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馬師兄喝多了，說了很多醉話。
但他說了一句真心話……大家都變了，變的忙了。
短短一年的時間，俞九霖也鼓足勇氣走出了玄山門，剛入外院一年的裴師弟更是一舉破格進入了司察院，將來有機會問鼎內院。
裴道野沒告訴他，不出意外，明日他便會進入內院。
夜色下。
整個天襄城繁華依舊。
街道上人來人往。
位於中洲腹地的天襄城自然感受不到北方受到天妖肆虐的危機。
「但這樣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呢？」
傳音符這時候震動。
裴道野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波瀾，但心裡卻跳了一下。
因為被喚醒的傳音符……來自萬相殿。
是上官湘靈嗎？
趁著馬師兄還在昏昏欲睡的時候，裴道野臨時離去，收聽了消息。
但讓他失望的是。
聯繫他的人並不是上官湘靈。
而是槐術。
【劍九劍九，出大事了，殿主說，『你這次惹了大麻煩，想擺平會有些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裴道野斂起視線，回了一個字，然後就返身走回酒樓包間。
擺平不了那就是你這個當殿主的是廢物！
他就不明白，有什麼不好擺平的？
十三殿的人都欺負到面前了，難不成還要當孫子？
「這殿主要是當的一點魄力都沒有，還不如讓我當！」
……
「裴師弟？」
忽然一側的樓梯口傳來一個驚咦的聲音。
裴道野回頭看去，見是簡如海走來，便也回禮：「簡師兄。」
「師弟什麼時候回來的？」簡如海笑著走上前：「我聽聞你們司察院這段時間做了不少大事，沒受傷吧？」
裴道野臉上表情不變：「我倒是沒做什麼危險的任務，師兄這是打算留在山門了？」
「家師不放。」簡如海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像是老熟人一樣和裴道野有說有笑。
「師兄?」
隔壁房間傳來青年的聲音，對方看到裴道野後也愣了一下，他認得裴道野。
只不過裴道野不認得他。
簡如海倒是笑著給兩人介紹道：「師弟，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裴道野，你該喊他裴師兄，師承咱們山門的首席煉丹師段長老。」
林無敵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他不敢拂逆簡如海的意思，還是對裴道野行禮道：「見過裴師兄。」
「這位是林師弟，原本是雲竹峰的劍修，也不知道師弟聽說過沒有，林師弟素有小凌肅宗之稱。」簡如海爽朗說著。
裴道野聞言看向林無敵。
林無敵在簡如海提起「小凌肅宗」的時候便已經低下頭，看不清表情。
「我玄山門又多了位英才。」裴道野略作頷首。
「是啊。」簡如海又笑著道：「林師弟近日又得了主峰的認可，這幾日準備考核，一旦成功將會進入主峰，拜一位金丹長老為師，可謂前途無量。」簡如海笑著介紹道。
裴道野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師弟要不要一起？」簡如海盛情相邀。
不過沒等裴道野開口，急著要去出恭的馬師兄跌跌撞撞的開門而出，差點要吐林無敵一身。
林無敵剛要發怒呵斥，但見裴道野一把扶住對方明顯認識，只能眼神陰沉的瞥了眼馬師兄，在旁邊不再吭聲。
「簡師兄，改日再聚。」裴道野也是無奈。
這馬師兄真的是又菜又愛喝。
一路扶著下了樓。
簡如海目送了一會，卻聽林無敵忽然出聲：「師兄，這人不是雜役院出身嗎？您怎麼會……」
「林師弟慎言。」簡如海當即打斷。
不放心的又看了眼裴道野離去的方向，不想被誤會什麼，所以嚴詞打斷道：「師弟，英雄不問出身，裴師弟這人你不了解，但凡知道他曾一人孤身深入天妖部群，為解救黎明百姓做的事，便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無敵低下頭：「是我孟浪了。」
簡如海語氣緩和了下來：「這無礙，兩日後你便要去內院考核，你的《太乙劍決》修煉的已成火候，聽聞那位李師叔也回山了，好好表現，爭取得到他老人家的賞識。」
一提到那位李師叔，林無敵雙眼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他拼命練劍，更是不斷與宋時宴、簡如海這樣有後台的師兄接觸，為的就是找到屬於自己的靠山！
他從來都是一個驕傲的人。
儘管很多人都將他和凌肅宗比較，但他心裡對於這些所謂的稱呼根本不屑一顧。
一旦自己成功拜入那位李師叔門下，未來……
玄山門最強的劍修便將會是我！
……
回歸山門的日子對於裴道野來說，和在南華國沒什麼兩樣。
一晚上的修煉，靈源再次增加了十幾點。
倒是氣運吞食，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整個玄山門在他眼中就像是熾烈的太陽散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在玄山門的境地，有一道道代表氣運的光團。
雖然沒看到當日那種青色的氣運光團。
但各種五顏六色的光團看上去著實讓人心裡直痒痒。
裴道野之所以沒敢造次，完全是因為玄山門內一股氣機鎖定了他，只能抱憾離去。
「所以那些光團代表的都是玄山門內的弟子……有的人身負浩瀚氣運，有的人氣運淺薄……」
「但就算是最淺薄的氣運也比無主氣運要多。」
清晨。
陽光明媚。
裴道野看向昨日所見的熾烈之處，那裡是主峰。
聽聞主峰後面有一處是禁地。
若非昨日的探查，或許他都還不清楚……這玄山門能夠屹立中洲如此久並非表面上看的這麼簡單。
洗漱片刻。
裴道野推門而出，直奔司察院。
……
「可是裴師弟？」
一名丰神俊朗，一身青衣的長髮男子，正靜靜站立在場中，看到裴道野後這才出聲。
裴道野剛才遠遠便看到此人雙手五指隱隱泛著玉質般光澤，還有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功力不淺。
「我是，師兄……」
沒等裴道野客氣問候完，對方已經打斷，雷厲風行道：「客套話就不用說了，長老們正在議事廳等候，你若再不來我也該親自去你住處了。」
「讓師兄費心了。」
裴道野會意，快步跟上。
二人沿著迴廊不斷往裡走，司察院的議事廳位於西南方。
說起來外界的人可能都不相信，就是這些看上去古板的老前輩們竟然願意將西南方的這片建築群起名為『江南園林』。
據說曾長老外出，還尋來一些名家的字畫置於園林之內，也許是想要增加點格調罷了。
裴道野跟隨青衣師兄路過水光瀲灩的園林湖後，來到會議廳的門前。
「長老，裴師弟已經領到。」
青衣師兄剛剛說完，議事廳內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是。」青衣師兄看向裴道野，讓開位置，示意他進去。
雖然早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不過等到真的要面對的時候，還真有些小緊張。
朝著青衣師兄抱了抱拳，裴道野這才推門而入。
十多米的紅毯布置於道路中間，兩側四根石柱上掛有精緻的油燈，只是此刻大廳明亮並沒有點燃燈火。
裴道野剛一進來，就被房間內的四道目光注視。
有曾見許下劍訣的那位許長老，剛才說話的那人便是他，難怪聽這聲音熟悉。
另外三名長老有的面熟，有的是第一次見。
裴道野站定後，抱拳，不卑不亢的朗聲道：「弟子裴道野，見過幾位長老。」
「裴道野，你是否已經築基？」許長老旁側的黑臉長老絲毫沒有客氣，當即問道。
「弟子已築基。」
裴道野再度不卑不亢道。
黑臉長老見狀爽朗一笑：「我記得你當初入天罡秘洞，不曾築基，沒想到你小子是厚積薄發啊。」
裴道野抱拳謙虛道：「弟子謹記山門教誨，如今才只是修煉到這一步，還望長老不吝賜教小子。」
「你這小子才剛入築基，連你成師兄都敢打，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旁邊一名瘦高個長老輕笑了一聲。
裴道野當即正色：「弟子向來對事不對人，對成師兄沒有任何成見，當日李師叔教誨後也是悔恨不已。」
那許長老忍不住看他一眼。
像是狐疑他口中說的人真當是自己?
倒是沒有拆台。
輕輕咳嗽一聲後說道：「諸位，也不必打趣這小子了，如今他已入築基，也該走程序，進入內院了。」
「不錯，裴道野想來你也該知道進入內院的條件是什麼……」黑臉長老說著看去。
只是見裴道野一臉迷糊，訝異了會，像是明白了什麼，喃喃自語道：「老夫倒是忘了，你剛入外院也不過一年多，罷了便同你說說吧。」
裴道野連忙正色。
黑臉長老一揮手，旁側的捲軸落入裴道野手中，沒等他打開便再度道：「這是我玄山門對外的懸賞榜，挑選三人，擊殺成功，你便能加入內院，此後享受內院福利……
你小子也是趕巧，自月初開始，我玄山門已經更改了規定，內院弟子福利統統翻倍，每月80點的功勳，另有築基丹……你既然修煉了劍術，自然也可以申請劍膽石。」
裴道野目光微微一亮。
只是他打開捲軸，剛好看到追殺榜單上排名「59」的名字，不動聲色的移開。
【59：劍九，萬相殿金牌殺手，疑似築基二重天，價值88功勳】
當著幾位長老的面，裴道野開始選取。
只是看了會他便忍不住問道：「長老，怎麼這上面的一重天的這麼少？」
「要怪只能怪你那些師兄師姐，想賺快錢，所以你能在名單上找到的那些一重天築基士基本上都在海外。」黑臉長老笑著道。
裴道野無話可說。
也就隨便選了三個一重天的築基士，三個都在越國。
黑臉長老又道：「司察院的情報會隨時通報你，你也可以隨時去詢問，儘快去安排吧，以免他們出現了意外或是逃到其他地界。
要是逃走了你還得費心思去追。要是被其他人提前殺死，你也只有換個人選。」
「弟子謹記。」
裴道野領命離去後，議事大廳內只剩下許長老四人。
黑臉長老笑呵呵道：「這孩子有點意思。」
旁側瘦高個長老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劍修，對他這麼上心做什麼。」
黑臉長老沒好氣道：「不是劍修就不能培養他了？什麼話。當初在真陽城，他願意堅守到最後一刻，也確實做到了許多弟子不能做到的地步。」
「此子秉性確實不錯。」許長老也點點頭，替裴道野說了好話。
不過一直不曾開口的那位胖長老卻聲音尖銳的平靜道：「他能當眾頂撞成袁疾，這性子倒也確實是『出類拔萃』了。」
在場幾人如何聽不明白他略帶深意的暗諷。
黑臉長老臉上的笑意不變：「少年多熱血，朱長老你又不是不明白，我們年輕那會……不更是如此嗎？」
胖長老冷哼：「此次派遣弟子進入封國皇都一事事關重大，我是不打算推薦他的，你們願意就自行決議。」
許長老卻笑了笑：「朱長老有所不知，今日一事我也與段長老有所聯繫，本身他們這些築基弟子都要安排外放，但段長老說了，他這剛收的小徒弟畢竟剛入外院沒多久，很多事還不懂得，所以經主峰那邊首肯，裴道野外出駐派一事暫且擱置。」
胖長老聞言稍稍一愣，像是有些出乎意料。
黑臉長老也沒理會他，這朱長老和朱鶴濤同出一脈，與段長老本身就有些不對付。
他看向許長老笑著道：「想不到段長老對他這位小徒弟還挺傷心，專門找的你？」
「我也是挺意外的。」許長老笑著道。
就在不多時，忽然這四名司察院長老的傳音符同時傳來動靜。
【已找到上官湘靈留下的記號，全員小隊恐遭不幸……】
幾乎同時間，整個會議廳四長老皆是臉色一變。
而走到湖畔旁的裴道野卻忽然聽到主峰那裡傳來了三聲鐘響。
他心底稍沉。
知道這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而後沒多久，他聽說上官湘靈失蹤後，一時間整個人的表情有些古怪起來。
「確認不幸遇難了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