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卦六爻也講述了唐玄宗勵精圖治締造開元盛世,又因貪圖享樂導致安史之亂的歷史故事。
初六:咸其拇。
感應到他的大腳趾頭。
這是什麼意思,想要說一個什麼道理呢?
《春秋左傳》中講過一個食指大動的故事。春秋時期,有一個楚國人獻給鄭靈公一隻大甲魚。公子宋在去見鄭靈公的路上食指突然跳動起來,他覺得這意味著待會有美味可吃。鄭靈公果然大開甲魚宴,但沒有給公子宋準備。公子宋於是用食指蘸湯嘗了嘗味道。
眼前有美食,心中很想吃,面上不動聲色,但是食指大動,咸其拇,是不是這個意思?
這麼理解當然沒毛病。
心有所想,大腳指就下意識的先動了一動。我們結合咸卦卦爻辭,可以理解為這是對外感應的開始或是情感的初步覺醒,由心動而引領行動。
比如說壽王李琩初見楊玉環,對她一見鍾情,但總不能素未謀面就摟摟抱抱吧!於是只能自己製造機會,比如說擦肩而過時裝作不小心踩著楊玉環的腳趾頭,誒,這樣就有說話的機會了。這就是相互感應的開始,愛情的初步覺醒。
剛有感應的時候難辨吉凶,結果取決於此後的行動。我們來看看唐玄宗李隆基初登帝位時的行動。
經過四次宮廷政變,唐朝皇帝也變了四個,從武則天、李顯、李旦變成了唐玄宗李隆基(685年9月—762年5月)。
通過政變得位的唐玄宗,在登基之初展現了雄主風采。
他在內政上選賢任能、改革吏治、發展經濟、重視文教,一時朝政穩定,經濟發達,百姓富庶,文教昌盛。
他在軍事上則推行募兵制以取代府兵制。 他在軍事上的最大舉措是在邊疆設置十大兵鎮,由節度使全權負責轄區軍事、行政和官吏升遷,以抵禦外敵、統治異族和鞏固邊防。
沿自於北周及隋朝舊制的節度使制,最初主要是負責管理調度軍需的支度使併兼管理屯田的營田使。但到唐玄宗時期,節度使集軍、民、財於一身。
在唐玄宗執政初期,中央集權足夠強大。十大兵鎮的新晉節度使不過如十個腳趾頭,只是大唐帝國對外用兵守護疆域的一個不起眼舉措,看起來無足輕重,但其未來趨勢卻是吉凶難料。
十大兵鎮成立之初,因符合唐朝發展大計而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節度使們後來漸漸大權獨攬,變得尾大不掉,一如當年諸侯藩國。即使在唐玄宗時期,邊鎮十節共計擁兵四十九萬,已遠遠超過中央禁軍的十二萬,這顯然埋下了一顆大雷。
但在繁華似錦的開元盛世,這顆雷被深深埋著,尚處於隱不可顯的階段。
此時的大唐,君明而臣賢,民富而國強。
唐玄宗即位後,虛心納諫,勤政節儉,一改武則天末期奢靡之風以節省開支,又下令清查全國的逃亡戶口及籍外田地共計八十多萬戶,大幅增加稅收及兵力來源。與此同時,先後起用姚崇、宋璟、張嘉貞、張說、張九齡等人為相,他們盡忠職守,各展所長,為盛唐帶來勃勃生機。
他任用的第一個名相是姚崇(650年-721年9月),字元之,陝州硤石(今河南省三門峽市)人。他在武則天時期就已名列宰相班子,曾協助張柬之發起神龍政變迫使武則天還政唐中宗,也是一個果決善斷的狠人。
公元713年,唐玄宗發動先天政變奪權親政後,任命姚崇為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封梁國公。上任之前,姚崇提出十條意見,如果唐玄宗同意,他就走馬上任,否則便只能抗命不從。這十條意見分別是:
1、能否廢除武后嚴刑峻法,以仁政治天下?
2、能否不再貪圖邊功?
3、能否嚴加制裁親信的不法行為?
4、能否不讓宦官參政?
5、能否不收大臣公卿的禮物?
6、能否不讓皇親國戚拜官?
7、能否禮待大臣?
8、能否虛心納諫?
9、能否禁止營造佛寺道觀?
10、能否禁止外戚內寵專權?
對於姚崇德的十條意見,唐玄宗以四字回應:朕能行之。
姚崇提出不再營造佛寺道觀,有其現實依據。
從唐中宗時期開始,高官貴族紛紛營建佛寺,很多富戶強丁也乘機削髮為僧,其目的是為了逃避徭役。對此亂象,姚崇認為佛圖澄、鳩摩羅什等高僧無法挽救後趙、後秦之滅亡,齊世宗、梁武帝崇信佛教也未能免除滅國之災殃。唐玄宗納其言,在全國範圍內勒令一萬二千餘名假僧虛尼還俗。
事實上,姚崇本身也信佛。他勸諫唐玄宗抑制佛教之言是:陛下使百姓安居樂業就是佛身,不能奸詐之徒剃度而敗壞佛法!他自己曾兩次造像,留下了《姚元之造像記》和《極南洞造窟碑》。前者感謝母親養育之恩,祈禱母親早登佛地。後者祝願姚氏親屬都能健康長大、加官晉爵。
難能可貴的是,姚崇信佛而不迷信。
公元716年,山東地區發生蝗災。當時官民的觀點認為蝗蟲是天災,不能以人力驅除,且殺蟲太多有傷天和。所以,老百姓只能任由蝗蟲破壞農作物卻不敢捕殺,他們的應對方式是只祭拜上蒼請蝗蟲離境。
姚崇卻引經據典,舉《詩經》之言「秉彼蟊賊,付畀炎火。」又列舉漢光武帝詔令「去彼螟蜮,以及蟊賊。」力證應該滅除蝗蟲是應該的,並派出捕蝗使督促各地滅蝗。
這一舉措竟然引起百官疑懼不安,他們紛紛反對滅蝗,唐玄宗因此猶豫不決。姚崇則堅持認為若任由蝗災發展導致農桑欠收,將危及國家安全,主張大力滅蝗。正是在他的堅持下,蝗災危害被減小到最低限度,沒有造成大面積饑荒。
這位為開元盛世奠定雄厚基礎的三朝賢相,創造了時人無可比擬的政績。他一生以不貪為寶、以廉慎為師,即便在國力鼎盛的開元盛世依然保持儉樸清廉的作風,甚至因買不起京城市區的房子而只能舉家住在偏遠郊區。
但唐朝的老百姓卻過上了好日子。
大唐財政日漸豐足,全國糧倉充實,因貨物充裕而物價低廉。據杜佑《通典·食貨典》記載,其時天下無貴物,斗米只需十三文銅錢,青(今山東青州)、齊(今山東歷城)斗谷低至五文。東西二京面不過三十二文,絹一匹不過二百一十二文。
收入越來越豐厚,而物價越來越低廉,老百姓的日子當然越過越好。姚崇對此頗為自傲,他有一次問紫微舍人齊浣:「我為宰相,比得上管仲、晏嬰嗎?」
齊浣老老實實回答:「管晏執政期間,所行政策能一以貫之,而您制定的法度隨時更改,由此來看,您似乎比不上他們。」
姚崇也不生氣,繼續追問:「那我是個怎樣的宰相呢?」
齊浣認為他是拯救時弊的宰相:「您是救時之相。」
姚崇拍腿大喜道:「這也非常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