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散落的水草、貝類的化石越來越少,最後一個都不見了。
土地呈現出一種突兀的過渡;儘管都是乾裂堅硬的土地,但很明顯他們現在站在曾經的陸地上。
沒有了傾頹的宮殿殘骸,也沒有了海底的痕跡;周圍出現了花草曾經存在的痕跡,還有一些木石建築的地基。
謝蘊昭停下來,回過頭。
她站在這裡,仍舊能看見遠處隱隱綽綽的遺蹟的影子。它們隔得遠了,就成了黑暗中匍匐的野獸,因為早已死去而不得不保持沉默。但即便沉默,它們好像仍然在注視著她。
穿透十萬年的時光,穿透轉世的迷障,執著地注視著十萬年後的今天。
「謝蘊昭?」
石無患走到她身邊,和她一起回過頭。
「怎麼不走了?」
謝蘊昭搖搖頭,收轉心思。她心中不經意滑過一絲猜測,便問:「你之前在幻影里看見了什麼?我似乎看見了十萬年前的影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吧。」石無患很快回答。
謝蘊昭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裡那絲細微的猜測震動了一下,像飛蛾躍躍欲試地扇了扇翅膀。
「你……」她斟酌道,「有在幻影里扮演什麼人物麼?」
她觀察著石無患的表情,半開玩笑道:「該不會是扮演了很大的大人物吧?」
青年瞟了她一眼。這個眼神是屬於石無患的:漫不經心、輕佻,帶一點輕浮的、充滿煙火氣的笑。
「是啊,那真是個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大約終我一生也無法仰望的可怕的大人物。能有幸扮演他,我真是賺了。」他拖長了聲音,笑嘻嘻地回答。
「而且,還有個漂亮妹子對我一見鍾情、念念不忘、左右追隨呢。那可真是個大美人。」
不等謝蘊昭有所反應,他就收回目光,率先邁開步伐。
這一次,是他走在前面,而且沒有回頭。
「不過……於我而言,還是現在這樣好。再大的大人物也只有那一個妹子,哪有我身處花叢快活?」
多典型的花心郎君發言。
謝蘊昭「嘖」了一聲。古怪的是,她以往都會鄙視一番這人毫不掩飾的花心浪蕩,這一回卻莫名覺得放下心來。
這麼些年下來,他們到底也算朋友。
她跟上青年的步伐,輕快道:「是啊,你還有更多漂亮妹子沒遇到,更多道侶沒換過,稀罕什麼大人物?」
「正是如此。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嘁……你要是一直這麼沒個定性,說不定一輩子都遇不到讓你專情的人。放蕩慣了就沒有耐心投入了。」
「你一個只談過一個道侶的人,還有底氣教我?」
這一次他回頭了,用漂亮多情的鳳眼斜視過來,正是素日裡那讓諸多女修傾心的邪氣。
謝蘊昭說:「在專一這方面,我是專業的!」
「哦——」
青年拖長了聲音,偏了偏頭。他的長髮沒有盤起,而是聚攏在腦後扎了起來,越發像個市井中的無賴子——卻是很會討人歡心的那一類無賴子。
他說:「要是你肯把這份專業用在我身上,我自然也是能做到的。」
「是用在『我』身上,不是別人,不是衛枕流,也不是……」
他的神情一瞬間極為認真,好似燃燒起來了。那份灼灼的認真焚去了他臉上一切輕浮,也將所有用作掩飾的笑意焚盡,最後留下的竟然是一點苦澀的真實。
謝蘊昭從他身邊走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她並未停留,而是直接越過他。
「我們不能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她輕聲說,「但是,我們仍然可以向前走。」
——而前方,會有更多未知的事物等待我們去收穫。
石無患怔忪一瞬。
他抬起頭,對著暗無天日的空間笑了一笑。
「你說得對。謝蘊昭,你好像總是能讓人無言以對。」
「謝謝,說不定這就是我的天賦神通。」
「以後也會這樣嗎?」
青年站在原地不動,忽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什麼?」她略有不解。
「以後,」他笑著問,「也能像現在這樣被你辛辣諷刺一頓嗎?」
她側身看著他,綢緞般的長髮垂落腰間,髮髻上一枝簡單的太陽火棘髮簪,眼睛比世上一切寶石都更明亮。
她也微微笑起來:「只要你還是這麼花心討厭,我總是要鄙視你一番的。」
「這樣的話……」他笑容更甚,語氣變得輕鬆不少,「想必我要被罵一輩子了。」
這樣……也就夠了。
……
離開海底後,他們似乎漸漸進入了曾經的高山的範圍。
大塊的、未經雕琢的岩石散布在地面,壓著早已腐朽成為石頭的棧道。河床早已萎縮,卻留著一些彎曲的河道供人辨認。
令人驚訝的是,前方佇立著一座勉強還算完整的亭子,旁邊還立著一塊風化斑駁的石碑。
上面的字似乎是大能所刻,在這片死寂十萬年的空間裡,它們仍舊殘留了一絲玄奧的道韻,並保留了曾經的形狀。
——須彌山。
兩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石無患更是瞳孔猛然緊縮。
他曾去過須彌山,但那裡只不過是一片飄零在海上的殘骸,沒有絲毫靈氣、道韻,就連石碑也不復存在。
他以為石碑墜入了海中,或者早已毀壞,沒想到卻在這裡發現了!
有石碑在,就說明這裡是真正的須彌山……或者是須彌山的一部分。
可是,為什麼南海龍宮會同時與須彌山的碎片拼合在一起?
謝蘊昭走上前,小心地停留在幾步開外:「須彌山,這裡就是須彌山?」
回答她的是一片白霧,和一面寫滿文字的銀鏡。
[第三幕:須彌山重逢
情節描述:
你在須彌山待了三年。
作為道君的首任貼身侍女,你在山上享有了極大的特權,起碼比你修為高的人都對你十分客氣,更沒有誰欺負你。
須彌山有四季輪迴,每個季節都有各自的美景。
你在這裡修煉、做事,日子過得十分平靜。
閒來無事時,你會坐在須彌山頂屬於道君的小院裡,靜靜地看著道君。
他總是坐在院子裡那棵枝繁葉茂的梨樹下。那是山上唯一四季開花、常年不敗的樹,總是堆滿了雪白,飄灑下紛紛揚揚的花雨,好像是天上的雲散落下來一般。
道君會在梨花樹下看書。他總是看書、看天、看遠方的世界,神情如冰雪砌成,沒有絲毫波動。
但偶爾他也會向你投來一瞥。那雙眼睛十分平靜,又有如無垠的天空,用廣闊包容著世間無限的一切。
看到道君的眼睛,無論你心中在想什麼,你總是能立即平靜下來。
你是個活潑的性格,即便童年坎坷也並未摧毀你的樂觀和膽大。你自認與道君混熟了,便問他,他為何總是這樣冷冷的、淡淡的,難道世上竟沒有什麼事物能叫他快樂或悲傷?
道君回答你,他早已到達太上忘情之境。
——唯有忘記身為人類的天生私慾、內心私情,才能真正領悟天道至理,也才能與天地同存。
你問,道君為何要與天地同存。
道君坐在飄飄灑灑的花雨中,忽然露出一個很淺的微笑。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你笑,是一個像露珠般轉瞬即逝的、珍貴又脆弱的笑意。
他說:「天若有情天亦老。唯有忘情,才能領悟天道,也才能守護天地的清明安定。」
你臉紅了。
如果說,幼時的經歷促使你來到了須彌山,那這一刻、這一幕,才真正促使你決意長久地留在你這裡。
你幼時無人庇護,內心便總是多渴求一分溫柔。現在你明白了道君的無情才是對天地眾生真正的有情,是更高境界的溫柔慈悲,你怎能不被吸引?
龍是膽大熱烈的生物。他們更接近妖類,保留了更多動物的本能:想要什麼就說出來,想得到什麼就去追求。
那些修為精深的厲害龍除外,因為他們在本質上和人類的大能修士沒有區別,並不會被自己的欲/望所驅馳。
但你那時還不是什麼厲害龍女,而只是一個神遊境的小修士。
所以你傻不愣登、興高采烈地對道君說:「我心悅您,如果您有意選擇一位道侶,能考慮我麼?」
道君看著你,說不行。
仍是淡淡的,連驚訝的神情都沒有。
你很執著,又問:「那我可以叫你『無晴』嗎?」
道君號無晴,但天下無人敢稱呼他的名號。
他說:「可以。」
你便高興得飄飄然,以為這多少也算一種親近。這一天他的微笑和許可給了你錯覺,讓你誤以為自己選擇了一條漫長的道路,儘管艱難,可前方必定存在終點。
但事實上,道君只是不在意而已。
他早已沒有了私情,即便有人當著他的面辱罵他,他都不會有任何波動。他一切行為都只圍繞著天道至理,對個體凡心的萌動,他既不在意,更不會多理。
那時你的境界太低了,沒能領會到這件事。
直到第十年的群仙會上,龍君自南海飄然而至,聽你說起這段往事,才用嘲笑的口吻告訴了你關於道君的真相。
可惜的是,你並未真正相信他。
任務描述:請你完成這一段情節,並替主人公做出選擇。
完成本任務後,你可繼續前進。]
謝蘊昭面無表情地讀完劇情,伸出手,試圖去掐這面鏡子。
「靈蘊你腦子壞掉了嗎,啊?笑一笑而已,叫個名字而已,是個正常人都會這樣做的啊好不好?他愛天地眾生也好他要搞事也好,跟你什麼關係,你不要自作多情腦補過頭——但凡多看兩本話本你都不會這麼傻!你……回來,鏡子你給我回來,我要打碎你!」
謝蘊昭心中不僅沒有感動,甚至還氣得想砸屏幕——鏡子。
這是什麼古早虐文情節,現在不流行的好嗎?
……當然人家也是發生在十萬年前的就是了。
但就是看著很不爽啊!
道君是長了八個腦袋還是十條手臂,至於這麼迷人……迷龍嗎?
她隨手抽了一截樹枝,鬱悶地劈在了空氣里,發出好響亮的破空聲響。
這個動作似乎逗樂了誰,讓她背後的某人不由撲哧一笑。
「我就說這須彌山水土不行,瞧你,不過在這裡待了十年,就變得這般傻頭傻腦,還要對著空氣撒氣了。」
謝蘊昭猛一扭頭,見一名玄袍金紋的青年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笑意像是譏諷,又像淬了幽暗的、烈火般爆裂的什麼情緒。
「你就那麼喜歡道君,喜歡到了……連我說的話也不肯相信的地步麼?」
謝蘊昭意識到,情節描述的最後一段已經發生過了。靈蘊和龍君重逢,並告訴了龍君自己對道君的印象,而後者也毫不客氣地指出了道君的心思——根本不是什麼親近,只不過是不在意罷了。
她盯著龍君。
也許是來參加群仙會的緣故,龍君收起龍尾、化作人形,穿上了莊重的禮服,將散落的銀白長發盡數盤起,頭上端端正正戴了帝王冠冕。
只有那張臉,仍舊俊美近乎妖異,金色眼眸專注地凝視著她。
他雖然在笑,周身草木卻被他的氣勢壓得瑟瑟發抖。
龍君的長相跟師兄不完全一樣,卻有一些相似之處。當他這樣站在這裡,和師兄就更像了。
但是……他眉心沒有那一道紅痕。
謝蘊昭記得,水月秘境中的龍君幻影,額心是有紅痕的。
[你重逢龍君,原本是高興的事,可他對道君的輕蔑和莫名的憤怒,卻喚醒了你內心潛藏的恐懼。面對發怒的龍君,你:
A:憤怒地回擊,斥責他不要污衊你對道君的感情。
B:委婉地勸說龍君不要管自己,因為你已經成年了。
C:試著轉移話題,不提這件事。]
謝蘊昭想:哪一個選項都不好。
這是什麼虐文走向,她看起來難道很有虐文女主的潛力?是她的畫風還不夠突出嗎?
她沉默地看著龍君,思考自己該怎麼做。
也許因為她一直不說話,讓龍君的暴怒更上了一個台階。
他倏然便從另一頭來到她面前,白皙修長的雙手繃出了青筋和鱗片,更冒出了尖利的指甲,憤怒地掐在了她的肩上。
「靈蘊!你究竟是被灌了什麼迷/魂湯?那個人根本不在意你,就因為那麼一點隨手之舉,就能比過我對你……!」
就像被自己話語中暗藏的情緒刺痛了一般,龍君猛然住了口,卻將她的肩握得更緊。
他看起來那麼憤怒,連尖牙都隱隱露了出來,眼裡的豎瞳也緊緊豎成狹窄的線。
她該做什麼?選擇ABC,還是做出別的選擇?
她需要通過「選擇」來挖掘信息,問題在於……她現在最需要的信息究竟是什麼?
「靈蘊!」他低吼,「跟我回南海!」
……在這爆裂的、讓人戰慄的憤怒中,在這猛獸般可怖的表情里,是不是隱藏著一絲無奈的祈求?
「龍君……」
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詞語而已,卻讓他忽然安靜下來。他的憤怒也安靜下來,變成了無聲的凝視。
那一絲祈求更明顯了,像落潮後的礁石,避無可避地袒露在沙灘上,晾曬出自己的真相。
因為龍君離得這麼近,謝蘊昭得以更加仔細地觀察他。
她心中漸漸升起一絲明悟:無論如何,這裡只是幻影,是十萬年前的往事重現。過去的人們所做的選擇,早已註定成為了歷史,無論如何不可能改變。
但是,龍君卻能真的根據她的回答來作出反應……
「靈蘊,」他又變得焦躁起來,眼睛裡的豎瞳重新縮起,「你就真的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謝蘊昭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頸側。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無論什麼時候我都相信你。」
龍君怔住了。
他下意識抬起手,卻又不敢置信,只能輕輕放在她背後,好像突然被塞了最心愛的寶物的小孩,一時之間都懵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靈蘊,你,你難道……」
謝蘊昭問:「你為什麼第十年才來找我?」
他喉嚨里發出了細微的「咕嚕嚕」的聲音。這是龍族不好意思時,本能會發出的聲響。
他垂下頭,小心翼翼地環住她。假如這是在深海,也許他的尾巴已經無意識擺來擺去,身邊的海水也已經捲起了無數細小的旋渦。
「你走之後,我心情不……反正我一覺醒來就是現在。我是龍族帝君,睡去上百年都不稀罕,有什麼奇怪的?」
他刻意維持了那份驕傲的強硬,裝得滿不在乎,雙手卻把她抱得更緊。
她沒說話,因為在觀察。
他卻誤會了,喉嚨里的「咕嚕嚕」聲變得氣息不穩起來。
「不過對你來說,十年也許是有些久。」他生硬地開始補救,又想維持驕傲,又不自覺地有點低聲下氣,「你原來是生氣這一點,才跟我賭氣?你不是真的在乎他?」
周圍的空間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這一幕快要結束了——謝蘊昭發現了這一點。
她倏然將他抱得更緊。
「我不在乎什麼道君,我只在乎你,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所以你快點清醒過來——」
白霧自肉眼可見的地方湧來。
「——師兄!衛枕流!長安哥哥!!」
他霍然一震!
謝蘊昭只來得及抬起頭。這一次她見到的終於不是龍君的面容,而是一雙藏了永夜月色、萬年積雪的眼眸。
那是用笑意仔細裝飾的清冷,是無人時總會顯露的孤寂,也是看向她時會像春水一樣流淌的溫柔。
「師兄——!」
白霧已經徹底淹沒了她眼前的世界,連帶那個人也消失了。
謝蘊昭站在原地,不甘心地垂下手。
[你與龍君不歡而散。
爭執過程中,他不小心劃傷了你的肩,因而也看到了你鎖骨上的金蓮。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面色產生了變化。
你卻沒有注意,只管拂袖而去。
不過,雖然並不愉快,你卻始終記著,自己欠了龍君的恩情。
又過了幾年,你覺醒了一種神通,名為「步步生蓮」。你發現,自己開始可以實現一些別人的小願望,讓他們心愿成真。
道君告訴你,這是能夠利用願力的神通,十分稀有、非常寶貴,比西方佛國的經文更加厲害。他親自教了你心法,囑咐你好好修煉,未來這一門神通或許會派上大用場。
你高興極了,自顧自地認為這是道君對你的進一步認可。
你雖然渴望得到他人珍視你的心意,卻並不希望一直被人保護。你很努力地修煉,期望自己也能成為厲害的、能守護天地眾生的大修士。
況且你也聽說過佛道之爭,知道西方一直不甘心被道君壓制,總是想用佛門代替道門。
你對西方佛國並不了解,只是站在道君一邊,認為佛國不自量力,真是討厭。
這期間,你也抽空回了一趟南海。
你回去的時候,龍君正百無聊賴地趴在他高高的御座上,依舊用尾巴掛著冠冕,面前擺著無數珍寶,他卻只顧發呆,無心去數。
當他看見你時,他的眼睛變得極為明亮。龍宮裡的夜明珠也倏然亮起,照亮了幽暗的海底。
你忽然想起,你在龍宮裡的最後幾年,夜明珠總是亮著,從未熄滅。那是為什麼?你沒有深思,只是這麼想了想就算了。
龍君游到你面前。他剛才還面露欣喜,這會兒卻又擺出高傲刻薄的模樣,問你來做什麼。
你告訴他,你學會了利用願力,可以實現別人的願望。
你問:「龍君有何心愿?不論是什麼樣的宏偉心愿,我都一定努力幫龍君達成。」
可聽了這件事,龍君非但不高興,還陡然沉下臉。
他說你身上的金蓮印記大有問題,因為那金蓮和佛國蓮池中生長的功德蓮花一模一樣。而世上唯有佛國僧侶能利用願力,兩相結合,你很可能是被捲入了佛道相爭的局面之中,成了誰的棋子。
他希望你回到南海,不要再摻和道君他們的事。
這一次你相信龍君的判斷。
然而,你仍然拒絕了他的命令。
是的,在你看來,他只是在命令你而已。
你說,如果道君真的被佛國算計,你更不能逃避,而是要竭力去幫上道君的忙。
龍君大發雷霆,用尾巴在海底攪起了驚天的動盪,嚇得天下水域居民都抱頭髮抖不止。
可你決心已定。
臨走之時,你又問了一遍龍君有何心愿。
他坐在一堆金玉珠貝里,靜靜地注視著你。只在這一瞬間,他的目光顯得憂鬱不已。
他說:「如果你真的想要為我實現心愿,那就等一等……等到我想好為止。」
你答應了。
第三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