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聽見有人尖叫趕忙衝進車廠的時候,差點被驚掉了半個下巴。
周銘川,你小子了不起啊!什麼時候談的女朋友我居然不知道!
他閉上雙眼怒喊一聲,「周銘川!你下次好歹關門!」而後憤憤地摔上了大門。
「哐當」一聲,震得整個車間都抖了抖。
孟嬌大腦一片空白,她剛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踢飛到了半空然後落在了周銘川的身上。
她顫巍巍地收回自己已經沒知覺的胳膊,發現周銘川不知什麼時候從車底把頭探了出來。
「我,我,我…」孟嬌半天沒說上一句完整的話。
「下去。」周銘川說道。
他語氣明明沒有波瀾,孟嬌卻隱約聽出一絲慍怒。
「哦,哦好。」孟嬌連忙用手撐了一下身子站起來。
周銘川的小腿硬得像兩快鐵板,她的兩個膝蓋也撞得不輕正瑟瑟發疼。
腿上的重量一消失,他便立馬從車底出來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孟嬌看他臉色不好,「我是不是太重了,把你撞疼了?」
周銘川沒理她,轉身朝休息室走去。
「周銘川!」孟嬌以為他生氣了,連忙跟了上去。
「我不是故意的,周銘川!」她有些著急地解釋道卻又覺得自己明明也是受害者,莫名還有些委屈。
可突然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一臉恐慌地把站在休息室門口的周銘川推了進去,然後反手關上了門。
「?」周銘川微微皺眉看著她。
「不是!」孟嬌緊張兮兮地抓著他的胳膊,低聲說道:「剛剛我不是故意趴你腿上的,是有人踢了我一腳!你們這裡有鬼!」
周銘川看著她一副認真又害怕的模樣,整個人緊緊貼著他的胳膊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緩慢地磨了磨後槽牙,沉聲說道:「是我不小心踢翻了你的小馬扎。」
孟嬌:「……」
空氣中仿佛浮動著一種似是而非的尷尬,浸得孟嬌頭皮一麻。
孟嬌:「…我重不重?」
周銘川:「……」
又一次陷入沉默。
沒有空調的休息室關門後急劇升溫,兩人靠得極近,近到孟嬌隱隱約約聞到了男人身上的氣息。
最開始只有淡淡的汽油味,整個修車廠都漂浮著這種味道。但是靠得近了分明還能聞到一股冷冽而乾燥的氣味。
沉沉穩穩地,落在她的鼻間。
還挺好聞的。
「哐。」周銘川打開門走了出去。
孟嬌乖乖地跟了出去,明明是他犯了錯,怎麼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周銘川拿著從休息室里取來的報價單,細細填上了他剛剛查看過的故障。
他字跡遒勁,煞是好看。
「前保險槓壞了,換一個就行。」他撕下單子遞給孟嬌,「報價在上面。」
「哦,好的。」孟嬌仔細接過單子,疊了起來。
她看都沒看價格。
周銘川瞥了她一眼,便朝車間大門走去。
一打開門,老劉一個踉蹌差點撲到周銘川懷裡。
「你!」他剛要開口罵人,抬頭對上周銘川一雙黑黢黢的眸子,又噤了聲。
老劉也不惱,轉頭去看孟嬌。
「你好,我是這家店的老闆,你就叫我老劉好了。」他眼尾褶子堆起,笑得燦爛。
「你好,我是孟嬌,」她指了指自己身後的保時捷,「我是來修車子的。」
「哦哦哦,明白明白!」
老劉生得一副精瘦的身材,穿著一條白色汗衫。看起來不過四十,笑起來得時候分外爽快。
「那我,先走了。」孟嬌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開溜。
畢竟剛剛給老劉看了那麼大一個誤會,她臉上掛不住的燒。
孟嬌逃也似的站到了路邊等車,夏夜涼風格外涼爽。沒兩下,就消散了她一身的燥熱。
偏僻的小路上沒有路燈,濃濃的夜色籠罩著她。黑暗給人肆無忌憚的慫恿,孟嬌不知怎麼的,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早上被孟國輝逼著去見聯姻對象的壞心情一掃而散。
她本來還打算下周躲去夏威夷玩兩周,省得一回家又要面對無窮無盡的嘮叨。可是現在看來,有更有意思的活動出現了呢。
-
孟嬌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孟國輝和季琴兩人已經睡下。
她上樓洗了把澡,收到了孟天的簡訊。
孟天:【姐,晚上出來玩不?】
孟天是孟嬌的弟弟,雖然大學還沒畢業,但是富家子弟的毛病一個沒落下。
豪車美女,都是最愛。
孟嬌:【不去,你姐要睡美容覺。】
孟天:【姐,你這次回來不是說要學車嗎?晚上奪命山賽車,來不來看?】
奪命山?孟嬌擦著半乾的頭髮躺在床上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
季市北邊有一座山,因為山路曲折極度危險而被人稱作奪命山。
那裡大部分人根本不敢把車子往上開,害怕開了一半想下去都下不去。
可有人害怕,就有人喜歡。比如那些深夜賽車黨。
孟嬌一想到在那裡賽車的危險性,立馬發了消息過去。
孟嬌:【臭小子,你要是敢做這種危險活動我打死你!你快點回家!】
孟天:【姐,你想什麼呢!我哪敢開啊,是看別人比。】
孟嬌:【真的?你不開?】
孟天:【騙你是狗,你來不來?】
孟嬌心裡有些擔心,在床上思索了半天,還是回了「好。」
孟天:【姐,一會晚上十二點大陳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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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的月光尤為瑩亮,陰森森地灑在陡峭的奪命山上。
本來說好一點到那裡和孟天集合,結果孟嬌和大陳兩人站在路邊傻眼。
「大陳,你是不是對你孟姐有什麼意見?」孟嬌看著車前蓋拼命冒煙的車子,一臉正經地問著大陳。
大陳是和孟天玩得好的兄弟,本來接人輕輕鬆鬆的一個活,誰知道車子半路壞了。
嘎吱嘎吱響了一陣後,直接「砰」的冒煙了。
「姐,姐,我錯了!」大陳一臉懊惱,馬上掏出手機,「我這就給天哥打電話。」
兩人又一番折騰,快到兩點才到了山上。
孟嬌:「車呢?不是有賽車比賽?」
孟天立馬把身邊的小美女推開迎了上去,「姐你來那麼遲,車子早就上山了!」
「……」
「不過我們有無人機攝像。」孟天把她推到旁邊的雨亭里,那裡已經坐了不少男男女女,看上去都是孟天這個年紀的富家子弟。
一人一個妹子,還真是標配。
「姐,你看這輛灰色的保時捷就是我的車!」孟天有些激動地指著屏幕,「我川哥就是牛逼!這次肯定又是第一!」
「你川哥?」孟嬌湊近屏幕看那輛車,「哪個川哥?長得帥不帥?」
「…就是我雇來幫我開賽車的人啊!」
孟嬌算是明白了,這群人嘴上說著愛賽車,私下裡全是雇的別人開自己的車子。
「那這人贏了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當然有關係啦!川哥贏了就是我贏了!」孟天得意地揚著眉毛,眼睛都沒從屏幕上下來過。
孟嬌搖了搖頭,心想著還不如回家睡美容覺。
凌晨兩點半,外面細細下起了小雨。
孟嬌起身去車子那裡拿外套,卻發現雨亭里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了起來,本來還嘻嘻哈哈的眾人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
孟嬌不解,看了一眼孟天。
「姐你有眼福了,山路加黑夜加細雨,地獄級的難度給你碰上了!」
孟嬌皺了皺眉頭看向屏幕,六輛車子正分散在山路不同的位置疾馳。
孟天的那輛灰色保時捷卻一路遙遙領先,絲毫沒有收到任何影響。
模糊不清的夜晚加上濕滑難控的地面,有幾輛車子明顯在山路拐彎處減了速不敢拼上性命衝過去。
那幾人的車主見狀紛紛低聲咒罵。
孟嬌看著他們罔顧他人性命的模樣,不覺有些嘆氣。可她也知道,雙方你情我願,誰也不虧欠誰。
山間寂寥,只有風聲呼嘯。
那輛灰色的保時捷像一隻暗夜裡的獵豹,在屬於自己的領地大放異彩。
每一次轉彎加速都能引來一陣驚呼,每一次眼看著就要衝下懸崖,最後都能完美應對化險為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輛車吸引,心臟更是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加速衝刺而高高吊起。
孟嬌不覺入神地看了半個小時,眼睛都沒離開一下。那車子好像有一根線,緊緊拴著她的心臟。
「嗚————」一陣巨大的轟響聲從山腳處傳來。
孟嬌隨著眾人轉頭看去,伴隨著一陣灰塵落下,那輛灰色的保時捷顯出了它的真面目。
「孟天——第一!!!」一個揮舞著旗子的美女站在終點處大喊,孟天激動地抱著旁邊的小美人直親。
「我川哥牛逼!」他高興地哈哈大笑。
旁邊幾個人有些嫉妒又有些羨慕,「小天你不能一直霸著川哥啊!」
「怎麼的,川哥是我的,你幾個別眼紅!」孟天笑著又和那群人打鬧到一起去。
孟嬌總算是了解到了為什麼這群小少爺們這麼熱衷於賽車,那種巨大的刺激感和滿足感體驗過一次真的很難忘記。
不可否認,賽車真的有種說不清的魅力。
但它的刺激與魔力卻是建立在極度的危險上。
「我走了,小天。」孟嬌對那個開賽車的人沒興趣,擺擺手就要走。
「我讓大陳送你!」
-
孟嬌回到家就上床打算補個回籠覺,可是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
那輛好幾次極限轉彎又加速狂奔的保時捷一直出現在她的腦海里,怎麼也趕不走。
那人開車可真厲害。
孟嬌不知為何又想到了下午遇見的那個男人,渾身清冷得可以,卻把她從車裡抱了出來。
她想著想著居然笑出了聲。
在床上左右翻滾也睡不著,孟嬌索性坐起身來,決定現在要出去練車。
反正在英國的時候熬夜蹦迪對她來講從來都不是事。
她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孟天回來。
「站住,」孟嬌拉住孟天湊近他身上仔細聞了聞,「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孟天老實交代。
「那你怎麼開車回來的?」
「川哥開我車送回來的,」孟天拍了拍孟嬌的肩膀,得意地說,「你弟我還能幹違法的事?」
「最好是。」孟嬌哼了一聲就要下樓。
「姐你幹嘛去?」
「練車。」
這裡一片都是豪華高檔別墅區,道路寬敞,行車稀少。而現在正是早上五點半,完美的練車時間。
孟嬌開了一輛新的法拉利出門,按鍵和操作略微有些不同。
她搗鼓了一陣子總算發動了車子上路。前路無人,她雖然開得歪歪扭扭但也還算安全。
孟嬌順著馬路緩緩右轉,突然看見一個行人正在前面散步。
「避開他!避開他!避開他!」
孟嬌瘋狂給自己下著指令,手腳卻又一次不聽使喚!
「吱——」一聲急剎在那人身後響起,那人急忙回頭。
一輛紅色法拉利正以三十邁朝他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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