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墨家論政台公審燕丹
隨著燕丹的被俘，燕軍徹底潰敗了。
大纛被焚，大王被擒，對燕軍來說最大的打擊莫過於此了。
而形勢徹底被扭轉後，一度被燕軍堵在易水河對岸不得進的成蟜拋下了平日裡儒家的風度，親自拔劍上陣砍了不少燕軍的首級。
他心裡氣啊，明明秦軍戰鬥力遠勝燕軍，卻被萬餘燕軍藉助地利優勢擋了他們五萬大軍如此之久，還連連損兵折將，心裡自然窩著火呢。
其餘秦軍將士和長安君府的家臣們心裡也憋了一股子火，不可能攔著成蟜，只是留了不少人跟在成蟜身邊以防萬一。
而親眼見證張機如何追殺燕丹並將之擊落馬下生擒的雁春君看著此刻正在被追殺的燕軍，臉上的神色極為複雜，不知道自己是該喜悅還是該悲傷。
自己的命得以保全了，而且照這情況看，以後他還會被秦國重用從而安撫燕地人心，可以說下半輩子富貴不愁。
可眼前慘敗的終究是自己的母國，他這個體內流淌著燕國王室血脈的封君，心裡自然是憂傷的。
「行了，也莫要作此女兒態了。」
就在雁春君喜憂參半的時候，張機策馬走向他，手中破陣霸王槍指向被他那一槍掃落馬下後重傷昏迷的燕丹和鞠武：「這兩個人，我會先找醫者來為其療傷，他們還不能現在死，你應該明白的。」
雁春君默不作聲，但眼中卻充斥著恨意。
如果燕丹不作，燕國起碼還能苟延殘喘個六七年。
秦國這次與草原狼族大戰，雁春君雖然知道是鞠武在背後挑撥，但卻並沒有將消息告知羅網。
他原本以為燕丹總算是學聰明了些，知道借勢，知道驅狼吞虎，反正只是給這些草原狼族送些鐵礦、糧食罷了。
若是草原狼族勝了，秦國將被重創，統一進度起碼延後二十年！
若是秦軍勝了，那燕國便趁勢北上討伐東胡，從而通過對外擴張來增強燕國的國力。
他本以為燕丹終於長大了，知道該如何正確地去抗秦，結果這小子直接拉了坨大的在他臉上！
直接弒父篡位以圖沒有任何人能阻攔他大展宏圖！
然後就在這易水河岸被張機俘虜了！
直到現在雁春君還覺得有些恍若夢中！
「雁春君，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在這裡繼續傷春悲秋，我會立刻率部招降燕軍士卒，少死一個是一個不是麼？」
「而且每招降一個，都能讓你的功勞增加一分，於公於私都是對你最有利的。」
張機的話驚醒了仍在迷茫的雁春君，他猛地一拍大腿輕踢馬腹準備立刻去招降燕軍，卻又聽見一道冰冷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頓時讓他如墜冰窟。
「你立的功勞多一分，便能多抵一分絕影知情不報的罪過。」
「你應該不會想知道羅網是如何處置叛徒的，對吧？」
張機嘴唇微動，但周邊人卻聽不見半個字，那張帶著微笑的臉給人一種迷惑感，就像是張機在寬慰雁春君似的，但唯有雁春君本人知道其中真相。
「雁春君，你也不想絕影被羅網以叛徒罪論處吧？」
雁春君沒有回話，但是從那一鞭鞭抽在胯下戰馬時的力度可以看的出來。
他急了。
「你們就地紮營，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回中軍大營，回去的時候把燕軍各軍主將的將旗都帶去，還有……嘖，早知道就不一把火燒了燕丹的大纛了。」
「到了那裡，找陳平，讓他把消息傳出去。」
傅寬、灌嬰等人聽著張機的吩咐，顯然張機在擊潰燕軍後還不打算回中軍大營，但他們也沒有去多嘴問張機打算做什麼去。
三千營的戰鬥力絕不僅僅是讓燕軍和成蟜麾下的秦軍感到震驚，就連他們這六員三千營里的五百主都被三千營爆發出的恐怖戰鬥力震撼到了。
這也讓他們對張機有了一種絕對的信任。
「君上，我有些擔心雁春君。」
傅寬猶豫再三，還是上前詢問了一句。
雖然有雁春君出面，憑藉其在燕軍之中的威望讓不少還有抵抗之心的燕軍放下武器投降，也能收攏潰散的燕軍，但若是雁春君有了二心……
「他沒資格。」張機背負雙手看向遠處正在到處招降的雁春君，淡淡道，「雁春君雖然在軍中有著不小的威名，但在民間的口碑太差了，燕國子民很難對他產生多大歸屬感，也就比燕丹好些。」
「而且，他也不敢有二心。」張機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是吧，夫人？」
一陣幽香從身側悄然襲來，鑽入張機的鼻尖，同時一道身影也顯現在了眾人眼前。
雪白的皮膚晶瑩剔透，勝若桃花，一身紫色白條紋的修身魚鱗護甲包裹著纖細的腰肢，胸前聳起的護甲上銘刻著魚狀的花紋，手中則握著一柄粉色的長劍。
「主母！」
傅寬、灌嬰、楊武、靳歙、王吸、召歐六人抱拳行禮，他們自然是認得眼前這道靚麗的身影的，同時也明白了張機說雁春君不敢的理由。
那是許久未曾在世人眼中以如此著裝出現的驚鯢，羅網天字一等殺手。
自從驚鯢嫁給張機後，似乎也厭倦了過去的殺戮，不再以羅網天字一等殺手的身份出現在世人眼前，與秦國敵對的幾國也都不免鬆了一口氣。
倒不是多懼怕驚鯢，儘管一位天字一等殺手的確令人忌憚和恐懼，但最令人感到無可奈何的是，她是張機的妻子，正妻！
若是驚鯢真的外出執行刺殺任務，殺又殺不得，但不殺她自己沒準會沒命。
可若是傷了這位……後果恐怕沒人能承受得起。
張機絕對不介意學當年張儀入楚時那般，帶著一眾宗師上門拜訪，然後將傷了驚鯢的人細細地切成臊子。
不講理？
拳頭硬就是理。
何況你有實力你也可以不講理，反正張機便是如此，他們又有誰能說個不字？
而這些年來，驚鯢也一直以洛南君府的主母身份示人，典雅淑秀，溫柔良淑，倒是有一番賢妻良母之相，令人淡忘了她昔日的赫赫凶名。
有時候就連驚鯢自己都忘了曾經那在腥風血雨里行走的時光，將自己當成了一個一直生活在光明世界中的賢妻良母，唯有在保養驚鯢劍的時候將長劍拔出，才會流露出幾分昔日的凌厲鋒芒。
「倒是我無用，不得不讓你重操舊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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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機的臉上露出幾分愧疚之色，與烏氏倮、胡姬、趙娼後等後來的女子之間也許是色谷欠大於愛情，但對驚鯢，他還是敢說自己心中是愛情多過色谷欠的。
張機是鼓勵家中妻妾培養些自己的興趣愛好的，習武、修文、奏樂、繪畫、經商，哪怕再拋頭露面亦無妨，他都會成全妻妾們的興趣愛好。
然而驚鯢卻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反而拋下了昔日倚仗的驚鯢劍。
不是張機要束縛驚鯢，而是驚鯢早已厭倦了那樣的殺戮生活。
因此張機也極力避免驚鯢再有需要拔劍的時候，但這一次實在是沒人能用了。
六劍奴去刺探情報，黑白玄翦負責剪除有威脅的草原狼族頭人，八玲瓏則是混進了月氏，傳出了不少有關月氏的重要情報，但就連張機都不知道八玲瓏混入月氏後的身份。。
而要震懾住雁春君，也自然需要一張足以讓他膽寒卻又無可奈何的明牌。
一名宗師武者的暗中窺視，顯然很符合這張牌的要求。
「不一樣。」
驚鯢握住了張機的手，也不在乎上面沾染的血污，只是重複著：「不一樣的。」
「從前我拔劍，是為了有一天能逃離黑暗。」
「現在我拔劍，只是想為你分憂。」
張機默然，驚鯢不會說什麼漂亮話，也不會煽情，她只是直白地說出內心所想，但這樣的驚鯢反而更令他動容。
二人對視著，目光中充滿了柔情蜜意，但很可惜這種場合併不適合二人做些什麼更加煽情的事情。
一番簡單的話別後，張機令人給燕丹和鞠武塞了幾顆療傷的丹藥後，令人將這重傷昏迷的二人與田光屍體一同抬上了一架機關朱雀，徑直飛往燕國上都薊城！
說實話，眼下的燕丹，的確是個天大的麻煩。
戰場上，他想生擒燕丹擊潰燕軍，但下了戰場他便想到了擒獲燕丹之後的麻煩事。
最大的麻煩便是如何處置燕丹！
若是處置不當，將會遺留下巨大的隱患。
秦國之所以在六國滅亡後收服民心如此難有成效，一來是地方貴族豪門和三老曲解秦法，二來也是六國的末代君王的結局使得百姓對秦國產生了殘暴的刻板印象。
歷史上的韓王安因為新鄭叛亂而被殃及，嬴政擔心又有人借韓王安的名義在韓地叛亂，直接令人將之處死。
熊啟是兵敗戰死的，齊王建則是被秦國流放餓死，趙王遷也是被流放後處死。
雖然有關魏王假和燕王喜的結局並沒有在史書上記載，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下場。
燕丹雖然弒父篡位也不受燕人愛戴，但終歸是體內流淌著燕國王室血脈的燕王，若是處置得不妥當，也會大失燕人之心。
因此，張機的想法是，請六指黑俠帶著墨家神殺劍士去薊城，開墨家論政台，在薊城百姓面前，公審燕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