就一目了然了，有多少是多少，風險可控，還不用和別人分錢。」
「你知道得太多了，老老實實看電影吧！」
金尚沒好氣地結束了小聲嘀咕。
何止是原聲大碟，錄像帶，DVD，小說，周邊玩具，形象授權等等，都是錢啊！
影視劇製片成本頗高，可各種GG贊助商實力也很強，算下來，其實也不是太虧，算上周邊，肯定有得賺，如果再考慮IP價值的增值，那就賺大了。
另外，今夕文化和常棣文化的商譽也會受益匪淺。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白蛇傳》，劇情安排得十分緊湊，卻也不顯得倉促，只要沉浸其中，感覺很快就結束了。
伴隨著片尾曲《渡情》接近尾聲，尾聲鳴謝字幕，廳內大燈亮起，提示觀眾離場。
李萱摘下3D視覺眼鏡，揉了揉有些不適的額頭道：
「感覺還挺好，就是這特製的眼鏡有點麻煩，就不能裸眼3D麼？」
「至少現在有點難，而且，看多了還有點暈。」
周圍喧譁聲響起，大家討論劇情的場面比比皆是，金尚和李萱隨大流出了影廳。
九點多鐘，外面已經有點涼快了小風一吹，讓有點發熱的臉頰舒坦了不少。
「回家，還是去附近逛逛？」
歪著腦袋的李萱想了想後答道：
「去附近的公園轉轉吧？」
「這個時候，蚊子太多了，找個安靜的酒吧坐坐。」
輕輕搖頭，這個時間點，酒吧正是熱鬧的時候，鬧哄哄的不喜歡。
「對了，今夕視頻上市後，不是收購了一家書店？去看看吧……」
看了看時間，金尚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還沒關門，不過也快了，可以去看看。」
說走就走，兩人驅車往市中心而去，十幾分鐘後就到了。
物外書店，是一家並不完全依賴規模，而是在國內幾個大城市擴張，每個熱點區域只布設一到兩家門店的精品書城，主打小資白領，都市麗人，通俗時尚市場，對兒童幼教也有不錯的市占率。
別看它走的是中上層路線，但在培養年輕作者，收攏書迷，保持自身特色上，還是很有優勢的，屬於規模不是特別頂尖，但影響力十分不俗的新興出版傳媒集團，上升勢頭十分明顯。
被今夕視頻兼併，補充了門店網點，提升市場份額，更重要的是，物外書店和今夕視頻雖是同行，實質上是錯位競爭關係，前者主打中青年文化市場，在作家圈子裡還是很有排面的，而後者的核心競爭力是輕小說，漫畫，繪本等，更傾向於青少年學生。
兩者的經營範圍，是互補的，而資本市場也十分看好這次收購整合，股價上漲，市場給了充足的正反饋。
李萱和金尚抵達的時候，出乎意料，並沒有即將打烊的冷清，裡面有不少人，排隊都到了門外，不少書迷正焦急地等待。
打聽了一會，才了解到，原來今晚有簽名售書活動，而且不是一天，而是要持續一周。
「在書迷，歌迷和影迷方面的號召力上，物外書店真的很強，今夕視頻也就在漫迷心中有特殊地位。」
只能說，溢價收購不虧！
這也難怪，今夕視頻的書城，漫畫，輕小說和錄像帶租售網點，是從美影廠剝離出來的，本來就是個基於動畫電影而衍生出來的附屬產業，面向的是青少年，雖然也有嚴肅文學，通俗文學等板塊，到底和專門從事這些項目的物外書店差遠了。
和追星的書迷分開後，兩人進入書城，打量著和繪心書店有些不一樣，明顯成熟很多的布局，裡面的擺設不一樣，首先映入眼帘的並不是輕小說，漫畫等熱銷作品，而是近些年十分受歡迎，口碑極佳的小說。
這其中，《三國演義》就在其中，往後走，在詩歌專區，金尚匯總的個人詩集《本事集》和《萬葉集》赫然在列。
排在前面，意味著銷量和口碑都還可以。
雖說每個月能收到八位數的版稅，金尚其實也沒怎麼關心過，反正只要影視劇一直拍，一直熱播，身為原著創作者，好處是少不了的。
書店裡人雖然多，但不顯得吵雜，這一點和小孩子比較多的繪心書店不一樣。
正在閒逛的時候，金尚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過頭，意外看到了好久沒有見到的面孔。
「喲，不記得我了？」
「我記性沒那麼差，呂遼，好久不見！」
「確實兩年沒見了。」
雖說偶爾在網絡上留言說幾句，但也沒太深厚的交情。
說實在的，前兩年的那個懟天懟地的學渣青年，金尚是不太欣賞的，不過現在，倒是顯得有點模樣了。
「你在這幹嘛，旅遊？大半夜的……」
呂遼攤了攤手：
「我就知道，你沒關心過我，看來，在傲氣，目中無人這方面，你比我更嚴重。」
「沒那麼誇張，就是這些事太忙了，沒時間關心瑣事，明明不太喜歡應酬，卻不得不出面，也是成年人的世故吧？」
「挺麻煩？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太難的我不行，捧個人場，幫忙宣傳宣傳還是不成問題的。」
「喔？看來你最近是大火了啊……」
「我現在也是名作家了好吧！」
說著的呂遼揚了揚手裡的冊子，《溯回集》幾個大字特別明顯，
「今晚簽名售書，忙了一個多小時，手都快沒知覺了，藉口上廁所，出來偷個懶。」
「原來是你啊，我就說……這麼多人，看來是真的混出頭了，不用再跟小孩子爭個長短了。」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和小孩子置氣的不懂事傢伙？」
呂遼沒好氣地說道，
「不過，還是遠不如你，什麼北金南呂，也沒人提了，你都混上富豪榜了，我還在簽名售書，還不是自己的專場，和其他三名同行一起……」
「搞了半天，這些書迷不全是衝著你來的啊！」
微微紅著臉的呂遼訕訕說道：
「肯定主要是我扛鼎，其他人算搭頭！書商那邊的經紀人，想讓人帶一帶新人……」
「行了，沒說不信！」
拍了拍漸漸壯實的肩膀，金尚強忍著笑意道，
「你現在雙眼都泛著金錢的色彩，但文化人的堅持還在，不至於為這點小事吹牛。話說，你這本《溯回集》是不是學我的《本事集》和《萬葉集》？」
「你那是詩集，我這是詩歌，散文和隨筆的雜集，賣得也還行，離你是差了不少。」
嘴角的細絨鬍鬚比兩年前密集了許多，多了些許男人味的呂遼尚顯平和地自嘲道，
「你的那些歪論，我以前是很不服氣的，不過，這兩年開始，漸漸覺得有點力不從心了。靠小聰明混中學生作家圈子還行，一旦嘗試突破現有的標籤，往通俗文學，大眾文學領域拓展，越發覺得以前的自己，確實太淺薄了。」
「小伙子，說明你成長了！」
「我和你同齡好吧，別老氣橫秋說話。」
說著的呂遼看了下在一旁書架邊看書，留空間讓男朋友和不期而遇的熟人閒聊的李萱，
「你女朋友？」
「未婚妻！」
「哦豁！還真是……」
文人的風流是很出名的，普羅大眾對這個群體的容忍度也很高，風流才子嘛，不風流，算什麼才子？
「別誤會，沒有其他意思，就是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都要談婚論嫁了，有點不適應。」
感覺脫離校園沒多久，還沒玩夠，就要結婚生子，操心柴米油鹽醬醋茶，似乎沒什麼實感。
兩人正聊著，似乎周圍有書迷認出了呂遼，正往這邊探頭探腦，工作人員也意識到什麼，正往這邊趕來。
「什麼時候不忙，出來聚一聚？」
「不好說，過些時我要去南洋度假，你什麼時候得空，通知我，有空去看看，年輕文人之間的生態圈子，我還挺好奇的，是不是有爭風吃醋，冷嘲熱諷，甚至打架鬥毆的？」
「你想要，可以有，我給你安排一下。」
「免了免了！對了，順便說一句，你簽約在物外書店吧？哥哥我將它給買了，正在走流程，過些時就公布。你……就好好給我打工吧！不多說了，人家在找你去幹活了……」
「真的？那可真是，讓我……」
後面的形容詞，金尚沒聽清，就看見遠去的呂遼回頭比了個中指。
見狀的李萱走了過來，笑盈盈地揶揄道：
「很少見到你和同齡人這麼沒大沒小的說話，這個呂遼，你覺得還不錯？我倒是認為他一身的臭毛病……」
「哪有那麼多純粹的正人君子，這個呂遼，是個才華，精明和算計都有一點的小年輕，人卻不壞。正因為家裡條件不錯，用不著早早地接觸到世俗的陰暗面，所以多多少少有點書生意氣。」
小節不一定守得住，大節無虧，算是個有點意思的年輕人。
說實在的，在了解到金尚是個百億富翁後，還能很正常地打招呼閒聊，足以證明這個人，還是有點東西的。
「這就是你說的，純潔的心靈，要足夠的物質長城來守護麼？」
「物質需求得到基本滿足，才會考慮精神食糧的事。總有人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可從來沒有人問，那些孩子想不想那麼早當家……」
金尚從不低估物質條件的力量，但也不高估所謂磨練的價值。
這輩子出生小富之家，上輩子就沒這麼幸運了，不太窮，小時候也沒受過苦，衣食無憂，但成長的環境裡，倒是見過不少讓人影響深刻的人和事。
鄉人的淳樸，只是相對的，窮山惡水裡，基本飛不出什麼金鳳凰，倒是刁民不少。
兩世為人，金尚越發覺得，那些人其實都沒有太多的問題，而那句看上去十分中二的話，反倒是無意間直指了本質。
錯的不是人，懵懵懂懂的芸芸眾生能有什麼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