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足控嗎？」
「不是的，我只是欣賞美好的事物，此為……藝術。」
面對女孩的詰問。
陳垣滿臉的義正言辭，滿臉的天經地義。
當然。
人世間美好的事物很多。
但屬於自己的很少，因此帶著放大鏡欣賞便足矣。
可重活一世，攜帶著滿腔洶湧的愛意。
本質上也是一種占有欲。
他又怎能壓抑住自己，對美好的渴望與嚮往。
「藝術是嗎？」
顧煙羞澀，單純是因為她覺得這樣……很怪。
人家小情侶剛確定關係，都是情意綿綿地聊著天，小心翼翼地牽著手。
唯有他。
是一言不合脫自己的鞋子。
如果顧煙能知道，在陳垣車禍前未能實現的約定，想必就能理解他為何執著此事了。
年少不可得之物，終是兜兜轉轉再度回炫嘴……咳咳，掌中。
陳垣雖將獄卒比作食品。
其實是誇張化、藝術化的表達，自然不可能真的不講衛生，沒清洗乾淨就胡亂下口。
此時，夜風微涼，江水滔滔。
柳城的霓虹景色宛如倒懸的星河，而兩名高中生依偎在岸邊，光是看校服背影就令人心生艷羨。
這就是青春啊。
然而有人若是走到正面，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男孩攏著女孩一對修長小腿，鄭重輕柔地褪下那纖足上裹著的薄襪，晶瑩的踝骨，紅潤的足弓，剔透的腳背……便在路燈下熠熠生輝，恍若堆雪。
最致命的莫過於那十根修長細嫩的足趾，根根分明玉潤，趾甲瑩瑩，趾頭粉嫩，這哪裡是腳趾，分明就是阿爾卑斯棒棒糖。
「盈盈一握，盈盈一握。」
陳垣徐徐用大手握住，陣陣熱力傳導到薄潤敏感的足肌，令女孩不自覺咬緊牙關，她手指掐緊陳垣的手臂，低呼問道：
「好癢啊！你快點！」
「沒呢，我幫你捏捏穴位，舒筋活絡。」
陳垣細細摩挲著，溫軟拿捏。
說來也是，幸虧顧煙也是重生者，不然准把他當變態了。
這也就造成了兩人還是初次約會，便已情深義重的局面。
歸結下來，也稱得上三世情緣。
顧煙瞧他半晌，樂道：「誒，我發現你很適合去洗腳城當技師。」
「呸呸呸……」
陳垣腦海浮現一個畫面，連忙搖頭：「別人的臭腳丫子我才不碰，這輩子我也就幫我爸媽和我老婆洗腳了。」
顧煙聞言，心跳漏了一拍。
莫非他已經把自己當成未來老婆了……
就在兩人花前月下，你儂我儂之時，從公園小徑尋出一個半熟不熟的面孔來，在大秋天穿著一身彈力背心，運動短褲，一副健壯孔武之范。
陳垣一眼認出來。
前世一塊打羽毛球來著的，周志豪。
「顧……顧煙……你……你！」周志豪本是下晚自習回家，路上看到顧煙標誌性的紅髮，想也沒想就走了過來，臨到跟前才發現，他心目中的女神怎地蜷縮在旁人的懷中。
而且。
而且還脫下鞋襪，塞在人家的腿間。
這……也太豪放了吧……
驟然目睹這一幕，倒是令周志豪結結巴巴頭腦空白起來。
陳垣認出來者。
顧煙還是一頭霧水，低聲問道：「你朋友？」
「……不是，他是周志豪。」陳垣看她神色，估計這位頭號追求者她壓根就沒什麼印象，於是又補充道：「豪大將軍，聽過沒？」
「噢。」顧煙恍然大悟。
這人以前追過她來著，但是明戀暗戀她的人太多，她當然不會特地去留意。
路人吧……
陳垣對豪大將軍的印象比較深。
還是因為他曾經幫自己牽過線，就是他勸自己加顧煙的微信的，才有了後續的故事。
從某種意義來說，月老的屬性還要大於情敵。
「呃。」被豪將軍一直盯著，陳垣禮貌頷首，「我們還要親熱，有事？」
「……沒、沒事，祝你們長長久久。」周志豪搖搖頭，昂起頭，留下一個帥氣瀟灑的背影，卻掩不住那幾分倉惶狼狽。
驚艷少年的青春……
終究遙掛於夜空，化為清冷的月光。
「嗚，差點被同學看到了，你的變態行徑。」顧煙羞惱一錘他，剛才匆急之下她把腳藏在陳垣兩股之間，這樣就不會讓人誤會陳垣在玩她腳了，「不過好在是外班的。」
陳垣勾了勾她尖俏的下巴，端詳片刻女孩嬌嗔的表情，失笑道：「哎……」
她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麼。
從今夜起，這座城多了一個心碎的人。
希望豪將軍以後也能收穫屬於他的幸福吧，但是感情這回事最忌諱一見鍾情，除非雙方都是一見鍾情……否則，因為某件事而積累的緣分，相互糾纏的感情會更加奇妙。
夜更深了。
陳垣大拇指抹過顧煙足底的嫩肉，滿足地道：「今天就按這樣，光線不太好都看不清……咳，我是說，看不起穴位在哪了。」
「幫我穿。」
「真懶……要是你穿個黑絲白絲倒是儘管交給我……」
「才不要。」
顧煙冷哼一聲。
待陳垣幫她穿上鞋襪，才穩穩踩住地面跳開。
轉身揚揚手，迷人一笑：「我回去啦！」
「嗯，拜拜。」
「明天見。」
「明早見，來接我。」
「啊這……行吧。」
這對小年輕在暮色下戀戀不捨地分別。
直到互相回頭看不到背影時，初次戀愛的喜悅之情還在心頭盤桓。
顧煙蹦蹦跳跳往前跑了幾步，忽然停下來，一驚一乍。
「糟了……忘了要親親了。」
她懊惱地低頭看了看修長的雙腿，百思不得其解。
這有什麼好盤的，值得他按那麼久，連初吻都沒有吸引力了麼？
變態！果然是變態。
要不要找媽媽的香水噴點……會更香嗎？
……
陳垣張開雙臂，迎著風回到家。
眼中以往所有熟悉的一切，都仿佛賦予了一層嶄新的色彩。
他把自己重重甩在床上，慢慢回味著今天。
看似普通的一天，卻可能是此生最美好的一天。
就像是喝茶的回甘，過往的一切都成為他們此刻的註腳。
在床上蛄蛹了半天，他和顧煙互道了晚安。
思緒才漸漸被現實的引力拉回地面——和顧煙談戀愛可以閉上眼盡情去享受就夠了，因為她總會給自己意想不到的驚喜，但睜開眼睛——學業事業、家庭社會、世俗意義的成功，這些都是他必須要歷經的關卡，這是他要實現自身的意義和價值。
哪怕他跟天底下任何一個人戀愛，他都要去歷經這一切。
只是和顧煙在一起，讓他心底迸生無限勇氣，能夠無畏無懼地面對這充滿希望也無比操蛋的現實。
因為生活再苦，有煙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