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第七王座
魂體深處的眾門之門內的扁頸巨蛇欣喜嘶鳴。
吞入腹中卻仍然堅持搏動的心相此刻不知為何放棄了掙扎，澎湃的生機在門內轟然釋放。
血肉門縫間的群蛇如野草般野蠻生長，狂熱地扭動，遺憾地剝落，怨恨地燃燒。
在殘破獨目之蛾的七道肢節穿刺下，在畸變之蛇的渲染下，女舞者魂體內的七類魂質已愈發渾濁愈發黯淡。
她的理性、她的感性、她的執著、她的勇氣、她的思念、她的心情、她的記憶……近乎為癲狂之色，畸變之色，混亂之色完全污染。
但殘破獨目之蛾是仁慈的、仁愛的、善良的、溫柔的……它很是優雅地切割下這七份魂質中的一小部分。
細心將這些破碎的思維沾粘起來，蹂躪成一團微小的岌岌可危的光芒。
這是瑪麗摩斯坦魂靈的最後一處淨土，也是她最終的居所，更是囚禁她的牢籠！
將這樣一位傑出的舞者隨意抹去，也太殘酷太浪費了吧。
如此美麗的金絲雀，當然要囚禁在牢籠中好好欣賞，每日逗弄來解乏驅悶啦！
光團如行將熄滅的燈盞，燈盞中那縷微小的火苗搖搖欲滅，焰心中癱坐著一位絕望無助的少女。
少女約摸十六歲的年紀，稚嫩未脫的臉蛋上一對碧藍色的眼眸氤氳滿濕意。
她雖然看似是十六歲的樣貌，但並不是十六歲時期的瑪麗，擁有的記憶是斷斷續續的，只回憶得起來些許破碎的重要的記憶。
成長是空缺的，母親是殘缺的，父親是模糊的……唯有一生的苦痛最刻骨銘心。
少女在輕聲地啼哭，在沉默地哀嚎，在哭泣中怨恨。
殘破獨目之蛾緩緩低下頭顱，直視著微小光團中的少女。
「瑪麗小姐，不好意思……其實我剛才說的話也是騙你的。」
「我之所以能夠進入你命定之舞的幻象世界，不只是因為有寬面在帶路……」
「它不過只是引路的導遊，甚至連本身的鑰匙作用都發揮不出來……司辰之力的封鎖確實不是凡人能夠突破的。」
「但是呢，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瑪麗小姐，你明明已經得知我與你之間的命定情緣，知曉我與你的命運是緊緊糾纏在一起……」
「那麼，到底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會讓你覺得……這場必須完成的舞蹈是單獨為伱而準備的？」
「你該不會真的覺得，一位心蛾啟的蛻衣舞者需要來到無影眾王陵墓進行蛻變之舞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的可疑之處吧？」
「無影眾王陵墓這一必須的命運，不僅是為你而準備的，更是為我而準備的！」
囚禁在魂體深處牢籠的少女嚎啕大哭。
「嗚嗚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騙了我，你又一次騙了我……我討厭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怨恨這一切！她痛恨這一切！她憎恨這一切！
她恨她自己！她恨約翰沃森！她更恨蘇洛恰那·阿摩伐舍！！！
七道鋒利畸形的肢節刺入魂靈時，瑪麗也曾奮力抵抗，在掙扎中她竟也撕咬下來殘破獨目之蛾的一塊死皮。
死皮中摻雜著約翰沃森的一小段記憶。
這一小段記憶蘊含的信息與畫面是破碎且不連貫的，但這些斷裂的畫面卻又在默契地表達一個信息。
那就是——當約翰沃森傷害瑪麗摩斯坦時，根本、沒有、遭受、任何的、契約反噬！！！
那份契約，是假的！是無效的！是阿摩伐舍偽造的！！！
「蘇洛恰那·阿摩伐舍……」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啊？！！」
「為什麼、嗚嗚嗚為什麼啊？」
「我、我明明都已經把你當作我的母親，當作我唯一的親人……」
「可是，可是你為什麼卻要欺騙我啊！！！」
少女抱著腦袋痛哭流涕，鮮紅的血淚洶湧如泉。
殘破獨目之蛾望著那股絕望扭曲痛苦的怨念自微小光團中滿溢而出，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對嘛！這才像話嘛，我特地養著你不就是為了這一口嘛！」
「這樣濃郁的憤怒、怨恨與痛苦，才是毀滅之焰暴燃的最佳燃材嘛！」
女舞者望著近在咫尺的五位閃耀帝王微微一笑，振臂高呼毀滅毀滅與毀滅！
熊熊燃燒的漆黑之焰自她的每一道傷痕噴涌而出！
無影的眾王就此敗退，而碎裂的城牆、哀鳴的守衛以及城外廝殺的軍團則盡數吞噬入無饜的燃燒中。
毀滅……已啖下這道盛宴。
可是毀滅的憤怒與苦痛與怨恨仍未饜足，它的饑渴更盛！
毀滅的大嘴已涎水直流，它的目光望向那五具閃耀的骸骨。
「我……舊的我……」
「狼吞食我，我吞食狼……
「……我吞食我……」
「嘿嘿嘿……我，我會比你們更完整……」
吞食下整個沙漠的漆黑之焰不再漫無目的地燃燒，所有的黯焰都聚攏起來，糾纏為一團悶燃的猛火，一枚痛苦的蛹繭。
憤怒的焰形成頂部裂開的顱。
苦痛的焰化作底部破碎的顎。
鋒銳的焰衍生為爪與牙，粘稠的焰凝聚血與肉。
「可惜……沒有死寂……
「也沒有破敗與終末……」
「但是、已經足夠了……」
破繭而出的支離破碎之狼熊熊著癲狂的黯焰，撲向那五團閃耀的純白光芒。
狼狠狠地一口咬下。
最初的白，滲出黯黑的血。
悄然間，最初的古老的輝光又一次逝去了。
吞噬下自我的黯焰也終於得以停歇了。
五位帝王的骸骨不再閃耀，繼而回歸那枯槁衰朽的姿態，漸漸地消散在風中。
無影的帝王，至此徹底粉碎，只剩餘下骨屑的粉末跟隨著風在空中迴蕩，盤旋……
不斷地盤旋……
飛快地盤旋！
熾烈地盤旋！！
重塑的盤旋！！！
武器會在不斷的重鑄中變得更為強大，無影帝國亦是如此！！！
隱藏的第七張王座出現了。
無影帝國陵墓這一曲命定之舞的真正觀眾終於現身了！
祂並非是帝王，更非是阿契美尼德的子嗣。
但祂是阿契美尼德最為偉大的將軍——黃金將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