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湧上的腥甜令秦默淮不舒服,他拿起旁邊餐桌的檸檬水壺漱口。
吐出來的是血色液體。
夏鳶眼皮一跳,花香浮沉,夜空寂靜,她聽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聲。
秦默淮不知疲倦,機械偏執的重複漱口的動作。
夏鳶握住了他的手腕,掌心的觸感不對,原來握住了他左手腕的紋身。
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疤痕設計成了荊棘和藍玫瑰。
剛紋完,觸碰紋身會疼,但秦默淮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夏鳶立馬鬆開了他的左手腕,奪走他手裡的檸檬水壺,又拿起手帕給他擦了擦血艷艷的唇。
要說不心疼秦默淮,那是假的。
正是怕他這樣,所以才遲遲沒有告訴他真相。
夏鳶抱住了他一條手臂,端詳著他清貴蒼白的臉龐,輕顫軟綿的聲音笑:「阿淮,你生了很嚴重的病,情緒不要太激動好嗎?楊翊說你只能活一年半載,還不如我能活到五十歲,該吐血的人應該是我吧。」
「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秦默淮的聲音撕裂沙啞。
他努力平復情緒,打開掉在藍玫瑰花瓣上的禮物盒,裡面是一個照著夏鳶模樣捏成的軟陶人偶。
「我很早就把這個小人做好了,如果你回來,我就送給你。如果你沒回來,我就帶進棺材裡。」秦默淮垂著眼,不敢去看夏鳶的眼睛,甚至不敢相信夏鳶說的真相。
似乎只要他不相信,夏鳶就能長命百歲。
對,只要他不相信,夏鳶就能長命百歲!
秦默淮眼中明顯不正常的笑意,令夏鳶頭皮發麻,被他牽著手走進別墅。
王管家看到先生眼眶紅紅的,剛想問什麼,卻看到夏鳶微不可微的搖了搖頭,涌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一個小時前還好好的,這是又鬧彆扭了?
參加生日晚宴的賓客已經送走了,但秦家和夏家有些人留在了聖海莊園休息。
秦珂靠著二樓的欄杆,放達不羈的銀髮已經染黑,從執著耳釘舌釘鼻環的朋克酷boy,成長為了獨當一面的高珠設計師。
「三哥,你給嫂子設計的長命鎖尺寸太大了,我幫你潤色了一遍圖紙,不如縮小一倍怎麼樣,這樣可以天天戴著。掌心大小的長命鎖,搭配花絲鑲嵌工藝,嫂子戴著一定很漂亮。」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不知道?
秦默淮似乎很想要她長命百歲,不是信口捏來哄她的話。
夏鳶心口酸澀緊,這個時候提起長命鎖,豈不是刺激他。
秦默淮抬起眼,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如此斯文冷靜地說:「就按照你說的做,儘快。」
「好嘞!」秦珂搓了搓胳膊,起雞皮疙瘩了,總感覺三哥有點不正常。
沒有辦法形容三哥的笑,詭譎?陰陽怪氣?怒極反笑?
三哥他們這些人的心思真是難猜,還是跟漂亮華麗又不會說話的珠寶打交道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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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浴室。
夏鳶的頭髮太長了,每次她洗到手臂酸,秦默淮很樂意承擔這個工作。
「阿淮,雖然你手腕的紋身面積很小,但三天之內最好不要沾水。」
觸及他深情脆弱的眼眸,夏鳶默默找到防水貼,繞著他的手腕貼了兩層。
可以一起洗澡了。
熱水打濕及腰的長髮後,秦默淮清淡悅耳的聲音道:「寶貝閉眼,要用洗髮水了。」
夏鳶背對著秦默淮,又閉上了眼睛,只聽聲音的話,他應該是接受了這一切。
她就說嘛,秦默淮的承受能力很強。
短命這事,她自己都接受了,秦默淮也只能接受。
「阿淮,我這輩子沒有遺憾了,我不想活到……」
「寶貝。」秦默淮打斷她的話,「嘴巴也閉上,要衝泡沫了。」
「哦。」
洗完澡,夏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轉頭,看了一眼身後陰鷙沉鬱的秦美人,瞬間恍然大悟。
原來少了洗澡時的親親貼貼!
除了負距離交流,夏鳶挺喜歡跟秦默淮膩膩歪歪。
沒辦法,秦美人的身材太好啦,腹肌和胸肌鍛鍊的那麼好,不就是給她摸得嗎?
而且他現在服務意識也很強……咳咳,不可描述。
人要直面自己的欲望,這是秦默淮身體力行教給她的真理,夏鳶轉身,沉甸甸的小臀坐在了秦默淮腿上。
膚如鵝脂,細膩嫩手。
秦默淮青筋虬結的手掌攥成拳頭,被她小雞啄米親吻的下頜緊繃,氤著薄紅的眼睛眯起,「寶貝,我的紋身好像沾水了。」
夏鳶柔媚的眼睛茫然,軟甸甸的小臀,用一種折磨人的速度離開他大腿,情動的細腰顫巍巍挺直,找到藥箱給他清理紋身,然後塗藥。
邊塗藥邊說:「阿淮,你不用再給我養身子,養不好了,及時行樂最重要,像什麼冰淇淋炸雞冰闊樂可以給我多吃一點。」
秦默淮心臟被人狠狠攥住,哪怕縫隙漏出的絲絲縷縷痛苦,都壓得他喘不過氣。
「寶貝,我說過的,即使你很難養,我都會把你養好。」
夏鳶摸了摸他發尾,「還有沒沖乾淨的泡沫,你剛才沒認真給自己沖澡。」
「嗯,我重新洗。」
秦默淮轉身去浴室。
夏鳶突然高聲,激動道:「站住!秦默淮,你不要這樣,不要迴避這個問題好嗎?」
「我折壽,只能活到五十,身子骨那麼弱,可能五十都活不了。」
「但這有什麼不好,我甚至想找系統,把我的壽命勻給你一些。」
秦默淮用手遮住了雙眼,指間洇出水痕,背對著她的聲音聽不出異常,「你先睡,我洗完澡還要加班處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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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和榛寶玩得很開心,所以秦京夜和蘇盈雪也住在了聖海莊園。
雖然秦京夜沒有明確表態跟秦家跟秦默淮冰釋前嫌,但夏鳶邀請了蘇盈雪,那肯定要登門給秦默淮慶生。
王管家:「二位,這邊。」
他走在前面引路。
蘇盈雪打了一個哈欠,「快凌晨了,鳶鳶什麼事這麼急?」
王管家:「不是夫人,是先生有事找你們。」
走進會客廳,他們看到秦默淮仰坐在沙發上,眼睛上疊放著長形白色冰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