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受禪
初平二年六月。
呂衣率領大軍沿途毫無阻礙的直抵成都城外。
劉璋身著素衣自縛雙手,攜棺出城投降呂衣。
晉王呂衣代替天子接受了劉璋的降表和印綬。
至此,九州一統,天下歸一。
自光和二年,呂衣初出茅廬至初平二年止。
耗費十二年時光,呂衣終於一統江山。
不過,統一隻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還有更多,更繁瑣,也更重要的任務等著呂衣去做。
他還遠不能休息。
「汝雖然子承父業,不合朝廷法度,然而張魯坐斷西南,阻隔朝廷、益州。」
「因此,汝承繼益州牧尚也情有可原。
「如今,汝迷途知返,舉益州而歸順朝廷,功不可沒。」
「本王當上表天子,冊封汝為安樂縣公,望汝之後好自為之,莫要辜負本王對你的一片殷切之心。」
呂衣高坐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身素衣,面露哀容的劉璋,語氣威嚴的說道。
呂衣此言一出,原本還努力維持被征服者姿態的劉璋,立即喜笑顏開起來,忙不迭拜倒在呂衣身前,一聲聲聖明的稱頌不絕於耳。
也不知劉璋口中的聖明是說近在眼前的晉王呂衣,還是遠在天邊的天子劉辯。
呂衣原本對暗弱的劉璋本就興趣缺缺,現在看見他這副不堪的模樣更是不想再看。
他越過劉璋,策馬來到其人身後幾名寸步不離的雄壯之人面前,饒有興趣的問道。
「汝等是何人?為何不和劉璋一道身著素衣?」
「我等乃蜀中將領張讓、嚴顏。」
「我等本欲與晉王血戰一番,不欲投降,奈何主公不准,因此作罷。」
「既非降臣,何需身著素袍?」
張任、嚴顏仰頭怒視呂衣,分毫不讓。
二人這樣無禮的舉動,立即引起呂衣身旁的眾將的不滿。
呂布一馬當先,舉起方天畫戟怒指二人。
「汝二人竟敢對晉王無禮?」
「莫非是欺我呂布手中方天畫戟不鋒利乎?」
「汝就是呂布?」
「可惜不能與汝一戰,實為武人之遺憾!」
張任聞言不僅不害怕呂布的赫赫威名,反而眼眸滿是昂然的戰意。
不愧是蜀中頭號戰將。
光憑藉這種勇氣,就不是普通將領可敵的。
「好漢子!」
呂衣聞言不由矢口稱讚起來。
他輕輕躍下馬背,伸手撥開幾乎要戳到張任眼前的方天畫戟,來到張任面前讚賞對其上下打量一番。
「主是亡國之主。
「臣非亡國之臣!」
呂衣不顧一旁劉璋回味過來後,臉上窘迫的苦笑,對著張任交口稱讚不停。
「如今汝主已降,可天下未靖,兵戈不止,正是英雄用武之地。」
「孤縱觀蜀中人傑,可稱英雄者唯有二人,汝張任可當其一!」
和投降過蜀漢的張松、嚴顏相比,死戰而亡的張任自然是可以當得起一聲英雄。
這是呂衣的肺腑之言。
「嗯?」張任聞言不由渾身一震,原本對呂衣的恨意也被一種被認可之後的感動所取代。
張任沒想到自己為益州效力數年,到頭來最懂自己的竟然是一個敵人。
「如今北疆之地,鮮卑似有躁動不安之意,汝身為漢人是否願意繼續從軍殺敵,保護邊疆同胞?」
「身為武人,驅逐戎狄保衛同胞,乃是我輩武人義不容辭之舉。」
「我願意歸順朝廷,重新投軍,只是……」
張任說著,忽然話音一轉。
「我乃降漢帝,非是降汝晉王!」
「放肆!」
呂布聞言不禁又是勃然大怒,但是呂衣卻依舊笑著攔住他。
「可以!」
如今劉辯的一切旨意都要出自呂衣,對呂衣來說,投降劉辯和投降他自己沒有什麼區別。
在張任身上他看到了和高順一樣珍貴的品質。
在漢末三國爾虞我詐的亂世,忠誠是比真金更加珍貴的東西。
而高順也好,張任也罷都是寧死不降的忠貞之士。
能招降這樣的義士,即便是名義上吃點虧,呂衣也認了。
不僅如此,反而還會為此竊喜。
畢竟走正常途徑,這二人都是死忠中的死忠,絕不會投降二主的。
「多謝晉王成全!」
張任聞言,見呂衣成功答應了自己十分無禮的要求之後,心中也不由更加感動。
「我非是成全汝,而是成全汝心中之忠義!」
呂衣也點點頭,算是表達了對張任的認可。
張任一時沉默無語,他雖然忠貞無比,但是呂衣如此厚愛他,情義太重,反而讓他感到如鯁在喉,心中煩悶。
見張任沉默,一旁的嚴顏忽然想起呂衣方才的話而感到好奇,便出聲問道。
「不知晉王方才所言,蜀中另外一個英雄是何人?」
「乃死諫殉節的忠臣王累是也!」
呂衣聞言不由長嘆一聲。
張任和嚴顏聞言不由對視一眼,心中不由震驚無比。
「這王累可是曾在益州幕府之中大罵晉王乃國賊,難道晉王不嫉恨於他嗎?」
張任神色複雜的問道。
「他辱罵於孤,孤心中自然是嫉恨。」
「但是比起他的忠義,孤寧願讓他活著辱罵孤一世,也不願意如此英傑英年早逝!」
「王累如今在何處,且待我前去見他一見!」
「孤要為其送最後一程!」
呂衣的話讓,張任和嚴顏不由沉默了。
不僅張任和嚴顏二人,就連一旁的張松、劉璋乃至西蜀全體臣工聞言都不由流露出震動之色。
一行人跟在呂衣身後,一步亦趨的向著成都城中,王累家中而去。
來到王累棺槨前,呂衣不禁面露無盡遺憾和悲愁。
他輕輕的撫摸著冰冷厚重的棺槨,仿佛在隔著棺槨試著喚醒其中的英烈。
他嘴唇微微張合,心中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一聲深沉的嘆息。
「傳令,王累忠烈而亡,封新都縣侯其子承嗣其爵位,賜諡號文忠,以王侯之禮下載,為其立廟著書,永為後人所稱頌。」
此時,原本作為主角的配角劉璋都仿佛成了配角。
而早已經死去多時的王累反而成為了真正的主角一般。
「看來,最後能取得天下之人是晉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畢竟,誰人不願意在這樣的知人、重人、愛人的人主麾下效力呢?」
「而誰人又不會因此感動效死呢?」
一行人看著一旁因而屈膝投降而喜不自禁的新任安樂公劉璋,又看了看已經成功奪取天下,但是卻仍舊為沒能見到辱罵自己的英傑最後一面而感到憂傷的晉王呂衣,心中不由這般想到。
……
九月,大軍班師回朝。
天子出郊十五里相迎晉王。
天子與晉王同車而回。
九月初九,天子以呂衣統一山河社稷之功,賜九錫。
九錫者。
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縣、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
皆為天子所有。
呂衣獲得天子賜九錫殊榮,出入已經與天子無二。
威加海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已經達到人臣極限的頂點。
按照人臣之器量,呂衣致死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不過……
人臣之器量如此,然呂衣只器量卻不止於此。
九月初十。
群臣上表以晉王功勞千古無二,又實乃桓帝嗣子,天子理當效仿堯舜,禪位於呂衣,奉呂衣為正碩。
天子應允,言早已有此意,遂下詔傳傳位於呂衣。
呂衣在并州幕府之中,一辭拒詔不受。
九月二十。
群臣再次勸進,天子二次下詔傳為於呂衣,呂衣在丞相府二辭拒之。
十月初一。
群臣三次勸進,並且進獻天下祥瑞一百三十六以及吉兆八十八,天子三次下詔傳為於呂衣。
可呂衣又在晉王府邸之中三辭三讓,仍舊是拒不奉詔。
這一下子,不僅群臣上火了,就連劉辯也急的團團轉。
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呀?
可是禪讓這種事,除非當事人呂衣點頭,否則誰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而劉辯和群臣也不可能主動問呂衣。
大哥,你為啥還不繼位呀。
你想要急死大傢伙嗎?
這種話一說出口,肯定是要被呂衣先斬後奏,以儆效尤的。
於是,天子劉辯無奈詢問眾公卿大臣,可是公卿大臣也不明就裡,雲裡霧裡。
繞來繞去,還是最後天子求到了朝堂最透明的重臣賈詡頭上。
面對天子劉辯的一再追問和苦苦哀求。
賈詡終於道出了關鍵所在。
「晉王不是不想繼承大統,只是不願意如此倉促繼位而已。」
「陛下若想要晉王繼承皇帝之位,不如先昭告天下,廣而告之,而後在洛陽郊外鑄造一座受禪台。」
「如此一來,晉王必定遵旨而為。」
賈詡侃侃而談,將呂衣的心思剖析的鞭辟入裡,可謂妙到毫尖。
「多謝先生指點,若非先生指點,朕幾乎誤了社稷大事!」
劉辯得到賈詡的提點之後,如獲至寶。
立即廣發詔書,遍布天下。
世人接知曉天子欲傳位於晉王,而晉王卻三辭三讓而拒絕的事跡。
本來呂衣種種仁政就是利國利民之舉,極有人心。
而如今呂衣又表現出這種不愛皇位,只求問心無愧的崇高品德。
這一下,民間就炸鍋了。
萬人手書和萬民傘這種東西,不要錢一樣的,一個一個如雪花一般從全國各地送到了晉王府之中。
把富麗堂皇,占地廣大的晉王府都差點淹沒了。
也不知道在如今這樣一個物流落後,即便靠人走馬跑的時代,這些來自全國各地十三州、一百多個郡、上千個縣的無數萬民傘是怎麼在短短數天之內送到遠在千里之外的洛陽之中的。
而後,劉辯成熱打鐵,立即在洛陽郊外打造一座受禪台。
之後,再次下詔傳為於呂衣。
這一次。
在劉辯不知疲倦的一再禪讓的熱情和洶洶民意的裹挾之下。
呂衣不得不十分被動的接受了天子的傳位招數。
初平二年,十月初十。
呂衣在洛陽郊外受禪台之上,受天子劉辯禪讓。
繼承皇帝之外和傳國玉璽一枚。
而後,呂衣繼承大統,登基稱帝,改元皇統,大赦天下。
而後,對待配合自己的小頭目劉辯,呂衣也沒有太過於吝嗇,直接封劉辯為弘農王,讓其母子安然返回封地生活。
這對劉辯母子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了。
總比歷史上被權臣董卓鴆殺要強上許多。
劉辯母子千恩萬謝的離開之後,對於剩下的一個前任皇子陳留王劉協,呂衣也並未削減他的爵位,只是給他安排了一個國相,將其帶回封地生活。
安排完劉辯、劉協兄弟二人之後,呂衣入主洛陽皇宮。
終於坐上了他那夢寐以求的龍椅。
坐穩皇帝寶座之後,呂衣奉王妃張氏為皇后。
封已經改名為劉統的王世子為儲君太子。
封已經改名為劉戎的王子為北地王。
而麾下文武皆因從龍之功,封為關內侯。
舍弟呂布,因為和呂衣沾親帶故的緣故,加上呂父收養之功,特意封為五原郡公。
十月十一,呂衣第一次召開屬於自己的大朝會。
大殿之內,呂衣高坐龍椅,而大殿兩側文武肅立。
田豐、沮授、曹操、賈詡、陳宮、李儒……
呂布、張遼、高順、關羽、張飛、趙雲、張郃、典韋、徐晃……
如此高質量的群臣規模,已經可以支撐呂衣開啟一場新的治世了。
不過,安內也需要攘外。
呂衣在安心治理已經千瘡百孔的大漢天下之前,還有一個心腹大敵需要先行解決。
「朕既然已經繼承大統,成為天子。」
「那麼代天牧民乃是朕之天職!」
「眼下雖然九州平定,但是百姓想要安居樂業,卻仍舊無法做到。」
「蓋因為北方有一個強盜正在虎視眈眈的惦記著我中原繁華之地。」
「鮮卑經過近十年的休養生息,已經在塞北恢復了元氣。」
「朕在鮮卑之中早年曾經埋下一個奸諜,其人如今已經貴為鮮卑高層。」
「去歲他就曾秘密向朕報告鮮卑欲再次大舉南下之事。」
「只是去歲朝廷的精力被西蜀所牽制。」
「如今盡然西蜀已經平定,九州一統。」
「那麼大漢也就有了精力掉頭去解決鮮卑這個心腹大患。」
「朕欲御駕親征,統兵二十萬,尋找鮮卑主力會戰。」
「不知卿等以下如何?」
呂衣看似徵詢,實則只是在通知眾臣子。
而且,開小會定大事,開大會走形式。
呂衣決議對鮮卑搶先用兵之事,早就和麾下主要文武商議妥當。
大朝會也只是給不明真相的中下層官吏和天下百姓宣布這個消息而已。
果然,不出呂衣所料,他話音剛落。
文臣等人皆出列響應。
「陛下英明聖武。」
「陛下自起兵以來,東征西討,群賊束手,諸侯覆滅。」
「而鮮卑也卻屬我大漢死敵,臣等以為陛下若御駕親征,鮮卑必滅!」
而武臣方面,大多也都支持呂衣,只有呂布覺得呂布如今
「區區鮮卑不過陛下手下敗將,何足掛齒?」
「陛下如今乃真龍天子,豈能親自對付這等戎狄,臣欲率領大軍征討鮮卑,陛下坐鎮洛陽京都坐視即可。」
呂布的出發點是不錯的,但是他卻忽視了這場勝利對初登大寶的呂衣的重要性,因此被呂衣笑著拒絕了。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奉先不可因為敵人曾經的弱小而疏忽大意!」
「朕御駕親征之意已絕,各文武臣功需要好生備戰。」
「來年一月,發兵漠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