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鴆殺
「如今先帝駕崩,新君繼位,不知我并州該如何自處?」
「諸君可有計策教我?」
并州牧府之中,呂衣召集文武詢問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劉宏駕崩,皇嫡長子劉辯繼位,舊有的秩序和慣例被打破呂衣自然也要應付如今看起來有些撲朔裡面的局面。
「兄長,管他哪個皇帝繼位,如今我等據有并州,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呂布聞言立即出列說道。
如今天下之大勢,已經逐漸開始顯現出弱干強枝的政策。
而如今天下諸侯之勢,唯有并州和涼洲為最。
并州因為連番和匈奴、烏桓、鮮卑、黃巾、黑山、青州軍、張舉等叛亂勢力作戰而兵勢大振。
而涼洲也因為和西羌的連年戰爭而越發兵強馬壯起來。
因此,呂布所言也沒有錯。
呂衣經過了十年的奮鬥,手中的權勢日益鼎盛,已經到了不需要看任何人眼色的地步了。
因此即便是劉辯繼位,也不敢拿呂衣怎麼樣。
「奉先此言甚是,管他局勢如何變換,只要有人膽敢和主公為敵,俺老張和手中丈八蛇矛第一個就不答應!」
呂布話音剛落,身後的張飛也連連說道。
「呵呵,奉先、翼德此言差矣!」
田豐聞言卻笑著出列打斷道。
「哦?田軍師有何高論賜教?」
田豐、陳宮二人經過一系列出謀劃策已經奠定了自己軍師的超凡地位,即便是如今呂衣麾下的二號人物呂布見了二人也不敢放肆,虛心實意的乖乖請教道。
「若主公只欲效仿益州牧劉焉做那偏安一隅之主,奉先此言自然是不差。」
「論今日主公之聲威兵馬,即便是天子也要以禮相待。」
「可若主公欲效仿春秋戰國之霸主故事,豈可自縛雙手偏安於區區一隅之地?」
田豐對呂布解釋了幾句後,就換上一副嚴肅的神色對呂衣連連勸說道。
「如今先帝新喪,而繼位之主卻年幼少威,此乃主少國疑之際!」
「新君年幼無法勤政,以太后和太皇太后垂簾聽政,可兩位太后不過是一介婦人,豈能主持一國之大政?」
「因此我料定皇帝的大權必定會旁落外戚和閹宦之手,若是先帝在世之時,此二者尚能和平相處,如今先帝駕崩二者必定如同脫韁之馬,相互敵對征伐!」
「因此,在下建議主公不如趁著二者魚蚌相爭之時,整軍備戰,廣積糧草,待兩方兩敗俱傷之時,行那漁翁之利!」
田豐之言,有理有據,他的話音剛落,陳宮、趙雲二人立即上前附議。
「左軍師之言,深明大義,我等皆附議!」
「嗯!」
「軍師之言,甚合我意。」
呂衣點點頭,看向田豐的目光讚賞之中夾雜著驚異。
他是知曉歷史大勢的先知之人。
但是田豐可沒有自己的先知金手指,真不知道這些謀士腦子裡是怎麼構造的,竟然能未卜先知,將尚未發生的事情預言的如此準確。
「如此,便按照軍師之言準備!」
「諸文武需要全力配合,不可怠慢!」
「諾!我等謹遵主公之命!」
……
就在呂衣積極準備的同時,洛陽城中如願以償的何進卻志得意滿,不覺飄飄然起來。
如今當朝太后是何進的妹妹,當今天子更是何進的外甥。
而何進自己又是統領天下兵馬的大將軍,位在三公之上,可謂權傾朝野。
所謂古之外戚之尊貴,莫能出何氏之右。
因此,何進當然有傲慢的資格,他自持自己大權在握,甚至連朝會都懶得上了,每日在大將軍府邸之中縱情聲色,儼然得到了他死去沒多久的妹夫劉宏的親傳經驗。
不過,何進的傲慢卻讓因為皇權衰弱而權柄日益萎縮的其他勢力暗自懷恨在心。
「那何進不過是屠豬宰狗之輩,今日一朝掌權,竟然欺負哀家頭上了!連哀家的旨意他都膽敢不遵從!」
「若是當初沒有哀家抬舉他們兄妹,他們焉能有今日之富貴?」
「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引狼入室,平白無故招來了兩隻白眼狼!」
「真是氣煞哀家也!」
後宮之中,太皇太后的寢宮之內,不時傳來一陣陣歇斯底里的咆哮,不時還夾雜著瓷器物件摔碎的碰撞聲。
董太皇太后氣憤不已,她寢宮之中的物件便遭了殃,都被其砸的稀巴爛,碎片布滿一地。
而張讓、趙忠等十常侍皆面色乖巧的靜靜跪在董太皇太后身前,任憑碎屑砸在臉上生疼,也不敢躲閃一絲。
「太皇太后,怒氣傷肝,還請保重貴體!」
張讓見董太皇太后終於砸累了,立即上前低眉順目的勸諫起來。
「哼!」誰知董太后聞言卻直接給了張讓一個掌摑。
「謝太皇太后恩賜,奴才該打,您打的好,只是別閃了您的手。」
張讓挨了一巴掌卻沒事人一樣,仍舊是笑呵呵的對董太皇太后說道。
「先帝在世也曾對汝等多有抬舉,如今我祖孫二人受辱於何氏,汝等難道就準備袖手旁觀不成?」
「我等不敢!」
趙忠聞也立即上前扣頭。
「哼哼,量你們也不敢!」
「總不能讓這何氏一直猖狂下去,你們幾人趕緊想想辦法,不除去這對白眼狼,哀家寢食難安!」
董太皇太后聞言這才心中鬱氣稍舒,不等幾人說話就將他們呵斥了出去。
張讓等人不敢違逆董太皇太后的意思,連忙退出她的寢宮,尋了一處偏殿商議起來。
「既然太皇太后有吩咐了,諸位議一議吧。」
張讓下意識撫摸了一下有些腫脹的臉,語氣淡淡的說道。
「何進不過是屠夫之輩,今日能有如此聲威,當初還不是我們幾個在先帝面前為其妹妹美言?若非我們出手相助,就憑何氏那毒辣的手段還想要當皇后?不被打入冷宮就算燒高香了!」
有人當即不滿的冷哼說道,顯然對何氏如今這過河拆橋的手段極為不滿。
「老是提從前有什麼用?就事論事,莫說其他不相干的東西!」張讓不滿的冷哼打斷道。
「為今之計,皇帝反而在其次,最重要的卻是何進手中的兵權!」
「如今洛陽之內兵馬全部受到其人節制,若是他心存歹意,我等豈不是人為刀狙我為魚肉?」
趙忠思來想去卻忽然出口說道。
「既然這何進身為大將軍,我等不如讓董太皇太后出面立太皇太后的娘家人侄子董重為驃騎將軍,如此一來就可以和何進分庭抗禮,也就不怕他的大將軍了!」
「而且,如今蹇碩雖然沒有西園八校尉元帥之職了,但是仍舊統領宮中禁軍,只要我等同心協力,守護好宮門,他何進區區一個大將軍又何足掛齒呢?」
「好!」張讓等人聞言不由大喜,立即開始按照趙忠的計策向董太皇太后諫言。
「好!哀家和先帝果然沒有白養了你們這些奴才,總算還是能派上些用場的。」
「待明日一早哀家不光要任命董重為驃騎將軍,還要封協兒為陳留王,定要讓文武百官不敢小覷於我!」
董太皇太后大悅,立即準備依計行事。
而張讓聞言連忙和眾人一起向董太皇太后扣頭謝恩。
只是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忍不住再次摸了摸自己腫脹的臉頰,心中不由冷哼一聲。
「要是先皇劉志在位之時,豈會以奴僕視我等,還動輒辱罵鞭打?」
「哼哼,伱們母子二人當真是對咱家好生的抬舉!」
第二日,董太皇太后親臨朝會。
以當今皇帝祖母的身份,發布了太皇太后懿旨,當堂任命自己的侄子董重為車騎將軍。
朝堂之中雖然滿是何進的耳目,但是奈何何進不在場,無人可以抵擋太皇太后的權威,因此讓張讓等人的計策順利執行。
「大將軍!不好了!」不過雖然阻止不了董太皇太后,但是何進的手下還是第一時間將這個噩耗告訴了何進。
「什麼!」正在家中和嬌妻美妾投壺為戲的何進驚聞之後,也再也宅不住了,立即整備車馬入宮求見自己的妹妹何太后商議對策。
「兄長未免太過緊張了些。」
「如今辨兒繼承大統,太皇太后自然是心中不服氣的。」
「我找個機會勸勸這太皇太后,讓她少管朝政也就罷了。」
見面之後,何太后聽聞何進的來意不免笑道。
「若果能如此,便是最好!」
何進聞言也不由輕嘆一聲,他雖然貴為大將軍權傾朝野,奈何大漢以孝治天下,他也不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和董太皇太后開戰。
如此一來,就算贏了對他的聲望也打擊很大。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並未由何氏兄妹二人料想的那樣發展。
長輩向來就是難以聽取晚輩的勸告。
更別提還是董太皇太后這樣的皇帝祖母了。
因此何太后的勸說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一絲的效果。
反而讓董太皇太后口出要指揮驃騎將軍擊殺何氏滿門的話語,讓更讓何氏兄妹下定了對其除之而後快的決心。
董太皇太后到底只是藩妃出身,又沒有什麼政治才能。
殺人滅族這種事情,怎麼好隨便公之於眾呢?
當著仇敵的面說要殺仇敵全家,當真是孤家寡人做久了,已經開始昏聵起來了。
這種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絕!
「什麼?滅我何氏滿門!那老東西,果然如此說?」
得到何太后的消息之後,何進不由勃然大怒。
「眼下時局是這麼個時局,若是此人不除,就算今日能躲過一劫,日後未必不能將我滿門誅殺!」
「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一個婦人不便出面,此事還請兄長早作打算!」
何太后不愧是曾經毒死後果不少嬪妃的狠人,只要是對她的權勢不利,即便是當今皇帝的祖母她也敢動心思。
「太后放心,此事我省得!」
而何進也是早就對董太皇太后的不滿,見妹妹都如此說了,也就不再猶豫,惡狠狠的回答一聲後,便匆匆出宮準備去了。
何進的報復來的十分之快。
還沒等董太皇太后快慰多久,皇帝的詔書就傳到了她的面前。
皇帝到底才是天下之主,即便是皇帝的祖母在聖旨面前也只能乖乖跪下聽旨。
「董太皇太后,原系藩妃,命其速速遷會原地,不可久留皇宮!」
「什麼!你這是假傳聖旨!」
「這是何進的矯詔!」
董太皇太后聞言大驚,連忙站起身來想要抗旨不遵。
「此乃皇帝的旨意,太皇太后切莫讓我等為難!」
可是奈何何進早有準備,豈能給她絲毫退路,立即有兩兩名強壯的衛士拔劍上前,將其逼退。
「好哇你個何進,哀家即可命令驃騎將軍誅爾滿門!」
董太皇太后被逼退之後,仍舊不願就範,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喊起來。
可是十常侍早就被何太后藉故支走,而周邊的衛兵和太監都是何進的耳目豈能是她一個婦人可以反抗的。
「呵呵,不怕告訴太皇太后,與其考慮如何保護大將軍,反不如先考慮考慮你董氏一門的安危吧!」
「大將軍既然要對你不利,豈能容你侄兒攪合?」
「今日過後,只怕董氏就要滿門不存了喲!」
領頭的宦官冷冷的嘲諷了一句,不待董太皇太后繼續說話,就命人將其逼迫進一乘矮轎之中,強行將其帶出了宮去。
可憐,堂堂一國之祖母,如今一朝失勢尚不能如村中老婦。
當夜。
董府上下被何進重兵包圍,董重見抵抗無望只得去官請降。
不過,何進此人雖然沒有什麼大謀略,但是斬草除根的道理還是懂一些的,並未接受董氏的請降。
不僅誅殺董氏滿門,就連被打回原籍的董太皇太后都被何進派人追上,於半路鴆殺。
而董太皇太后被鴆殺之後。
張讓、趙忠等十常侍聽聞何進殺了太皇太后還不算完,還準備誅殺自己等十常侍,於是紛紛聚集在一起商議對策。
「這何進當真是喪心病狂,我等原以為其人不過狂傲一些罷了,如今竟敢犯上作亂,連太皇太后都敢鴆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