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楊輝沉迷於算學之中時,這時杜文甫進來稟告,「祖王爺,飯菜已備好,請祖王爺入席。」
趙德芳這才感覺有點餓了,他看了看手腕,已是下午三時。楊輝也才發覺已經忘記了給祖王爺用餐的時辰,心下驚慌,趕緊解釋道:「下官怠慢了祖王爺,下官知罪。」
「這不怪你,只能說你太痴迷算學了。」趙德芳道,「這些算學你以後慢慢鑽研,請山長挑選幾名教諭和學員陪我用餐,文丞相和王代知州參加。另外,飯後將在書院的所有人召集在一起,我再與大家交流交流。」
楊輝大喜,趕緊和杜文甫出去安排。
另一側,羅知悌和邢慈、蘇錦娘正在書院稽古堂與教諭鄭公顯交流醫學。鄭公顯蔭父任從政郎不仕,承外祖父薛家醫傳專攻女科,被王應麟相邀入上蔡書院做教諭。
「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腎,甜入脾。調經之道,在耗其氣,以行其血,使血盛氣和。凡血病,當用苦甘之劑,以助其陽氣而生陰血。補脾即補氣,養心即養血。健脾之藥以人參、茯苓、白朮、陳皮為主,養血之藥當歸、川芎、熟地,抑氣行血,二者相配,不可單用其一。」
「氣滯或致血瘀,或化為熱,應破氣解郁,選青皮、陳皮、香附、烏藥、枳殼、枳實、木香、佛手等破氣行氣藥,配伍三棱、當歸、莪朮、益母草等活血養血藥。」鄭公顯道。
羅知悌和邢慈、蘇錦娘聽聞鄭公顯對於血氣的精闢見解,不住的點頭給以肯定。鄭公顯所說的藥材藥理,羅知悌也很清楚其功效,如果再詳細一些,將藥的配比講出來,恐怕就要涉及到人家祖傳的秘方了,那是醫者之間很忌諱的事情,想不到邢慈卻開口了。
「敢問教諭,婦人產後下血成片如何診治?」邢慈曾經遇到這樣的病症,往往帶給病人長期病痛甚至危及性命。
「產後血氣大虛,脾胃又弱,宜和血理氣,可用四物止經湯來治。」鄭公顯道。
「四物止經湯?」
「當歸、白雞冠花各五錢,側柏葉、白芍、香附各四錢,熟地、白朮、茯苓、人參、川芎、棗仁、陳皮各兩錢,甘草一錢、蒲黃一錢要炒制一下。」鄭公顯對處方張口就來。
羅知悌看邢慈面色脹紅,看向自己,知道她很想要到這個方子,但鄭公顯卻視而不見。蘇錦娘則是醫術太淺,對此並沒有過多之想。
「鄭教諭,我們在此叨擾,受教頗多,如不蒙嫌棄,還請收下這個。」羅知悌說著,從懷中掏出幾頁紙,雙手遞給鄭公顯。
「這是?」鄭公顯接住,展開一看,卻是猛然睜大了雙眼。
第一張紙上赫然寫著《小兒常見病藥方》,第一方治小兒退燒:杏仁、桃仁、梔仁、棗仁等量,磨成細粉。取適量以鴨蛋清調成糊,置於紗布塊中,貼於小兒腳心,外用長布條包紮固定,男孩敷左腳,女孩敷右腳,一次即可退燒。
第二方治小兒感冒:生薑五錢,水半碗煎開加入紅糖服下,一日二次,兩天可愈。
第三方治小兒腹瀉:大蒜頭一隻,燒至皮焦蒜熟,再煎半碗湯,加紅糖適量,一次服下,一日三次,一天顯效,連用三天,無不痊癒。
後面幾張紙上還有治夜啼、盜汗、腹脹、厭食、磨牙、痄腮、遺尿、疝氣、抽風等方,每個處方都寫的明明白白。
鄭公顯再翻,不自覺讀出聲來。「八珍湯,用人參、白朮、白茯苓、當歸、川芎、白芍藥、熟地黃、甘草(炙)各三十錢,上㕮咀,每服九錢,水一盞半,加生薑五片,大棗一枚,煎至七分,去滓,不拘時候,通口服。氣血雙補八珍湯,四君四物合成方,煎加姜棗調營衛,氣血虧虛服之康。症見面色蒼白,頭暈耳眩,四肢倦怠,氣短懶言,心悸怔忡,飲食減少,舌淡苔薄白,脈細弱或虛大無力。」
「這個八珍湯倒是與我的四物湯有相通之處,這個是十全大補湯?」鄭公顯翻看著這些紙張,明顯已經神遊於每個藥方之中了,就連杜文甫招呼他們用餐都沒有去回應。
翻到最後一張紙上,卻是寫了消毒技術和酒精的製取方法,還有石膏的用法,經羅知悌點撥,鄭公顯恍然大悟。
「羅醫官,如此珍貴之物,鄭某萬不敢受。」鄭公顯推辭道。
「鄭教諭,祖王爺說醫者仁心,常見病當推廣常用方子,希望天下醫者推陳出新,能夠減輕病人痛楚,我們懸壺濟世,赤腳行醫,早傳方子於民間當責無旁貸。」羅知悌說著,將藥方留在了鄭公顯手裡,鄭公顯也沒有過多推辭就收下了。
「鄭某定不負祖王爺教誨,用藥方治病救人。本該回贈邢慈醫官藥方,然藥方皆為手抄,僅此一本,實屬為難。」
羅知悌和邢慈對視一眼,看來鄭公顯還是不太願拿出自己的藥方,二人惋惜之餘只好作罷。
此時,一陣陣飯菜的香味飄入眾人鼻中,接著耳朵里傳來「噹噹當」三聲響,這是用餐的時間到了。
不一會兒,書院內空地上和簡易棚屋下到處是站著和蹲著用餐的人,跟隨趙德芳過來的其他人則被安排在稽古堂內用餐。趙德芳想起自己上高中時也是露天就餐的場景,不由一陣唏噓。
「宋朝的書院還真是不錯,少了應試科舉的氛圍,多了百科齊放的勢頭,這些人中將來肯定有棟樑之材,等下勢必要鼓動一番了。」趙德芳在楊輝的指引下來到聖則堂,此時堂內的書桌已經圍成了一圈,足足坐下二十餘人,每人面前桌子上兩個麵餅,一碗青菜,一碗魚肉。
聖則堂內,正中一幅絲物中堂捲軸,繪孔子聖像,匾額上書「至聖先師」,說明此堂仍奉儒學為尊。兩側牆壁上,則是掛了幾幅《夫子杏壇圖》,《夫子行教圖》,當然還有宋代理學大儒程頤、程顥和朱熹、周敦頤的畫像。
見趙德芳進來,眾人正要起立,趙德芳雙手止住,「我已經交代過王知州和楊山長,在書院一切禮儀從簡,你們都是書院的教諭和學員代表,也是學科精英,這個聖則堂也是尊崇理學的學堂,大家飯後就聊一下理學方面吧。」
「這是堂長黃超然,這是堂長金履祥,教諭周敬孫、楊珏、陳天瑞、朱致中、薛松年、翁森、鄭公顯、杜文甫,學子周仁榮,周仔肩、陶德生、陳孚。」楊輝將堂內諸人一一介紹。
「好像聽說過其中幾人?」趙德芳暗想,他這段時間抽空就查詢宋史和元史,對此有點印象。
用餐很快結束。趙德芳接著就引開了話題。
「在座的都是學者,還有年輕之秀,還有的辭官不做,隱居於此,潛心鑽研,孜孜求索著。此次專門讓楊山長安排在聖則堂,本王就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在聖人先賢面前與大家交流一番,以達到共同提高之目的。各人執念不同,所求也異,大家可暢所欲言,不必顧忌,本王拋磚引玉,先給大家講一下我華夏族思想發展形成之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