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在老王的帶領下我去保衛科繳納罰款，和我們一線辦公室不一樣，保衛科的辦公室是獨立的，環境很好，裡面坐著的人個個油光滿面有說有笑，一聽到我是因為抽菸來繳納罰款，紛紛盯著我看，看來果然和岳山說的一樣，這兒的人很長時間沒業績了，不然也不會像看樂子一樣看著我。
我不禁在心裡暗暗罵道：草了，什麼他媽牛逼公司，保衛科這麼多人，都是吃乾飯的，這傻逼部門存在的意義是什麼？給領導賺外快的？真傻逼！
徐大強一副和老王很熟知的樣子，臨走之前還不忘告訴我：「小伙子，抽菸就去吸菸亭，廁所是不允許吸菸的，我明天還會檢查，守點規矩。」
我頭也不回的走掉了，心中憤懣不已，明天還來？我明天就在廁所抽菸，你不喜歡罰錢嗎？總不能逮住我一個人罰吧？
老王此刻還在和徐大強吞雲吐霧嘮嗑呢，全然沒注意到我已經沒影了，快要下班的時候他叫住了我，「走，小孫，去吸菸亭放鬆放鬆。」
礙於他是我們辦公室的組長，我不好拒絕便跟著走了，令人感到可笑的是吸菸亭距離上班的廠房很遠，我快要走到的時候才看見吸菸亭基本上沒什麼人，真是滑稽。
老王遞給我一根煙緩緩道：「像我們這些老員工他看見了都不會說什麼，就怕找你們這些新員工的麻煩，那徐大強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你上班時間要是實在忍不住也可以去廁所吸，但是提前觀察下周圍，確保他不在附近的時候再進去。」
我眯著眼睛沒說話，心裡不禁罵道：真他媽是個小人！
老王指頭夾著煙一屁股蹲在地上悵然若失道：「像你們這些大學生這些年我也見得多了，到頭來留下的沒幾個，走了的人又想著回來，其實RT這地方除了規矩多點其他還不錯，你要是想留在這裡也可以，轉正之後多加班掙點錢，看你瘦不拉幾的樣子家裡情況估計也不好，馬上就畢業了現在工作可不好找啊，留在這起碼工資高不是？」
「哎，這傻逼地方我是不會留下的，我寧願回老家種地！made動不動就扣績效，我還幹個毛啊，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真不知道學校為什麼要和這種企業合作！要不是為了實習證明，我他媽早不幹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我並不會離開，起碼在近期不會，畢竟這裡的工資確實還可以，我並不想失去一個掙錢的機會。
「你們就是學校送來當勞動力的，公司這些年招不到人了，把你們這些大三的學生假期搞過來實習，等到明年還能留一部分人呢，看重的就是你們明年的應屆生身份，現在國家有政策，招收應屆生對企業有補貼呢！不然你以為你能到這來？你說的那實習證明什麼地方搞不到啊，網上賣的就一大堆，我們老家樓下的水果店都能給大學生開實習證明……」
他十分認真的說著一些我不能苟同的話，關鍵是我還不能自行辨認其中的真假，「老王，你可以啊，連這都知道？難不成你兒子的實習證明就是在水果店開的？」
我接著話茬打趣他，但其實更多的是想知道更多有關實習方面的事情，雖然我是個大學生，但是學校在這方面並沒有給我們太多信息，多了解點一葉知秋也不是壞事。
他笑著推了推我的臂膀，繼續說道：「我才30多的人，就算有兒子也不至於像你這麼大吧？你小子淨說瞎話……你們學校和公司的合作前幾年就開始了，不過中間因為疫情影響斷了，你們上一屆有個學生也和你一樣點背被分到了車間辦公室，那傢伙整天嘴裡不是罵公司就是罵學校，可手裡的活乾的比誰都快，轉正之後天天加班掙了一筆錢就走了，他的實習證明就是網上買的，今年也正好畢業了，學校那邊不也沒說啥嗎？」
我還是將信將疑，畢竟實習證明有關畢業，這種事情可不能馬虎，另外學校的規定是實習滿一年，我覺得自己在這一年時間裡堅持下來不是問題，況且到時候自己剛好畢業，騎驢找馬另謀出路也不是不行，我留在這裡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我從褶皺不堪的外套里拿出煙盒遞給老王，繼續問他：「你剛才說的那個學生還和你有聯繫嗎？」
老王不緊不慢從煙盒裡抽出煙，眯著眼點燃道：「那傢伙畢業後找不到心儀的工作，前幾天還問我能不能重新回來干，我給他說這得問人事，我說了可不算，到現在還沒個信。」
「還有這種人？走了還跑回來幹嘛。」
他哼哼笑了笑仿佛在他眼裡我就是個社會閱歷淺薄的後生：「當然是掙錢啊，你以為現在的工作那麼好找啊？不過人家也確實能幹這個行當，身強體壯的，多加加班，一個月掙個八九千輕輕鬆鬆，雖然不太體面，但是起碼拿到手裡的錢是真的不是？不像你，瘦的跟電線桿子一樣，這體力活沒個好身體可不行，等工資發了別整天吃食堂了，點點外賣多改善改善伙食。」
從剛才開始到現在老王嘴裡三句話不離加班，我自然聽得出他的用意，加班一個月拿到手八九千塊錢的工資也確實讓我心動，什麼體面不體面，我才不在乎，只要能把鈔票揣到懷裡讓我去掏糞我也去……
簡單思索片刻我便順著他的話問：「加班這麼掙錢？具體是怎麼個加法，我轉正之後是不是也能加班？」
他聽到我這麼感興趣，眼裡光芒大勝，挪騰幾下靠我更近後認真解釋道：「那當然了，你轉正之後每天多上三個小時，加滿一個月就算，中間實在想休息也可以請假……簡單點講就是一天上12個小時，掙八九千不是問題……我們這裡的活又不累，現在你和小李一起干是不是也覺得挺輕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留在RT，也大概了解了下，像你這種被直接分到一線的學生基本上沒幾個，剩下的也大部分是女生，人家都坐在辦公室，拿的和你一樣的工資，你說你圖啥，反正都是留在這裡幹活，不如加班多掙點錢，你說呢小孫？」
理確實是這麼個理，我並未直接給他答案，轉而說道：「那還早呢，實習生轉正得三個月，再說了我轉正考核能不能過都不知道呢，現在說加班還太早了。」
「害，這你怕啥啊，你乾的怎麼樣我能不知道嗎，我都看在眼裡，那些工作你基本上都會了，獨立上崗完全不是問題，至於什麼轉正期三個月都是瞎扯淡，我回頭跟黃經理商量下直接讓你提前轉正不就行了？又不是沒有過這種先例。」
看著老王一臉期待的神情我反而有些抗拒，總覺得裡面有貓膩，「到時候再說吧，我現在還不太適應，等再過幾周差不多了我再和你商量這事，你也看見了就我這身板，一天八個小時都夠嗆，現在直接讓我一天干12個小時，中間一點過渡期都沒有，那我不廢了嗎。」
如我所想老王並沒有繼續誘導，他又遞給我根煙，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語氣平靜：「行，你先考慮考慮，你抽菸被扣績效那事我已經和黃經理求過情了，應該不會再額外剋扣你工資，這一點你放心吧，我作為組長，肯定能多幫你們就幫的，這種能避免的事那都不叫事！」
「你坐著吧，我去上班打卡了，抓緊去食堂吃飯，多打兩個肉菜補補，長點肉。」
老王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剛才和他的一番話當中有多少真情實意我不得而知，不過就單單免了我500績效被扣的事兒就足夠我欠他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