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信仰與現實

  「可惡！邪魔！你到底對姐姐做了什麼！」露恩不斷的敲打著籠子叫罵道。從剛剛開始，榭恩就呆坐在地面上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絲絲不祥的魔氣緩緩的從榭恩的身上逸散而出。貝斯提亞娜乘著那股魔力鑽入了榭恩的體內，露恩心中充斥著不好的預感。她轉頭對著諾恩叫道：「喂，你不是副騎士團長嗎？能看出現在的狀況嗎？知道怎麼打破這個籠子嗎？」

  「不知道，現在的狀況在我的認知之外，但是我能感覺到，現在正在發生著一些相當糟糕的事情，或許，當榭恩再一次睜開眼時，就不再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榭恩了！」諾恩面色凝重的說。

  「什麼！怎麼會這樣！喂！阿貝爾，你不是施法者嗎？快點做些什麼啊！」露恩看向阿貝爾，但是阿貝爾緊閉著雙眼並沒有回答她。「可惡！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麼睡得著的啊！」露恩氣急敗壞道。

  「先別吵，仔細看！」諾恩回復道。在諾恩的提醒下露恩才發現阿貝爾的身上泛出一道細細的，金色的光帶與榭恩相連。「這道連接是？」露恩問道。

  「不知道，但是，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阿貝爾身上了！」諾恩鄭重道。

  「原來如此，雖然我早已料到榭恩的身上背負著重擔，但沒想到居然如此沉重嗎？」在榭恩的記憶幻境中前進的我不禁如此感嘆道。墮落之言乃是推脫之語，總有一天榭恩必將會面對這一問題，如今被貝斯提前爆出來，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不，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他人扭曲她的意志的！無論是作為預言之子還是榭恩信任敬重的老師。「等著我啊！榭恩！」

  灰暗的心之幻境，榭恩雙目無神的站在那兒，冷冷的說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妾身不過是讓聖女大人您重新回憶起自己不願回首的過往罷了，妾身很好奇，明明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聖女大人您還能如此堅定的信仰聖教，真是神奇啊！」貝斯提亞娜輕佻的說道。

  「嘔...嘔......」榭恩乾嘔起來，現在她一聽到聖女大人這四個字就會產生生理上的不適。「邪魔，這是我的問題，你少多嘴。」榭恩勉強道。

  「唉，有的時候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到底是個蠢貨還是聰明人，明明自己心裡什麼都明白，但就是給自己找各種理由欺騙自己，欺騙自己也就算了，關鍵還不能完全欺騙的了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既然如此，就讓妾身幫你將心裡話說出來吧。你可要好好感謝妾身哦！」貝斯提亞娜嘆了一口氣無奈道。

  「閉嘴！邪魔，不許說！」榭恩聲嘶力竭的喊道。然而貝斯提亞娜則戲謔的看著她緩緩開口道：「神明是不存在的！就像聖女大人一樣。」

  榭恩站立不住，跪坐在地上喃喃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為人們所信仰之神明，其所承諾之除惡，並沒有做到。力量不足的凡人無論多麼虔誠的信仰神明，都會被擁有力量的魔物殘殺，吞食。就像您那被魔物咬碎的修女同伴那樣。」貝斯提亞娜嘲諷道。

  「為人們所信仰之神明，其所承諾之救難，也沒有做到。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奇蹟，也沒有人在災難中會被拯救，甚至......」貝斯提亞娜停頓了一下，來到榭恩的身旁蹲下，在她的耳邊說道：「吶，聖女大人，您能告訴妾身那個小女孩是怎麼死的嗎？是誰？殺了她？」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是大騙子，我沒辦法拯救他人，我是個沒用的廢物......」榭恩宛如失心瘋般全身顫抖著說道。看著這樣的榭恩，貝斯提亞娜不由的生氣起來訓斥道：「都到這種地步了！你居然還將所有的罪責攬到自己的頭上嗎！你這個蠢貨！」接著，貝斯提亞娜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蹲下身體，心疼的緊緊擁抱住榭恩，在她的耳邊說：「不是的！不是你的錯啊！是那些虛偽的，壓榨著信徒們的血汗的教會的錯啊！他們從一開始就把你培養成虔誠的聖女，向你灌輸偽善的教義！從小就將你當做一個遮掩教會惡行的工具來對待！他們甚至連普通人所應該享受到的幸福都不會給予你半點！你那作為聖教大主教的父親何曾給過你哪怕一絲作為父親的愛！榭恩，如今的這份痛苦並不應該由你承擔，說出來吧！將你心中早已明了的真相大聲的說出來吧！」

  是這樣嗎？是這樣的吧。為什麼自己會是聖女？憑什麼自己要去拯救眾生？這真的是我的想法嗎？我的想法到底是什麼呢？痛苦，沉重，憑什麼我要負這樣的責任？我希望人們能變得更幸福？我希望這個世界能變得更美好？我的整個人生難道就是劊子手們的白手套？無數的思緒糾纏在榭恩的腦海里，仿佛要將她迄今為止的人生都粉碎一般。

  「......」榭恩呆呆的聽著貝斯提亞娜的墮落之語，被引誘著傾倒向那無底的深淵，信仰的重擔壓的她喘不過氣，不曾有過任何回應的神明讓她感到冷漠絕望，貝斯提亞娜露骨的話語否定著她的一切，又企圖重新塑造她的一切。冰冷的現實與痛苦的回憶讓她逐漸崩潰，舊日的回憶湧上心頭，最終將她淹沒......救救我......這最後的呼救也宛如溺水之人無力的氣泡般緩緩消逝。

  「神明是......」榭恩顫抖的說道。

  「對！就是這樣！說出來吧！將那瀆神的意志，反叛的話語說出來吧！」貝斯提亞娜眼看終於進行到了最後一步，也興奮起來。

  「神明是......」榭恩停止了顫抖，仿佛是給自己宣判了死刑一般。

  「神明是存在的！！」嘹亮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灰暗的心之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