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淺薄的人生歷程中,強調緣分又對之不屑一顧的人當屬郭老師,她有很多關於緣分的經典論調,比如:緣分並不是說兩個人的遇見,而是從兩個人遇見之後才悄然開始,她只是一個鑰匙,至於被打開的東西是好是壞,和鑰匙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對此表示認同,她的說法客觀又主觀。
而我和二米的緣分目前來看結果是糟糕的,在這個天氣尚可空氣清新的周末我不太美麗的心情因為電話客服的幾句老生常談變得雪上加霜。
我又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不巧的是還不等我點燃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我沒有多看,下意識劃到了接聽:「餵……」
「請問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嗎?」
一句悅耳動聽的聲音響起,我的心又變得忐忑起來,那是二米的聲線,只是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咳,有。」
我並沒有直接將楊正的訴求說給二米聽,因為我不確定她現在是如何看待我的,我想多從她的語氣里見微知著。
「呵,你大忙人一個有事兒找我?」
我不明白這是對我有怨氣還是單純的嘲諷,我仿佛又回到了和她初見的時候,冰山美人的形象又在我心頭浮現。
由此我基本可以斷定,她對我沒有一點好感,但朋友所託還是要盡力而為,在腦海簡單組織語言後我便開口問道:「楊正自從沈清失聯之後一直念念不忘,但他沒辦法聯繫上沈清,也找過我幫忙,可沈清似乎連我的消息也不願意回復,這不沒辦法他只能托我找你,所以……能幫幫忙嗎?」
電話那頭長時間沒有回聲,我不死心將手機貼在耳朵上,長久的沉默之後二米才沒有感情道:「沈清在上海實習呢,他們兩個人的事得讓他們兩個人自己解決,我幫不上什麼忙。」
「能不能讓沈清別拉黑楊正了,你說的在理,兩個人的事兒得他們自己解決,可是現在他們連一個有效的溝通橋樑都沒有……」
「我會轉告她的,至於沈清什麼想法不是我能左右的,能幫你的就這麼多。」
她語氣平緩了不少,我還在思索怎麼結束對話的時候她又問道:「實習的感覺怎麼樣?」
「還好吧,就是氣候和蘭州不太一樣。」
「你在南方?」
她將信將疑地問。
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對她提過自己會在上海實習才對啊……
「我也在上海,說不定沈清離我挺近的。」
「朋友之間不應該常聯繫嗎?怎麼,快一個月了我還以為你打電話是找我敘舊呢。」
她有些戲謔調侃意味的問句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當初下定決心和她各走各路的時候我大方承認了我們朋友的樸素關係,但還補了句以後可能沒什麼機會聯繫之類的話,現在的局面倒是我自己打臉了。
「我也想聯繫你啊,關鍵我也沒橋啊,你把我微信刪了我自然覺得我們之間到此為止了。」
「刪了你不會加?」
直到此刻我才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對我的情緒波動:「你不僅刪了,還拉黑了。」
「有嗎?我記得我沒拉黑啊,你等我看看……呃,那可能是我點錯了,你重新發個好友申請吧。」
我有點錯愕,這還能點錯的?!
「好,你同意一下。」
很快我們便又架起了溝通的橋樑,不過和當初在蘭州不一樣,有了距離的加持,我似乎更加平靜,不必再面對和二米相見時那些悸動擾亂我情緒的局面。
「既然微信都加了,電話也就別拉黑我了,你抽空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吧,老是被人拉黑,我都有點懷疑自己的品行……」
我自嘲道。
「我剛才已經移出了。」
她淡淡道。
兩個人又是一陣失語,終於我愚蠢地開口打破了僵局:「那個,最近在學校還好嗎?許光耀有沒有再煩你?」
「你還知道關心我吶?問之前能不能先看看時間,現在是暑假期間,我沒在學校。」
她特意拉高語調整的我有些臉頰發燙,剛才急著找話題忘了言語的嚴謹性,不過她的回答還是讓我察覺到了些什麼,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測,我大方問道:「怎麼,我不在沒人幫你扮男朋友,許光耀捲土重來了?」
二米的回答明顯有些力不從心,嘆了口氣哀聲道:「你當自己是誰啊……不能講捲土重來,應該是死皮賴臉才對。」
「嘆氣幹啥,這恰恰說明你有魅力啊。」
「我並不這麼覺得,有人上趕著和我劃清界限呢。」
「咳咳,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之後要是沈清和楊正之間有什麼新的進展,找你幫忙可別拒絕我哈。」
被她一通調侃我已經沒有繼續交談的欲望了,客氣一番就想著掛掉電話。
「別急著掛,我又沒說你,做賊心虛什麼?」,她笑吟吟道,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戲謔發揮了效果。
我也只能借坡下驢道:「我難得有個周末,還有一大堆事沒幹呢。」
「哼哼,和我聊天就是浪費時間,影響你日常生活,孫師傅是這個意思嗎?」
「沒沒沒,這不你把我刪了拉黑了嗎,我尋思著你不待見我呢。」
「胡說!」
她忽的一嗓子嚇得我手機都快拿不穩了,很快她就接著說:「難道不是你先和我說那些話的嗎?孫一柯你個混蛋,現在還反咬起我來了,哼!」
「不是?!那我也沒讓你拉黑刪除我啊……」
「好了,我不和你計較了,你說你在上海實習,具體在哪兒啊?工作怎麼樣?」
……好一個不計較。
「我路痴你不知道啊,反正就在上海,工作還行,有個同事很對我胃口,和他在一起幹活挺省事的。」
我還是沒有勇氣和信心向二米說出自己的工作是每天打螺絲,可能是自尊心在作祟吧,只能如此敷衍回答。
「你說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
二米突如其來的發問讓我瞬間愣在了原地,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的話有股情緒在裡面,夾雜著不可名狀的悲傷。
問題的答案早已經不那麼顯而易見,我不確定以後,更不敢妄言未來自己的出路,也不確定再回到蘭州是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看緣分。」
「呵呵,你真有意思,當初自己親口說的不相信緣分,現在又拿這個當藉口敷衍我,該說你口不對心還是實話實說呢孫師傅?」
她哂笑一番道。
「先掛了,你忙去吧。」
「好。」
……
二米掛掉電話後微信發了一個逗號給我,我不明所以沒有理會,直接給楊正打去了電話,簡明扼要說了目前沈清的狀態以及二米的看法,深入簡出地向他剖析了應該怎麼做才能拉近他和沈清的距離讓對話更能解決問題,更不忘叮囑他要記得吸取教訓。
可是被愛情和悔恨沖暈頭腦的楊正充耳不聞,滿腦子都想著要給沈清看到她的決心,而他的打算也很直白,那就是國慶買票來找她。
以我個人的經驗來看,此舉動無異於自取滅亡,搞不好還會道心受損,但人和人不一樣,我對沈清和郭老師兩人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沈清坦蕩敢愛敢恨,她要的是一份決心和明明白白的獨屬於她的愛,而彼時的郭老師不一樣,新歡在前又怎麼能允許舊愛玷污自己費盡心思謀劃的夏令營時光呢……
而掛掉電話之前,我又被我的好兄弟臨時委派了一項任務,那就是打聽清楚沈清在什麼地方上班,如果有可能先去探探口風,畢竟我和沈清都在上海,儘管我不認為我們有見面的可能,可是楊正的期待很美好,無可奈何我只能臨時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