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炎如洶湧澎湃的巨浪一般席捲而來,帶著無盡的威壓和熾熱,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在這恐怖的力量面前,冥河俯衝者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們都清楚,死亡即將降臨。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末日已經到來的時候,意料之中的灼熱龍息卻並未如期而至。克拉瑞恩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試圖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是在此時她才驚訝地發現,那熊熊燃燒的龍炎竟然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去路,只能在半空中肆虐,卻絲毫無法觸及到她們。
「江逍遙,這是你施展的法術嗎?」
克拉瑞恩驚愕地扭頭問道。
「你們就好好感激我吧,要不是我今天正好記錄了這個法術,我們早就變成一堆骨灰了。」
法師江逍遙咬緊牙關,勉強擠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同時竭盡全力地維持著自己的法術。他艱難地操控著魔力,在半空中創造出一面能夠抵擋住龍息攻擊的隱形力場牆壁。
拉多拉斯不相信這個法師能僅憑一個法術就扭轉毀滅的命運,但它又拿對方無可奈何。它瞪大了那雙龍眼,死死盯著眼前的力場牆壁,口中不斷噴出更加強烈的火焰,企圖用更加恐怖的高溫突破這道阻礙。可是無論它如何努力,那看似脆弱的力場牆壁卻始終堅不可摧。
「哈哈哈,火爬蟲!你的龍焰縱然再兇猛、再熾熱,又怎麼可能穿透我這道力場牆壁呢?還是說你天真地認為,憑藉你那對龍爪也能撕裂空間不成?」
雖然江逍遙裝出一副正享受著挫敗敵人帶來的快感的樣子,但是他額頭上滾下的大顆汗珠還是暴露了一個事實——他光是維持法術就幾乎用盡全力了。
聽到法師的嘲笑,那頭原本在半空中向下噴吐火焰的紅龍,突然停止了這種無意義的攻擊行為。顯然,它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保留自己的體力。法師的話並沒有讓它變得更加憤怒,畢竟作為已經活過漫長時光的種族,它們的耐性遠超出那些短命種族的想像。
紅龍緩緩收起它巨大的雙翼,降落在那道覆蓋在冒險者們頭頂上方的無形屏障之上。它開始邁著沉重的步伐在這頂透明罩子上來回走動,目光饒有興致地掃過下方那些蜷縮在保護殼裡、不敢直面它烈焰的凡人,特別是那個正竭盡全力維持法術的法師。
「嗯,你的法術確實值得稱讚,但那又怎樣呢?渺小的巫師!」
紅龍低沉而威嚴的聲音說道,
「你的法術還能持續多久呢?我完全可以陪著你們慢慢耗下去,同時積蓄下次噴吐火焰所需的能量。對我來說,時間是最不缺乏的資源。不過你們可得記清楚了,你們的法術不可能永遠存在,它遲早都會失效。
而一旦這頂無聊的罩子消失的那一刻,你們會立刻再次感受到我的熱情好客,當然,是作為炭烤食物的那一方。」
江逍遙很想反駁巨龍,但他自己也清楚,那頭龍說的都是對的,他不可能一直維持力場牆。而一旦法術中斷,保護消失的那一刻,他們仍然會葬身於火海中。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不過是在儘可能延長他們的存活時間,卻不能對讓他們從終將到來的死亡結局中逃脫這件事做出任何幫助。
「那頭飛天大蜥蜴說的沒錯,江逍遙不可能堅持太久,我們也不能就躲在這裡等死。我們必須主動出擊!」
阿娜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沃爾金有意阻攔,但被這名勇敢的女戰士一把推到旁邊。
「讓我來會會那頭紅色大爬蟲。」
「就憑你?阿娜克伊絲,你想送死嗎?你的治癒還沒有完全完成,還有你那該死的懼火詛咒也沒有解除,如果不想和投身烈火中的飛蛾一樣被燒的連灰都不剩,就給我躺回去!」
「已經足夠了,牧師,我已經聽膩了你的建議!但你要明白我也是一個戰士,如果敵人已經出現,那麼躺在原地等待死亡自己找上門來絕對不會是我的作風!」
「你絕對是瘋了!該死的提夫林,該死的逐火之蛾,如果看到一點火光就會讓你喪失理智的話,我發誓我不會攔著你去尋死。但我們需要計劃!需要一個能同時打落這頭龍並活下來的最佳方案!」
「在這種關鍵時刻你們就不能不吵架嗎?我的法術時間快結束了!至少趁現在能不能快點散開?你們想一起被做成火山岩烤肉嗎?」
江逍遙的怒吼聲插入了正在爭吵的兩人之間,正如他所說的一樣,紅龍拉多拉斯所踩踏的那面無形屏障開始出現了數道蛛網狀的龜裂紋路,它無法再支撐更久了。
「但我們能躲到哪裡去?這裡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怎麼可能有東西能把我們頭頂上那頭龍的龍息全擋住?」
「等等,石頭?」
聽到克拉瑞恩的質問,原本手足無措的卓爾精靈珊娜菲亞似乎是捕捉到了什麼有用的信息,她的目光四下掃視周圍,確實地找到了她期望尋求到的東西。
「快,到我這裡來!」
卓爾術士姑娘的聲音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在眾人的驚訝之中,江逍遙更是直接開口嚷了起來:
「什麼?你難道也瘋了嗎?黑精靈!我已經說過了,所有人都快散開!全集合在一起是想怎樣?你是擔心這頭蠢龍的吐息不能覆蓋到我們所有人嗎?!」
但當他於焦急之中側頭望去時,對上的卻是那個女卓爾堅定的眼神,這個眼神只傳遞出一個明確的信息:「相信我。」
「江逍遙,你也快點過來!珊娜一定是想到什麼好方法了,你難道不願意在她身上賭一把試試嗎?」
阿萊斯特的呼喊聲從珊娜菲亞的身邊傳來,與此同時,更多的人也在朝著術士的方向奔跑過來。
「你如果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就好了,半精靈,是你讓我去相信一個女卓爾的!你們一定都*受龍粗口*瘋了!」
罵歸罵,這名東方法師也在竭力維持著施法姿勢的同時,向著卓爾精靈的方向靠近。不過,他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維持那道將巨龍與眾人分隔開來的法術了,因為就在江逍遙成功趕到珊娜菲亞身邊的那一刻,力場牆壁徹底破裂了開來。
「愚蠢,你們既然已經知曉我的怒火,依然膽敢聚攏在一處?那麼作為對你們勇敢赴死覺悟的獎勵,我的龍炎會在瞬間向你們下達審判!」
在阻礙消失的同時,拉多拉斯便已經開始朝喉部積蓄起自己的灼熱能量,連巴洛炎魔都會驚嘆的龍炎吐息再次向著正下方的冒險者們傾泄而來。
「太晚了。」
龍息即將噴吐而出的一刻,珊娜菲亞立刻揮動雙手,她身邊成噸的火山岩塊居然開始快速變形,如同被一雙無形大手揉搓的軟泥怪一般,在所有人面前形成了整整十面10尺見方、6寸之厚的岩石牆壁。
也是在這些石頭盾牌組合完成的下一刻,龍炎抵達,卻被石牆全部擋在另一側,無法傷害到冒險者分毫。
「這、這是石牆術?你還會這招?」
法師驚訝地看向身邊的卓爾精靈,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可從來沒見過珊娜菲亞去辛苦地抄寫並練習新法術,這個女術士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做到了可能要花費江逍遙數天努力才可能掌握的法術,就好像她從出生時就已經會使用這招了一樣。
而令他有些許嫉妒的對象是一個突然長出一臉長長的戴翠瑪鳥羽毛的卓爾精靈女性,隨著她一個噴嚏,這些寬大的翠綠色羽毛像巨蒲公英一樣炸開四散。明明她甚至連完全控制自己狂亂暴走的法術效應的能力都沒有。
「啊哈!我就說我們得往她身上賭一把,准沒錯!」
吟遊詩人清清嗓子,再次撥響了他手中的魯特琴,
「那麼現在,反擊的時候到了,屠龍者們!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看看你們是怎麼剝下它的鱗,生啖它的肉,痛飲它的血!」
帶有激勵能量的音樂聲響徹熔岩戰場,這是凡人對巨龍發動反擊的信號。拉多拉斯被那該死的半精靈的歌詞進一步挑釁,它的火焰再次提高了溫度,誓要將阻擋它的石板與石板下的狂妄挑戰者一同融化。但它已經被石牆所誤導,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並不是所有人都正躲藏在石牆之下。
年輕的遊蕩者出現在巨龍身側的山崖上,趁著拉多拉斯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它的身下時,魔鬼女孩佐伊張開雙翼抱著費迪南多快速繞出了對方的視野,飛到了它的視線盲區。而這裡,正適合發揮詭術師們的拿手絕活——一次意料之外的詭術伏擊。
「笑口常開Risus abundat!」
塔莎狂笑術不受到任何阻礙,精準的命中了紅龍。原本因憤怒而咆哮的熔岩暴怒之龍突然從內心升起了一種無法抑制的喜悅,沒來由的古怪情緒讓拉多拉斯感到詫異,但它還是無法抵抗這份喜悅,轉怒為樂,放聲大笑起來。
這也正是所有人都期望的效果,紅龍太過於沉浸在喜悅之中,甚至忘記了揮動自己的翅膀,就這麼一頭栽落到了地上,俯身倒地,繼續狂笑不止。它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喪失殆盡了。
「坦帕斯——」
狼女終於找到了發揮作用的機會,她的肌肉因狂怒而隆起,手中的霜銘與饕宴戰斧如同磨坊風車一般快速掄起下砸,全部砍在一處,在紅龍的脖頸之上劃出一道深深血痕。
被疼痛所折磨,紅龍終於從怪異的喜悅情感中掙脫出來,它再度發出憤怒的咆哮,掙扎著想起身將野蠻人撕成碎片。然而在它的頭頂上,一個身著白盔,手持騎槍的身影已經隨著自己的神聖坐騎高高躍起,帶著純淨光耀能量的槍尖砸向試圖展翅起身的紅龍的背部,將其重新砸落回地上。
「吼————」
「閉上你的臭嘴吧,惡龍,滿嘴的硫磺味兒真讓俺受不了!」
拉多拉斯本想順勢伸長脖頸,用帶著余焰的利齒咬向披著狼皮的蠻族戰士,但維斯特拉交叉雙刃,用盡全力架住了紅龍的尖牙,讓對方無法順利咬合,就連余焰也因為魔法長劍霜銘周身散發的寒芒這一保護力量而不能燙傷野蠻人。
就在一人一龍這麼僵持的時候,阿娜克伊絲從龍首後方的煙塵中殺出,那柄黑色巨劍裹挾著能量斬擊直接破開了拉多拉斯猩紅的厚實龍鱗,換來了巨龍更加悽厲的嚎叫。
「夠了!蟲子!你們竟敢傷我?我的耐心已經見底,現在,我只渴望看到你們化成血水!」
憤怒至極的紅龍猛地展開自己的雙翼,掀起的強大氣流將它身邊所有的冒犯者全部震飛出去,原本陷入不利局面的它再一次扭轉了戰況。
「就讓這座火山將你們徹底埋葬!」
「什麼?!」
沒想到即使已經身負重傷,這頭巨龍仍然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它抽動粗大的尾巴,一記猛烈迴旋便將幾節石牆打成齏粉,連帶著它身下被強風颳飛摔倒在地上的幾名女戰士還有距離他最近的倒霉法師一同掃進了火山口中。他們正在向著下方滾燙沸騰的岩漿火海不斷墜落。
「快點!法師,快想想辦法!」
「那就別打斷我施法!輕如鴻毛Non fit injura!」
眼見與身下熔岩池的距離在不斷縮短,江逍遙連忙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掏出一片他剛抓到的戴翠瑪鳥羽毛緊緊攥在手裡,高聲喊出羽落術的咒語。
在這一刻,墜落的四人與獨角獸的墜落速度變得像飄落的羽毛一樣緩慢。但這也並沒有能改變太多,至少沒有能讓他們重新飛回到火山上方。等待他們的,依舊是腳下滾燙的岩漿。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別緊張,我親愛的自由落體跳水冠軍朋友們,珊娜會幫到你們的。不過不得不說,你們挑戰的運動項目可真夠勁!」
阿萊斯特那輕佻得令人惱火的聲音從他們的上方傳來,同時,那個誇張的紫色寬邊帽最先從火山口的邊緣出現,隨後是一張好看的半精靈的臉龐,以及一個卓爾精靈標誌性的烏木色面容。
珊娜菲亞不得不中止維持之前的石牆形狀,轉而操控起岩漿之中蘊含的土元素能量,在這片火山的烈焰海洋中重新構建一個從岩壁中伸展出來的可供他們落腳的岩石平台。
「九神龍在上,珊娜菲亞,我從來沒有這麼慶幸過你在我們的隊伍中!」
這是江逍遙等人平安落地後的第一想法。
「感謝的話等活著贏下來之後再說,你們自己想辦法上來。」
「等等?那頭龍呢?你們不是應該看著它嗎?」
聽到下方同伴的詢問,阿萊斯特這時才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回頭尋找他們那頭憤怒的有鱗朋友的身影。只不過迎上他的視線的,是紅龍的血盆大口。
「見鬼!我怎麼把它忘了?」
阿萊斯特試圖再次撥響魯特琴弦,用言語的力量干擾紅龍的判斷,但他知道已經太遲了,這頭龍有絕對的把握能在這麼短的距離內直接將他咬成兩段。
哪怕一瞬間的懈怠都足以致命,這就是與龍類的戰鬥。
「保護聯結!!!」
就在帶著火焰的銳利龍牙距離阿萊斯特僅有數尺之遠時,一道白袍的身影奇蹟般地閃現到他的面前,替他承受了紅龍的怒火。
沃爾金的身體在一瞬間被數根利齒洞穿,鮮血染紅了他原本一塵不染的長袍,飛濺到了吟遊詩人的臉上。
「沃爾金?你個該下九獄的,你衝過來幹什麼?」
拉多拉斯沒有理會半精靈慘叫般的質問聲,它將嘴中已經沒有反抗力氣的聖職者猛地向上拋去,打算一口將他吞入腹中。好在幾枚魔彈從側方的山頭飛來,射向巨龍的左眼,迫使它偏過頭迴避更多的傷害。
沃爾金無力地摔落在巨龍的腳下,他已經因為大量失血完全失去了意識,就連是否仍然存活都無人知道,更聽不到阿萊斯特焦急呼喚他的聲音。
「你不能再呆在這裡了,阿萊斯特,趁費迪南多在從遠處射擊掩護我們,我們必須快點逃出這頭龍的攻擊範圍。」
珊娜菲亞試圖拽住吟遊詩人的胳膊,將他拉向安全的地方,可這個傢伙竟然甩開了她的手。
「等等,珊娜,我知道你的擔心,但是那個牧師現在還躺在地上,他為我們擋下了一次致命傷。如果我們現在就逃走的話,他會直接被當成那頭龍今天的第一餐!」
「那你還想幹什麼?別去送死,阿萊斯特,別幹這種蠢事!」
「聽著,我還有一個計劃,我不保證能成功,但也不是不可能成功,我必須賭一把!」
珊娜菲亞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個恐怕是瘋了的吟遊詩人轉身向著紅龍的方向奔跑過去,一把將地上失去意識的聖職者從身後託了起來。
「沒想到你居然自己回來送死,你對友誼的忠誠愚蠢且令我作嘔,半精靈,你會落得和這個人類一樣的下場,任何阻擋我的人都會慘死在我的爪下!」
拉多拉斯也沒想到這個打扮浮誇的傢伙不僅沒有逃跑,反而主動向它靠近,它舉起自己的赤紅利爪,向著不怕死的半精靈拍了過來。
「為我指引出路Invenium viam!」
咒法的光芒在吟遊詩人和牧師即將被拍成肉餅的那一瞬間從地面閃過,紅龍重新抬起爪子,可原地哪還有什麼不怕死的蟲子?他們兩人突然消失在了龍爪的攻擊之下。
——
火山中心的岩層上,原本應該只有正在思考怎麼回到上方繼續投入戰鬥的四人與獨角獸,但一陣光芒閃過後,拖著渾身是血的牧師的吟遊詩人也出現在了這裡。
「哈哈!我成功了?我就知道剛剛的傳送坐標沒有估算錯,我還以為一個不好我就要背著沃爾金跳進岩漿里了!」
「這是……任意門?阿萊斯特,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招的?」
「什麼時候?我只能這樣告訴你,法師,當你在和那些深水城的貴族千金們在她幾層樓高的臥室里幽會時,這個法術總能幫你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甩開宅子裡的守衛之類的。」
阿萊斯特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重新從地上站了下來,
「不說這些了,沃爾金被那頭該死的紅龍重創,現在是否還活著都不知道。我會一些簡單的治療法術,但我還是想尋求一些專業指導。克拉瑞恩,你應該讓你和親愛的獨角聖獸給我們、給這位勇敢的牧師先生分享一下你的聖療神力了。」
「月華會幫助他的,但我更想聽聽你們的情況。現在上面就只剩珊娜菲亞和費迪南多了,哦,還有那個該死的小魔鬼。露露也被我們藏到了戰車裡,我不覺得憑他們幾個有辦法搞定那頭龍。」
克拉瑞恩牽引著獨角獸,讓它用帶有治癒能力的舌頭舔舐傷口為牧師進行療傷,同時,她帶著不安的眼神緊緊盯著上空的火山口。
「而一旦連珊娜都被殺死,她的法術無法繼續維持,這道臨時的岩石平台會直接崩塌,我們都會沉到岩漿裡面去。」
「那為什麼你不讓你的獨角獸帶著你們其他人返回上面?我記得月華能同時帶著好幾個人瞬間傳送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問題就出在這裡。」
騎士少女撫摸著聖獸的鬃毛,
「剛剛為了到達那頭龍的後背上方,月華已經馱著我進行了短暫的瞬間傳送,這種透支性的力量對她造成了極大的負荷,月華必須得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再次帶我們進行空間躍遷。」
「我們必須想出其他方法重新回到上面,至少得趕在珊娜被那頭龍幹掉之前。法師,你再好好想想,翻翻你的法術書,難道真的沒有能幫得上我們的法術嗎?」
阿娜克伊絲同樣不安地旋轉著她的劍柄,同時不忘記踢踢一屁股坐在地上翻書的江逍遙的腰。
「別強人所難,白痴!浮空術或者飛行術根本不足夠把我們所有人一起送到上面,在這之前我的法術就會被耗盡,更何況我今天根本就沒準備記錄這些法術。不,浮碟術更不行!」
「你就不能把我們都變成會飛的生物嗎?」
「什麼?你覺得我會這種變形法術嗎?你怎麼不去找那個卓爾精靈?沒準她還能把你們變成好幾隻大蜘蛛,讓你們直接從牆壁上爬上去呢!我聽說卓爾精靈都喜歡把人變成蜘蛛。」
同伴越是催促,江逍遙翻閱他手中那本厚厚的法術書的速度也越快,但他還是沒能找出什麼能夠解決當前危機的辦法。
「也許我可以像魔鄧肯那個老禿頭一樣,用力場牆做成空中階梯爬上去?」
「為什麼不試試召喚畢格比的巨手?說不定那個大巴掌能把我們直接拎出火山,順便給那頭龍一耳光。」
「嘿,我有個辦法!」
正當他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吟遊詩人再度插入了他們其中,
「別忘了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就像我帶著沃爾金一樣,我還可以帶著你們中的一個人使用任意門傳送到那頭龍的腳下。
只不過我覺得我有更好的方法,你們全部都跳進我的次元袋,我系上袋子後傳送回上面再把你們從袋子裡放出來!放心,時間很快,不會讓你們憋死在裡面的。」
「這可能是個好主意,但我必須告訴你兩件事情,蠢貨半精靈。第一,我不覺得你的那個收納物品用的魔術把戲小口袋能裝下我們所有人,第二,你已經把它借給費迪南多裝書了不是嗎?次元袋根本就不在你的腰上掛著!」
「哦對,我把這件事給忘掉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正當阿萊斯特後知後覺地開始發愁時,一隻有力的巴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阿萊斯特向身邊看去,對上了阿娜克伊絲堅決的目光。
「等等,阿萊斯特,那頭龍的狀態如何?」
「你問它?我猜它被你們打得夠慘,它全身上下都是傷口,我猜它能再積蓄一次龍息都夠要它半條老命了。」
「那就把我送上去,你說過你還能帶一個人進行傳送對吧?我來解決它!」
「什麼?阿娜,你也看到龍炎的力量了,難道你連命都不要了嗎?怎麼想都應該是我去對付那頭畜生。如果你是一個普通的提夫林另說,僅憑現在畏懼火焰的你怎麼可能在火山中一擊戰勝火之君王?」
克拉瑞恩緊緊拉住阿娜克伊絲,不肯讓她抱著自殺一樣的決心去獨自面對熔岩巨龍。維斯特拉也跳出來擋住了她:
「就是,不如讓俺去,俺的霜銘不會害怕它的火,但是你不行,你沒有辦法擋下來哩!」
「你們聽我說,我不是去送死,絕對不是!我沒有喪失理智,反而與你們一樣重視自己的生命。再說了,你們還要救助這個重傷的牧師不是嗎?」
阿娜克伊絲·逐火之蛾再次固執地搖頭,同時推開了關心她的朋友們。
「我還有一個壓箱底的本事沒有使出來,這是我為了對抗那份懼怕火焰的不潔詛咒的努力成果。相信我,我會活著回來,並且把那頭惡龍的頭砍下來裝飾在我們的戰車上。」
「……」
克拉瑞恩等人還想說什麼,但當她們看到阿娜的眼神時,她們知道單憑言語根本無法勸退這個年輕的提夫林劍士,只好在無奈之下做出讓步。
「你真的決定好了?那就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別動。」
「那當然,別廢話了,快帶我上去。」
阿萊斯特能感覺到從肩膀上搭著的那雙手正在微微顫抖,但他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並做好再次施展傳送咒法的準備。
「那要上了,為我指引出路Invenium viam!」
——
珊娜菲亞蜷縮在碎石堆之後,儘量屏住呼吸不讓紅龍發現自己的位置。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躲藏了多少分鐘,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堅持多久,但她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倒在這裡。否則她的朋友們就會再次落入岩漿中,成為這座火山的一份子。
費迪南多一直在從遠方進行火器射擊,想要轉移紅龍的注意,可對方並沒有因為惱怒而轉身向這個躲藏在高處岩石後的遊蕩者發動攻擊。拉多拉斯只想要立刻殺死那個黑色皮膚的精靈,因為它知道這代表著火山內的那些倖存者也會同時失去踏腳板,葬身於熔岩中。
「卓爾精靈,你真以為你能藏得很好?你敢在我的領土中與我玩無聊的捉迷藏,難道你忘了誰是這座火山的支配者?等我來到你的身邊,黑精靈,我發誓你會為你試圖戲弄一頭偉大龍類的行為付出代價。」
熔岩暴怒之龍拉多拉斯緩慢地移動著自己的步伐,在一邊用尾部拍飛射向自己的魔彈的同時,一邊警惕著那個不知道會從什麼地方現身的女術士。
它已經受到重創,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那幾個該死的凡人手中持握的魔法劍刃確實傷到了它,甚至在它的脖頸處劃開了一道大口,血流不止。它必須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保持注意,否則這道傷口會給它帶來致命的麻煩。
「卓爾精靈,愚蠢的卓爾精靈,你不惜脫離你的地下族群,從深穴中爬出,冒死闖入這煉獄。你到底是為了得到什麼?你的同伴不在這裡,他們已經將你拋棄,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為何不讓自己從不幸的生命中獲得一個痛快的解脫?」
巨龍的聲音中充滿了某種命令性的威壓,這份無形的力量蘊含在聲音中,在亂石之間迴蕩,最終傳入珊娜菲亞的耳中,激起她內心深處的恐懼。有那麼一瞬間,珊娜菲亞差點就被龍之詭譎所哄騙、征服,走出藏身的掩體。好在內心深處的另一個靈魂仍在不斷喚醒她的意識,才沒有讓她迷失自我。
「你說誰拋下自己同伴呢?」
女性的聲音突兀出現在身側,這倒並沒有讓拉多拉斯感到驚訝,紅龍立刻向著聲音的來源甩動尾巴,想將突然近身的威脅打飛出去。
但這強有力的甩尾並沒有打中任何實體,就這麼從那名女戰士的體內穿過,攻擊中挾帶的強勁熱風也讓女戰士的身影出現了擺動。這只是一個虛擬投影,一種低劣的把戲,但卻騙過了因過度警惕而草木皆兵的巨龍。
「幻術?什麼時候?!」
「哈哈哈,那頭蠢蜥蜴上當了,接下來就靠你了阿娜!」
現身在另一側面的阿萊斯特在釋放魅影之力後,立刻向著遠離紅龍的方向以最大的步伐逃離,只留下了手持漆黑巨劍,迎著巨龍衝鋒而去的女劍士。
如果是這個距離,說不定就能趁紅龍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將它砍倒在地。
「你以為你能如願以償?吼——」
「什麼?!」
阿娜克伊絲沒想到,那頭紅龍早已從幻覺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並且立刻掉頭再次對她噴出了毀滅龍息。她明明記得,哪怕是最強大的龍類都需要一定的蓄力時間才能再次進行吐息,這頭惡龍卻似乎是在瞬間就超越了自己的絕大多數同類,完成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事實其實很簡單,早在尋找那個卓爾精靈時,拉多拉斯就將火焰能量積蓄在喉部,做好了隨時噴吐龍息的準備,用來防止任何意料之外的偷襲。
雖然與自己的預想有些偏差,但正如阿娜克伊絲自己所說,她絕對不是過來魯莽尋死之人,龍息攻擊同樣在她的預料範圍之內。
「那就看看究竟是你的龍怒之焰更強,還是斯泰吉亞凍寒地獄的萬年玄冰更強吧。萊維斯圖斯永封冰墓,封鎖吾身!」
就在龍焰撲向自己的那一刻,無數冰晶如同堅實的護甲般一瞬間浮現在提夫林的皮膚之上,抵抗著高溫的侵蝕的同時不斷融化、凝固、汽化、凝結。
灼熱的烈焰吞噬了前方的全部空間,只剩下滿天飛揚的煙塵。
「哈哈哈哈哈哈,蠢貨,和你短暫的人生道別吧!」
紅龍有絕對的自信沒有任何人能直面自己的火焰,它相信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提夫林已經化成了大團飛灰的一部分。
「該和自己愚蠢又漫長的生命道別的……是你才對!」
巨龍拉多拉斯的笑聲戛然而止,它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下方,一道翠綠色的人影已經從煙塵中衝出,一步化作兩步奔馳而至。那翠綠頭髮的女戰士緊握手中巨劍,用盡全力揮向惡龍喉部原本已經受到重創的裂口。
「這不可能!正面吃下我的吐息,你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這就是現實,接下我的全力一擊吧,魔能斬!!!」
女劍士的劍刃沒有一絲迷茫與懼意,魔能斬擊中注入的力場能量以摧枯拉朽的氣勢灌入了巨龍的咽喉處,將它劃開更深更厚的裂口。
劇痛的撕裂感連拉多拉斯也無法承受,在這一刻,熔岩暴怒之龍迎來了它的毀滅。在它的生命最後的時刻,那對如同融化的寶珠一般的龍瞳仍然定格在無法相信自己已經死亡的震撼之中。
阿娜克伊絲·逐火之蛾,斬龍之人,將自己親密的戰友——那柄魔刃立在一邊,享受著巨龍沸騰的鮮血噴灑在自己臉上的快感。這本來是一個極致爽快的時刻,直到吟遊詩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別在那裡傻站著,快跑阿娜,你攻擊的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是龍息囊!!!」
「誒?」
劇烈的爆炸從巨龍仍保持站立姿勢的屍身頸部劃出的創口中引發,瞬間將距離它最近的提夫林斬龍者捲入火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