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顧然回到屋內，腦海中浮現出老顧那張滿臉寫著「不信」二字的表情，不由得笑出聲來。
不過，他也得承認，老顧的懷疑並非沒有理由。
若是前世的他，聽聞老顧要再婚的消息，就算表面應承了，背地裡也會給那傳說中的繼母使絆子，直至攪黃了這樁婚事。
而現實也確實如此，但現在，他已非昔日。
他心中竟生出一絲期待，希望這位曾經被他趕走的後媽，能給老顧帶來幸福。
前世，他做了三十多年的逆子；此生，他想從這一刻開始，做個孝子。
顧然揉了揉眉心，將雜念拋諸腦後，翻開了教材。
他深知，與其在再婚之事上做文章，不如考個好大學，讓老顧真正高興一回。
老顧曾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考入政法大學或警校。
但隨著高中成績的日漸下滑，老顧的期望也一次次落空。
到如今，老頭子似乎已無所求，只願他過得開心，不在學校惹是生非。
但顧然明白，這是老顧的無奈妥協，既為了減輕他的壓力，也為了維護那已岌岌可危的父子關係。
倘若他能在此時考上重點大學，對老顧來說，不啻為一個巨大的驚喜。
然而，他並不打算走老顧期望的那條路。
雖然繼承父業很好，也會讓他未來的道路更加平坦，但那樣做，卻不是他所願。
自己腦海中的遊戲創意，若能搶先實現，他將成為名副其實的手遊之父，引領時代的潮流。
任何一個行業，只要能做到頂尖，財富都會滾滾而來，手遊行業更是如此，其斂財速度遠超其他行業。
正如他對葉金良所言，他的目標是星辰大海，是真正的廣闊天地！
……
時鐘的指針滴答作響，時間如白駒過隙。
當他將高中語文所有知識點溫習一遍後，腦海中已形成了清晰的記憶網絡。
在記憶形成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竟能回想起前世的許多細節。
那些前世或許只是匆匆一瞥的小事，如今在他的超強記憶力下，都變得歷歷在目。
意識到這一點後，顧然不禁呼吸一滯。
前世的記憶自不必說，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眼下對他來說，高考才是重中之重！
即便他前世是個學渣，高考時也參加過的。
即使當時很多題目不會，但至少此刻，他細細回想，甚至能清晰地記得試卷上的每一個標點符號。
換言之，只要給他一張紙，他便能將今年的高考試卷完整地繪製出來！
然而，這個想法也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泄露高考試題可不是小事，即便無人相信，他也怕事後有人找上門來算帳。
他在心中默默回顧了一遍高考題目，發現自己除了英語和語文外，其他科目都存在不少問題。
尤其是數學，即便題目擺在眼前，他也無從下手。
因為不會就是不會，沒有半點含糊。
但他也不敢將題目抄下來請教他人，畢竟這樣做風險太大。
一時間，他有些懊悔不已。
為何前世高考結束後不去對答案呢？
若是對了答案，以他現在的記憶力，定能將標準答案牢記於心，又怎會陷入如今的窘境？
當初考完後他便萬事大吉，只是查了查分數，便將剩餘的時間全部用在了打遊戲上。
想到這兒，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白白錯失了大好機會！
……
與此同時，在主臥室里，老顧撫摸著掛在牆上的照片，眼中閃爍著淚光。
「跟你道歉了...」
他低聲呢喃著，「我要再婚了……」
聲音沙啞而低沉，盯著照片的鼻子忍不住發酸，眼角不自覺地流下了幾滴淚水。
「還有…我要把你收起來了……」
老顧繼續說道，「淑蓮人很好，對我也很好，你不用擔心……」
他仿佛在與照片中的人對話一般，慢慢訴說著自己的心事。
「兒子好像懂事了不少，是你在保佑他嗎……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沒臉來見你，但現在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說到這裡老顧頓了頓，「好了，我又開始嘮叨了，知道你不愛聽我嘮叨，我就不多說了，最後……跟你道個別吧……」
話音落下，他緩緩摘下了牆上的照片，輕輕拂過相框，眼裡滿是回憶的溫柔。
如果顧然在這裡，定會一眼認出這是他已故十多年的母親。
老顧端詳了許久，才用袖子認真擦拭了一遍，那本就一塵不染的相框，然後將其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晚安……」
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老顧合上了裝著相框的盒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淡然的微笑，就像以前和照片主人說晚安時的笑容一樣。
......
......
清晨五點半，鬧鐘準時響起，喚醒學習了一整晚的顧然。
他輕輕打了個哈欠，拖著疲憊的身體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骨頭嘎嘎作響。
上輩子十多年的程式設計師生涯，早已透支了他的身體，這輩子多半還是逃不開敲代碼的命運。
他準備趁著現在身體還好，正處在十八歲的巔峰狀態時好好保持下去。
他可不想在自己有錢了，可以去會所享受的時候，身體卻跟不上了。
你問是什麼會所？
那當然是正經的養身會所！
強迫自己起床穿戴好衣服後，顧然腳步匆匆地下了樓。
五點半的冬天，太陽還沒完全升起，月亮也還沒來得及隱去，天空中灰濛濛的。
迎著遠處刮來的刺骨寒風，他一下子就懷念起了被窩裡的溫暖。
天還沒完全亮，路上連條狗都看不到，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出了門，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奮鬥著。
嘶哈地呼著熱氣、搓著雙手開始拉伸身體，沒一會兒就開始繞著江壩跑了起來。
長時間沒運動，所以第一次晨跑給自己定的目標並不高——一公里慢跑個來回，總共也就兩公里。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半小時後，他就拖著像要散架的身體慢騰騰地往回跑，深切體會到了當代年輕人的「九死一生」——困死、餓死、熱死、煩死、笑死、無語死、累死、窮死、氣死以及最後的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