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6日 星期一
放學後,三人坐電車去往斑目的畫室。
龍司在電車裡抱怨:「話說,居然有坐電車趕路的怪盜,這不就是普通的放學景象嗎?」
紅戴著眼鏡,坐在座位上閱讀小說《忠犬斑公》,連頭也不抬:「怪盜基德也是走路上下學,所以沒差。」
「但是啊……」龍司還想嘴硬。
杏說:「再說電車最快了吧。而且還可以帶著寵物上車。」
摩爾加納不滿地鑽出包:「喂,等等,誰是寵物啊。」
「喂,你別插話啊。我們可沒買寵物票。」龍司說。
「是吾輩在帶領你們好嗎!要稱呼吾輩為主人!」摩爾加納開始耍脾氣。
——這跟貓的思維不是一模一樣嗎?
紅在心裡吐槽。
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看見摩爾加納開心地跑過來:「啊,是貓咪!」
小女孩的聲音吸引了車廂內一半人的注意。
——不好!
「是姐姐的寵物嗎?它在喵喵叫呢!」
「這是玩具,一按就會出聲。」紅隨口撒謊,「我演示給你看。」
「開什麼玩——」
沒等摩爾加納抱怨,紅按了一下他的頭。
「喵……喵……」摩爾加納只好配合。
小女孩兩眼發光:「哇,好厲害!再按按,再按按!」
「那姐姐按了。」
摩爾加納不安地察覺到紅的語氣有點興奮。
紅開始狂按摩爾加納的頭。
「喵喵喵喵喵啪啪啪啪啪啪……!」
摩爾加納的聲音逐漸變調,最後差點吐出來。
「啊哈哈,真好玩!再按按!」小女孩興高采烈。
「有點……出來了……」摩爾加納氣若遊絲。
紅俯下身在摩爾加納耳邊輕聲說:「舒服嗎?主人~」
「你這……丫頭……太記仇了吧!」
車內廣播響起:「即將到達~澀谷~澀谷~將開啟左側車門。」
杏趁機說:「啊,我們得下車了!那就再見啦,拜拜!」
「嗯,拜拜!」小女孩充滿活力地揮手。
見她離開,三人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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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特搜部長辦公室內。特搜部長坐在辦公桌後靜靜思考。
「鴨志田卓……前奧運選手……秀盡學園教師。自首的動機是……良心的譴責啊……」
他搖搖頭。
「人心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改變,更別說是與生俱來的性格了。」
他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這座城市:「秀盡學園……以防萬一,還是讓人調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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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夕陽的餘暉下,三人來到了一座破舊的二層建築物前。
「難道,是那個?」龍司猶豫地指那棟房子。
「地址倒是符合的。」杏看了眼門牌,「門牌上寫著斑目呢。」
「杏,去按門鈴吧。」紅說。
「我嗎?!不會按下去後整面牆都塌下來吧。」
摩爾加納開玩笑:「說不定會有個臉盆掉下來哦?」
杏按下好像是新裝的門鈴。清脆的鈴聲響起,不一會兒對講機里傳來佑介的聲音。
「請問是哪位?要找老師的話,他現在……」
「我是高卷。」
「我馬上來!」
門裡傳來急促的腳踩地板聲。
「高卷小……」
佑介急切地拉開玄關門,但看見門外站著的不只杏一個人,他的臉瞬間拉下來。
「你們也來了啊。」
「你好,『說我不可以先生』。」紅不爽地盯著他。
龍司把紅擠到旁邊:「抱歉,我們不是來和你談模特的事情,而是有事要問你。斑目一流齋剽竊的事是真的嗎?他還會虐待學生對吧?」
佑介生氣地皺起眉:「你瘋了嗎?」
龍司給他看怪頻上的留言:「網絡上有傳聞呢。」
「這個?」佑介仔細地看上面的內容。
接著,他大笑起來。
「無聊!剽竊就已經不可能了,還虐待?既然討厭小孩子到要虐待他們的地步,又怎麼會讓徒弟住進家裡!而且,現在住著的徒弟就只有我一個。既然我說了沒有,就沒有什麼好懷疑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呢!」龍司大聲質問。
「這……無聊。」佑介嚴厲地說,「收留了無親無故的我,把我養育成人的就是老師!!再敢愚弄我的恩人,我饒不了你!」
杏忍不住插嘴:「真的是這樣嗎?」
「佑介?」
斑目站在玄關:「怎麼了?這麼大聲。」
佑介指著他們:「是這些人先提起老師那些不實的傳聞!」
「原諒他們吧。」斑目心平氣和地說,「他們是因為聽到了不好的傳聞,擔心這個女孩才來到這裡的吧。」
「是……」佑介乖乖站好。
「反正,我自己都不覺得我這種頑固的老頭子能受到所有人喜歡。」
「怎麼會……」杏垂下眼眸。
「抱歉,老頭子多管閒事了。不過,旁邊還有街坊鄰居呢,能否適可而止呢?那我失陪了。」
斑目走上二樓。
佑介重新望向三人。
他鞠躬道歉:「我太失禮了,抱歉。」
「沒、沒什麼的。」杏慌張地推辭。
「對了,看了那張畫,也許你們就能相信老師了。」
佑介拿出手機,給他們看一張日本畫照片。
那張畫的背景是圓月和櫻花樹枝,主體是一名紅衣女人的半身像。
女人身前有紫色的霧氣繚繞,女人低著頭,臉上的表情很柔和。
「這就是老師的處女作兼代表作《小百合》。」佑介介紹,「我之所以想成為畫家,契機便是這張畫。」
「好漂亮……」杏挪不開眼。
「我雖然不懂什麼藝術,不過也能看出這張畫很厲害。」龍司評價。
「第一次看到高卷同學的時候,我獲得了看到這張畫同樣的感動。」
「我?」杏驚訝道。
「我想探究這種美。」佑介誠懇地說,「我覺得,把你畫出來也是其中的一環,所以模特這件事,請你務必答應我。」
接著他望向不遠處煩躁地踢小石子的紅:「至於高卷同學的朋友,你確實很好看,但我想探究的是和小百合一樣柔和的美,你的氣質比較陰沉。」
「……我可以理解。」紅背對著他說。
佑介繼續對杏說:「雖然你特意來找我,但我今天還要幫老師的忙。改天再聊吧,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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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站在老房子對面的自動販賣機旁。
龍司擰開飲料瓶蓋:「感覺……像是好人啊?兩個都是。」
「也許在印象空間聽到的『斑目』是另一個人呢。」杏說。
紅靠在自動販賣機旁:「那還需要去斑目的宮殿嗎?」
「看來是不需……你說什麼?!」龍司激動得差點被飲料嗆到。
「斑目老師有宮殿?!」杏問。
「你們剛才說話的時候,我打開了異世界導航APP。提到斑目到時候它有反應了。」
紅舉起手機給他們看,異世界導航上面顯示兩行字。
「斑目一流齋」
「關鍵詞正確」
「為什麼?!」杏不敢相信。
「這東西究竟是怎麼回事?!」龍司擦擦眼睛,重新看手機上的文字,「那個老頭子真的也有宮殿嗎?!」
摩爾加納從包里跳出來:「總之先進宮殿裡再說。現在除了『本人的名字』,還需要『地點』吧。這座破屋子怎樣?」
「破屋子」
「關鍵詞正確」
「真的假的……」龍司說。
「接下來就是要找出斑目把這個『破屋子』當成什麼了。」摩爾加納說。
「那是……類似鴨志田把『學校』當成『城堡』那種?」杏問。
「說得沒錯。瞎想亂猜也可以,隨便說幾個吧。」
「就算你突然要我猜……」龍司為難地撓頭,他最不擅長的就是猜謎了。
杏說:「那就先來個城堡?」
「關鍵詞錯誤」
異世界導航回答。
「那牢獄呢?」龍司說。
「關鍵詞錯誤」
「啊,真麻煩!刑務所!倉庫!還有……教育指導室!順便再來個牧場!」龍司氣急敗壞地將能想到的詞都說了一遍。
但導航只會重複一句話。
「關鍵詞錯誤」
「完全沒反應……」龍司垂頭喪氣。
紅說:「宮殿不一定是囚禁人的地方,要想也應該想和斑目想法或身份相符的吧。」
龍司抬頭:「和畫家身份相符,難不成是美術館?」
「美術館」
「關鍵詞正確」
「我猜對了?!」龍司張大嘴。
「已確認目的地」
「開始導航」
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一轉眼,三個人換上了怪盜服,摩爾加納也現出原形。
「喂!什麼時候開始的?!害我嚇了一跳!」摩爾加納說。
龍司毫不在意:「碰巧猜中的,這也沒辦法吧。」
「如果吾輩沒發現繼續前進的話,又被敵人抓起來要怎麼辦啊!」
「在你用兩隻腳走路的時候就應該發現了。」
摩爾加納語塞。
杏說:「也就是說,就算是摩爾加納,也有可能沒察覺到自己進入異世界?」
「如果是在認知的扭曲比較小的地方,也有可能只是變了個樣子而已。」摩爾加納回答。
紅一直盯著他們身後:「你們要不要回頭看看?」
「回頭有……哇啊!」
龍司回頭看見斑目的破屋子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美術館,美術館無論是外牆還是裝飾都用黃金製造。
「斑目大畫伯美術館」
上面這麼寫著。
「真是奢華……或者說……這喜好實在是……」杏在腦中搜索合適的關鍵詞。
「就像是暴發戶為了露富在嘴裡鑲滿了金牙,土的要死。」紅接話。
摩爾加納又開始講解:「宮殿的景象,是被欲望所驅使的妄想。就像是鴨志田的宮殿是城堡那樣。」
杏感到不理解:「斑目老師他的畫,也被展示在現實中的美術館中吧?個展也很受歡迎,又受人尊敬。這樣的人會特地妄想出一個美術館來?」
龍司點頭:「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和剽竊還有虐待都沒關係吧?」
摩爾加納說:「稍微進去看看吧,在這裡想破腦袋也沒用。」
「也對。」龍司興奮地說,「話說啊,怪盜進美術館偷東西也是固定橋段了吧?!」
紅思考:「我記得還有陷阱,紅外線報警器和怎麼也抓不到人的笨蛋警察吧。」
龍司和紅兩人一唱一和:「而且怪盜的對象要麼是笨蛋警察的親屬,要麼就是笨蛋警察本人。」
「你們兩個人扯到哪裡去了啊?!」摩爾加納吐槽。
龍司看向美術館門前露著期待表情排隊的人群,他們應該就是斑目「認知上的客人」。
「不過這人好多啊,要排隊嗎?」
「你是笨蛋嗎?!」摩爾加納發飆,「附近肯定有薄弱點。」
之後他們在牆邊找到一輛貨車,於是爬上車廂翻過圍牆。
接著怪盜們順著牆上的裝飾物爬上一處較矮的屋頂,那裡正好有一排天窗。
龍司用吃奶的勁打開天窗,但窗戶還是紋絲不動。
「不行,鎖住了。」
摩爾加納站在旁邊:「怪盜依靠的可不是蠻力。紅,你來做個示範。」
「收到。」紅假正經地敬禮回應,接著蹲到天窗邊,從褲子裡掏出兩枚回形針並改了個形狀。最後她將回形針往鎖孔里一插,幾下就打開了天窗。
「這麼厲害?!」龍司看完紅的操作後目瞪口呆。
「這可是吾輩親自教授的。」摩爾加納笑嘻嘻地說,「可惜,憑龍司的腦子是學不會的。」
「哈?!你什麼意思?!」龍司舉起拳頭。
「你們別在這裡吵!」杏煩躁地說。
三人一貓跳進天窗,發現這個房間是一個畫廊,展示的畫全部都是人物畫像,無論男女胖瘦都有。而且畫像都在微微扭動。
「這些畫都是什麼啊?」杏不安地看著畫。
「喂,你們來這邊!」龍司急切地招呼幾人。
紅和摩爾加納跑過來,龍司指著其中一幅畫:「這傢伙不是在印象空間中遇到的那個人嗎?就是他說了斑目的事情。」
畫像上的人留著鍋蓋頭,帶著眼鏡。
「中野原夏彥。」紅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摩爾加納說:「那個人的畫擺在這裡就說明他確實和斑目有關係。」
「快來這邊!」杏晃動左臂讓他們過來。
「這是……」趕過去的龍司瞪大眼睛。
是喜多川祐介的人物畫像。
「這幅畫,不就是那傢伙嗎?」龍司問。
「看來這裡的畫都是斑目的徒弟們啊。」紅下結論。
「斑目他……給所有徒弟畫成畫像?有什麼含義嗎?」龍司問。
「應該不止這樣……」摩爾加納嚴肅地說,「吾輩猜這些可能是斑目認知上的徒弟。」
「認知上?!」杏不解,「為什麼斑目會認為徒弟是畫?」
摩爾加納搖頭:「現在只有猜測,我們再往裡調查一下吧。需要一些證明。」
怪盜們小心地向前探索,在正廳一座巨大的雕塑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雕塑是一座螺旋狀的黃金噴泉,上面擺著一群人形的雕像。
基座寫著作品名和作品介紹。
「無限之泉」
「他們是斑目館長大人自己出資製作的作品群。他們必須將自己一生中的所有創意和想像,永遠奉獻給館長大人。做不到的人,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杏反覆閱讀:「喂,這個。大概是指剽竊的事情吧?」
龍司咬牙切齒:「該死,這死老頭也太會裝了吧,混蛋!」
「將徒弟當成自己的東西嗎?如果這是真的,他連一個普通的畫家都不如。」摩爾加納嚴肅地說,「這是以保障生活為誘餌,騙取擁有繪畫才能的徒弟的創意。」
「『沒有活下去的價值』,指的大概就是虐待的事吧?」紅說,「簡直是奴隸和工具。」
「為什麼佑介不說呢?根本沒有包庇他的理由吧?!」龍司激動地說。
「他說過斑目是收養他的恩人吧……」杏說。
「就算是這樣……!」龍司雖然嘴硬,但也明白斑目在佑介心中的地位。
「先和喜多川談談吧。」紅冷靜地說,「要是我們急於偷心,斑目悔改時對喜多川造成的心理創傷也是不可逆的。必須先要讓他直面真相。」
摩爾加納讚許地說:「專業啊!而且,我們對斑目的情況還遠遠不夠了解。」
「但是今天我們可是當他面詆毀他的老師啊,他還會讓我們接近嗎?」龍司問。
杏下定決心:「我去聯繫一下喜多川同學。如果接受了當模特的請求,也許就能打聽到真相了。」
摩爾加納震驚:「咦?你真要干啊?!」
「你們當然也要來哦?我一個人的話會害怕。」
「著名的畫家老師嗎?搞不好比鴨志田還難對付呢。」龍司熱血沸騰,「這可是我們作為『怪盜團』的首戰,一定要成功啊!」
紅眉毛一抽:「龍司,最後一句好像是團長該說的台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