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爺爺，你不配合，我就推你下懸崖
直到這個時候老爺子才終於明白，原來自己等人輸得這麼的徹底。
原來一開始大明那邊就沒有想過要跟他們合作，人家剛到這個地方就想好了要占領這塊地方，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已經想到要培養出更多的本地的內奸，這樣才能夠最快速度的打開這裡的局面。
一開始他們聽到有錦衣衛在這個地方活動，所以他們自己告誡自己一定要加大堤防的力度。
所以他們在人多的地方根本不敢多言語，即便是回到自己的府邸他們也不敢高聲言語，不敢談論在朝堂上面的事情，只敢偷偷摸摸的，在人少的地方談論。
可是估計老頭子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其實大明王朝那邊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培育一些普通人成為他們的間諜。
而是直接由這些大家族的紈絝子弟成為間諜。
同時老頭子也很明白，為什麼明朝那邊要這樣干。
很簡單的道理。
這些個紈絝子弟從小就不被人重視，雖說他們地位很高，雖說他們每個人都花天酒地，有花不完的錢財，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得到尊重。
於是大明王朝的錦衣衛就趁虛而入，將更多的花言巧語根植到這些紈絝子弟的腦海里。
讓這些紈絝子弟明白，原來我們也可以被重視。
原來我們這些人也能夠收穫足夠多的尊重。
只要我們幹得好，不管是三弗齊本地的尊重，還是大明王朝的尊重都是尊重。
反倒是生活三弗齊的，不管什麼樣的人，見到天天們都是害怕，這些個紈絝子弟其實也想要做一番事業。
正是基於這個考慮，大明那邊的錦衣衛才能夠這麼快就突破這些人的防線。
即便這些人其實明白，成為了大明的錦衣衛就相當於成為了間諜，今後就是奸細這種奸細。
一旦被抓到，不管在什麼樣的地方都可能會被人人喊打。
但他們依舊要這樣做，就因為他們這些個紈絝子弟，其實一直都有一個想要幹大事業的心。
只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在這樣的家族，家族的人不允許他們這麼幹。
家族的人只允許他們花天酒地，只要他們不去參與到政治，就可以按部就班的接班，成為家族的代表。
這種感覺讓某些個心裡特別驕傲的人覺得這就是施捨，這種施捨的感覺，他們不喜歡。
即便他們會有花不完的錢，即便將來在家族內部會有很多人尊重他們，他們也不喜歡。
這便是他們所傲嬌的地方，這便是這幫人心裡最讓人難以琢磨的地方。
而錦衣衛這幫人就是跟任何人打交道的，他們熟悉這些紈絝子弟的心理活動，故而能夠一針見血地將他們給說服。
不得不去佩服這般錦衣衛做事的角度，與他人不一樣。
別的人發展內奸，都想去發展那些苦大仇深的人，都想去發展那些底層的百姓。
因為底層的百姓和苦大仇深的人，早就對整個天下不滿。
他們就想著要推翻，要整個重新來過。
然而這樣的人的確比較好發展，但是這種人沒有那麼容易融入高層的生活。
他們根本就沒有過過那樣的日子，他們融入進去，那也是強行融入，很容易就露出馬腳。
不管三弗齊這些高層是不是一般酒囊飯袋，但人家畢竟活了這麼多年，他們畢竟還是有些聰明的人，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成色。
然而這些紈絝子弟則很好的被隱藏了。
因為這幫紈絝在那些高層的眼裡面根本就不算什麼人物，這些人能幹什麼事，自己都看不上的紈絝，別的人還能看得上？
正是基於這種考量，錦衣衛才能快速的將他們給發展成奸細。
老爺子聽完孫子的話之後，不由的小聲說道，「你可知這是當內奸，一旦被抓住，咱們三弗齊內部也不會放過你。
即便你被三弗齊高層給幹掉，你以為大明那邊就會替你報仇雪恨嗎？
他們只會認為，你這樣的人沒用了就可以隨便拋棄。
甚至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反而把你給狠狠的捨棄掉，你這樣做又是為什麼？」
孫子聽完這番話之後沒有直面回答，反而是直接問：「爺爺，那您被安排著按部就班的接家族在朝廷當中的供奉這個位置，有意思嗎？
您年輕時候好像跟孫子一樣吃喝玩樂、遛狗鬥雞，在整個三弗齊也沒有人把您當回事，您覺得那樣就很快活嗎？
到最後明明知道，您根本就不是那個有能耐的人，卻還是要把您給放到那麼重要的位置上。
原本以為這是家族的栽培，到後來卻發現，這只不過是家族把最沒用的人，放到了最高的位置上。
因為只有這樣，朝廷那些國王也好，那些王親貴胄也罷，都不會懷疑，唯有這樣家族的人才能夠更好的發展。」
聽到孫子說這番話，老爺子又沉默了。
這就是他的經歷呀，他這輩子就是這麼過來的。
雖然現在年近八旬，但他的地位不是靠能力得來的，而是靠熬死了其他跟他同齡的人得來的。
或許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他是多能耐的一個人。
以為他活到了這把歲數，肯定見識過很多東西。
但恰恰相反，他年輕時候比自己這個孫子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更差。
可是家族依舊把他給推到上面去，一開始這老頭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
只覺得可能自己在整個家族當中比較重要。
到後來才發現不是這樣，因為自己沒有能耐，因為自己的名聲在整個三弗齊都臭掉。
所以把自己這樣的人放到了高的位置，才會讓那些國王都明白，這樣的人不會鬧事，不會跟王室起衝突，任何人都能放心。
而他就像個吉祥物一樣被架到了那個位置，為的就是保證整個家族能繼續發展，不會被新上來的國王懷疑。
他解釋起來，「其實你被爺爺著重栽培，爺爺就是知道自己的經歷，所以才……」
可是孫子卻搖搖頭：「您別在這裡安慰我，堂弟是個能力之人，所以他將來會執掌整個家族。
而我則被家族送到朝廷當吉祥物，就像您當初一樣。
您現在也不是族長，族長還不是在小爺爺手上。
為何？
因為小爺爺才是真正的有能耐的人，真正能讓整個家族往上走的人。
您只不過是家族推在檯面上代表而已，因為他們知道你沒有野心，你沒有能力，你更沒有人脈。
你即便得到了這麼高的位置，你也只不過是個吉祥物而已。
不會去爭，不會去搶，到了我們這一代依舊如此。
堂弟那麼有能耐，您覺得將來家族有我的份嗎？
整個家族只不過是把我又像您這樣供起來，到時候我根本說不上話，因為我一說話，就會有人告訴我，我必須代表家族，我是家族的顏面。
為了整個家族著想，我不能在言語上面有所表現，我更不能出格。
我就得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家族叫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朝廷讓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我一眼就看到了我將來要幹什麼，我甚至從您的身上就已經知道我的將來是什麼樣。
我現在有多快活，我將來就有多憋屈，爺爺您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
自從您到朝廷去，當了這個吉祥物之後，你哪天能夠過上像二十五歲之前那樣的瀟灑快活？
您就算是想去街上找個青樓女子，都會有一幫人站出來跟您說，您現在是家族代表您不能做那樣的事。
您即便是想要到城外去遊玩，家族也會告訴您，您不能這樣，因為您代表的是家族，這就是您現在的日子。
如今孫兒快三十了，是因為您還活著，我才沒有那麼快被送到朝廷去當這個吉祥物。
可您已經八十了，您還有幾年能活，您自己清楚。
而我還有幾年快活日子過，我也很清楚。
我不想去過您之前的那樣的日子，所以我必須得為我自己考慮考慮。
既然大明錦衣衛找到了我，既然人家一眼就看到了我將來要過這樣的日子，我為何不為自己著想一想？
你們這些人只想把我當個吉祥物，只想讓我去朝廷當那個渾渾噩噩的人。
可是人家錦衣衛告訴我，我只要為大明提供了情報，我只要過得好，我就不僅可以在三弗齊當錦衣衛的百夫長，當指揮僉事。
我甚至可以因功晉升到大明應天府。
那是全天下最繁榮之地，那是全天下好男兒就應該去的地方。
您的孫兒我也有遠大志向的，您別看我一天到晚在街面上混吃混喝混吃等死。
可我不是個志大才疏之人，我也想過要有一番事業，而不是像您這樣。
所以請您理解一下孫兒，孫兒只不過是不想跟您這樣過這一輩子，所以才答應成為錦衣衛。
而成為錦衣衛之後我才明白，原來做大事就是這個感覺。」
聽完了孫子這般說之後，老頭子這才明白，原來都是因為自己的經歷才迫使自己的孫子走上了這一條不歸之路。
老爺子這才心裡有種不痛快的滋味。
因為他的經歷就是這樣。
曾經的自己也以為自己是個有能耐的人，曾經的自己也想著要做一番大事。
甚至想要讓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僅僅只是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廢物。
但是那時候自己的家族卻認定了自己是個沒有能耐的人，所以經過挑選，去朝廷當這個傀儡的就成為了自己。
那時自己不懂啊，還以為自己多麼的被家族看重。
可是到了朝廷中樞之後才明白，一切的規章禮儀制度都是為了自己設置的。
自己不僅不能回到曾經瀟灑快活的日子，反倒要被這些條條框框給束縛死。
甚至一年到頭還要代表家族，去執行各種朝廷所下發的禮儀。
不管是祭奠還是參加所謂的歡送儀式，甚至在面對海盜之時，還要去代表朝廷，代表家族，忍受海盜的羞辱。
那時候他才明白自己這種日子很難熬，可是沒辦法，被架到了這個位置上面，他就必須得要為了整個家族考慮。
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孫子居然這麼聰明，一下就看破了這當中是怎麼回事。
其實選擇自己這個孫子，也是因為自己這個孫子，一開始在整個家族人的眼裡都是不爭氣的存在。
就只會吃喝玩樂，那簡直就是曾經年輕的自己的翻版，那肯定就會被家族選中。
尤其是有不少的朝廷官員，那時也對自己這個孫子的行為覺得沒有救的可能，那還不如到朝廷去當這個傀儡呢。
老頭在聽完了孫子的話，並且回想起自己的遭遇之後，終於是點點頭認同了自己孫子的要走的這條路。
「既然你要走跟爺爺不同的路，那咱就不能被人給識破。」
一說這話那孫子哈哈大笑，「這您就不用擔心了，實話跟您說吧，其實像我一樣當內奸的都是各大家族的紈絝子弟。
您還真別說，咱們朝廷所搞的那套，讓每個大家族的最差的子弟到朝廷去當官當這吉祥物，還真就方便了我們錦衣衛去發展內奸。
我是什麼樣的材料，其他人也是這樣的。
我們這些人都不服氣，憑什麼我們就要被當作廢物一樣看待，憑什麼我們就不能做大事？
我們就是要做一番大事業，讓你們看一看。
我們不僅可以做大事，而且還能做一番驚天緯地的大事，還能夠到大明的京城去。」
老頭子聽的陣陣心驚問道：「你們一共被策劃了多少人？」
孫子也沒有隱瞞，「您既然要問，那孫兒就告訴你，前前後後的人數總共得有兩千人。
來到本地的錦衣衛，一共才三千不到，可是在本地居然就發展了兩千內奸，我也是內奸當中的一份子。
我還跟您明說，由我發展的人就到達了十五個，全是跟我一樣的紈絝子弟，全是跟我一樣被家族看不起的那些人。
我只是把我的經歷這麼一說，我這幫兄弟就全跟我一起走了，我因為這個功勞直接被稱為百夫長。」
老頭子聽完孫子的這番話，真的是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這短短的兩個來月的時間。
大明錦衣衛就能在此地發展兩千多的內奸，而且大部分都是跟自己孫子一樣的紈絝子弟。
由此可見呀，朝廷的這一套制度是有問題的，那些個紈絝子弟雖然紈絝，但是他們一個個都心高氣傲，覺得自己是普通人都難以匹敵的人才。
所以他們很容易就接受錦衣衛的招安，很容易就出賣自家的情況。
如今大明的錦衣衛很可能早就已經掌握了所有關於三弗齊大家族的情況，難怪他們敢說，要在此地發展科舉制度，要讓本地的百姓識字，甚至要讓本地的百姓都讀四書五經。
原來是早就已經想好怎麼掌控這些個上層家族。
兩千多號紈絝子弟內奸，能把京城或者全國各地的大家族都給網羅起來？
自家的底細都被人家給查了個底掉，還何談反抗了？
老頭子一想到自己在夏元吉當著朝堂所有文武官員的面說，要將三弗齊打造成另外一個大明之時，所表現出來的不屑。
甚至出了朝堂之後還讓不少的文武官員學會忍耐，今後可以一舉翻盤，現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
連自家的子弟都被發展成了內奸，以後幹什麼事都是透明的。
別到時候剛剛想著要起來反抗，大明的錦衣衛就已經開始踹開門來抓人。
完了，一切都完了。
即便這個時候的老頭子不服氣，也得佩服錦衣衛的手段。
老頭子這個時候再次問道：「也就是說如今在你們的監控之下，所有家族基本上就沒有秘密可言。
而之前我們所談的所有話，你們都上報給了錦衣衛？」
孫子沒有任何隱瞞，說道；「爺爺，其實你們這些人一點保密性都沒有既然要談那麼重要的東西，就應該小聲一點說，就應該秘密一點。
反倒是大張旗鼓的，我們就算不想聽也聽到耳朵里去了。
我們得到了這些信息，為何不去邀功呢？
每次我們只要把得來的有用的消息，匯報給我們的指揮僉事，我們就能得到不少的獎賞，這可比朝廷獎賞要多得多。
當然我這也是為了咱們整個家族考慮，但凡是立了功的家族，將來在論功行賞之時，都能得到一份極高的榮耀。
至於那些想要反抗的，今後一定會被清算，而我之所以要在這裡跟您多說幾句，就是要告訴您。
您孫兒現在是錦衣衛，而且還是錦衣衛當中的中堅分子，您如果還想要搞你所謂的復國運動，那孫兒你第一個會出賣您，到時候您可就不要怪孫兒不給您面子。
當然您要是回去之後，把我的身份暴露給了家族長輩的話，我馬上會離開。
我即便是脫離家族，即便不在入家族族譜我也得保留我這錦衣衛的頭銜。
只要錦衣衛會收留我，我便不再是個孤魂野鬼。」
老頭子在聽到這話之後十分的震驚，他想不通短短的一兩個月，為什麼錦衣衛就能夠把自己的孫子洗腦成這樣，連家族都不要了。
看到老爺子聽完了自己這番話又不說話了，孫子其實特別明白老爺子到底在想什麼。
「您肯定在想，為什麼錦衣衛能短短的一兩個月就把我們這些人洗腦成這樣，寧願拋家舍業，寧願不要家族也得保留著錦衣衛的頭銜。」
老爺子差點脫口而出，你是我肚子裡邊的蛔蟲嗎？怎麼我想什麼你都能清楚。
孫子哈哈一笑，「其實如果是換做我也會這樣想，為什麼一兩個月就能把我們這些人給搞成這樣，完全不認父母，完全不認家族。」
老爺子冷冷的說道，「你們這樣的行為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可孫子卻說道，「爺爺那家族把我們當成傀儡，當成牟利的工具之時，為何就不怕天打雷劈呢？
我們也是人，也是家族的人，憑什麼要把我們的人生搞成那樣？
一輩子就只能被家族當做提線木偶來使用。
一輩子就只能聽從家族的安排，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自由。
就連想出個城，都必須得到家族的首肯，這些年來孫兒看到您被家族指使的不敢放一個屁的慘狀，我就受得夠夠的。
您都這樣，更遑論我。
據說我現在的行為比您年輕時候還要不堪，那您覺得他們又會怎麼編排我呢？
到時候可能我比您的遭遇還要不如。
現在整個大明都將三弗齊給接收，我還要去過那樣的日子？
大明還沒有接收三弗齊之時您的日子就已經很難過，更別說現在。」
老頭子聽完孫子的話之後，這才明白，原來這傢伙想的這麼多。
看起來他果然不是那樣的不堪，能夠有這樣的一番打算，能夠看到這麼遠的未來，之前自己的人的確有點小看他了。
難怪他會這麼大的怨氣，要是自己是他的話，估計也會跟他一樣。
接著孫子還沒有止住話茬，繼續說道：「如今，大明如此之強大，掌控整個三弗齊肯定是指日可待，今後三弗齊想要復國那是遙無可期。
與其跟著三弗齊，也就是跟著您這樣的頑固分子一同沉淪，那我還不如拋掉一切，跟著錦衣衛干。
既然錦衣衛看得起我，既然錦衣衛看到了我身上的能耐，既然錦衣衛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憑什麼不要？
難道還要跟著您以及家族一起，被大明的鐵蹄給碾碎？
又或者在您還有家族的安排之下，我重新走您的老路，到時候成為大明的傀儡，然後在家族一次又一次的指使之下，我必須得要跪在大明鐵蹄旁邊，祈求大明幫助家族更好的發展，憑什麼？
就因為我身上流著家族的血脈，我就得如此卑躬屈膝，簡直可笑。
您是不是跪久了跪麻木了，膝蓋都生根了，不知道怎麼站起來了？
您想要做這樣的人，您千萬不要勉強您的孫子還做這樣的人。
當然孫兒已經跟您坦白了一切，就是希望爺爺您能夠識時務。
您應該明白，孫兒之所以跟您坦白，就是跟您下通知，您要麼跟孫兒合作，要麼等一下，孫兒就得把您和馬車一起推到懸崖下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