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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在哪裡(下)

2024-08-10 20:25:15 作者: 常默
  熊權不知道,何田田此刻心中滿是國讎家恨,父母橫死刀下的情景,在無數個日日夜夜突然襲上她的心頭,驚碎了她安穩的夢。自己的命運本不該如此,全是你們這群楚人!熊明盛一張嘴,一聲令下,全族四百多口人頃刻間便成了刀下亡魂!此刻,仇人最寶貴的兒子、仇人最得力的幫凶正站在眼前,自己無法親手殺死他們,卻又不得不為這些手刃全家人的劊子手跳舞喝彩。何田田此刻的心胸中縱有千溝萬壑、眼中縱有盈盈淚水,但她明白,她要復仇,她要殺光熊姓皇室,她要讓這個新建立的國家在自己手中傾覆。為此,她必須堅強,絕不能哭。

  只聽何田田緩緩唱道:「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音調激昂慷慨,歡快得意,但卻隱隱又有一絲悲涼。陳一駿看了眼何田田,又瞟了眼身旁的熊權,心道:「這女子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過去,聲歌中竟如此哀怨,令人憐惜。」陳一駿粗通音律,所以能聽出何田田的埋藏心底的心聲。

  當夜,何田田恢復了自由身,她被連夜安排在城外的一處院落住下。在這裡,她失去了她的第一次。這一夜,熊權如往日般睡得安穩,鼾聲如雷。把守在門外的陳一駿與侍奉床前的何田田,卻是一宿無眠。

  何田田籌劃了數月的復仇計劃,因熊權的病逝,不得不暫時宣告失敗。此時,她已懷上了熊權的骨肉,雖然自己對熊權沒有半分感情,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但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呀。或是即將成為母親的緣故,她心中復仇的火焰漸漸熄滅,當從村民口中得知太子駕薨的消息,她竟有了放下仇恨,生下孩子,與孩子四海漂泊、苟且偷生的念頭。

  緊跟陳一駿到來的,是太子府的追兵,這群人的存在,再度將何田田拉回到現實。熊權,你心好狠,為何要殺我?殺我可以,但你難道連我腹中的孩兒都不放過嗎?

  何田田的心中再度被復仇的念頭所占據,她跟著陳一駿一路逃亡,最終隱居在這海邊的小漁村中。與陳一駿生活的這幾個月,此前對熊權的種種誤會也都漸漸解開。原來,那一夜的追兵是熊權兒子熊筠煒派來。熊權臨終前,還特意將陳一駿叫到病榻前,叮囑他太子妃與其子熊筠煒將對何田田不利,讓他帶著她趕緊逃離金陵這塊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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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完了何田田的過去,咱們書歸正傳,陳一駿從何田田手中接過眼鏡,在燈下細細端詳,不知為何物。他也照葫蘆畫瓢,把眼鏡戴在鼻樑上,頓時感到天旋地轉,頭腦一片暈眩,他趕忙取下眼鏡,放在一邊,使勁擠了擠眼睛,搖了搖頭,好讓自己快點恢復清醒。

  陳一駿將眼鏡遞給那邁嘉男子,問道:「恩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可知此為何物?」

  那邁嘉男子接過眼鏡,時而置於眼前低頭俯看,時而置於燈光下遠遠觀賞,只見鏡片反照燭火燈光,甚是清晰明澈,心中惴惴,忖度道:「這孩子生得好生乖異,常人家的孩子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可分娩出來,可這孩子硬是快兩個時辰才出來。別的孩子都是光溜溜的來,可他卻從娘胎中有備而來。怪怪怪,莫非是神魔轉世?但究竟是神?是魔?難道天將大變?若非想起吾妻難產而死,我絕不相救!」這邁嘉男子心中疑慮萬千,將眼鏡還給陳一駿,只說「不知」。

  陳一駿注意到常默手裡拿著一黑乎乎的方塊,掰開他的小手,道:「來,讓爹爹看看你手裡抓的是什麼?」他說「爹爹」二字時,迅速看了一眼何田田,見她神色平靜,放下心來。

  常默心道:「你這個死小眼,擼了我的眼鏡,還要來搶我手機!黃泉路得走多久?我還指望著手機來消遣呢!」於是,便緊緊攥住小手,誓死捍衛手機!


  陳一駿本以為輕輕一掰便可拿到那塊黑乎乎的磚頭,可誰料這個小朋友竟然這麼大的手勁,陳一駿說:「小子,力氣可真大,將來一定是個練武的好材料!」

  常默眉頭緊鎖,心道:「練舞?我又不是娘炮,我才不要練!」在鋼鐵直男常默的三觀中,練舞基本就等於是娘炮的行為,娘炮則與基佬無異,而且還是受的。想到這裡,小手抓得更緊了。

  可常默此刻終究是個嬰孩,再大的手勁也拗不過大人的力氣。陳一駿拿起手機,只見這塊磚頭好生奇特,一面光可鑑人,一面像是金屬,「何田田以後梳洗打扮就可以用這塊磚了,比家裡那塊破銅鏡清晰多了。只是這背面是何物,竟這般堅硬,護心鏡嗎?」想到此,陳一駿下意識地把手機放在胸口比劃一陣。

  常默見狀,一陣嗤笑,「土鱉!」

  陳一駿見兒子咯咯得笑了起來,也跟著喜笑顏開,他把手機放在一邊,坐在床邊,逗著常默,道:「田田,你看咱兒子笑得多可愛。」有了方才的試探,陳一駿說「咱兒子」三字時,自信滿滿。

  「什麼?咱兒子?」常默這時方才反應過來,「難怪我的手這么小,還不能說話只能哭,難道我穿越了?不對,我沒有看小說啊!哥已經逃離網文圈好多年,現在不可能把自己代入到小說里。難道是因為我看九龍璧的緣故?也不對啊,只聽說過車禍穿、絕症穿、天象穿、死亡穿、魂穿、書穿,我這文物穿是個什麼鬼?《博物館奇妙夜》嗎?今後誰還敢去博物館啊?Help,Help,Help!工作人員何在?警察蜀黍何在啊?天理何在啊?!」

  「是啊,咱兒子最可愛了。」何田田附和道。

  再一次聽到「咱兒子」三字,常默接受了現實,「原來我沒死,是給別人當兒子來了。」常默抬頭看了眼何田田,她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雙眼,令常默不禁想到一首詩,「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又看了眼陳一駿,如滿月般的大臉盤子下鑲嵌著兩隻小老鼠似的眼睛,於是便又聯想到另一首詩,「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汝,莫我肯顧。」

  常默心道:「一邊是清揚美人,一邊是碩鼠碩鼠,你們是怎麼組成CP的啊,完全沒有CP感啊!我要當田田姐姐的兒子,我才不要當你這個死小眼的兒子,長得跟林永健似的,怎麼可能生的出我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兒子嘛!我究竟是在哪裡?身在何方,去往何處?『逝將去汝,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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