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銀國後的憐,整日都萎靡不振,像是失心一般,整個宮裡流言四起,都說他不務正業,不配坐太子之位。
然而,只有憐自己清楚,他的內心早已被痛苦和失落填滿。白希知的拋棄讓他感到無助和迷茫,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在一個夜晚,憐獨自漫步在宮廷的花園中。月光下,他默默地凝視著一池湖水,心中思緒萬千。突然,他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轉過頭,只見一個身影悄悄地走近。
「誰?」憐警惕地問道。
「是我,皇兄。」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憐定睛一看,竟然是因。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歇息?」憐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我擔心皇兄,所以過來看看。」因關切地看著憐,眼中閃爍著真誠。
憐微微一愣,他從未想過在這宮廷之中,還有人真正關心他。
「眾人皆言皇兄不務正業,可我知曉,皇兄只是心傷過度罷了。」因輕輕說道,「但若皇兄繼續這般消沉下去,只怕父皇真的會廢黜你的太子之位。」
憐眉頭緊蹙,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我可不想擔太子的重任,還是勞煩皇兄吧。」因笑著打趣道。
憐沉默片刻,最後點了點頭。因的話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他黑暗的內心。
自從那夜之後,憐就如同變了個人一般,整日在書房中學習歷朝政治家的主張,當皇帝身體欠佳而無法處理政事時,他便全盤接手。
宮裡的人都明白,銀國要變天了。
一個看似平靜的下午,銀宮中忽然一陣暴亂。
「不好了!皇上駕崩了!」
憐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寫字,聽到父皇駕鶴西去的消息,他並沒有流露出悲傷之色。
「遺詔寫了什麼?」憐只關心這一件事,畢竟他的父皇也沒什麼值得他痛哭一場的。
他的暗衛梟恭敬地稟報著:「讓您繼承皇位……他還說希望你早日娶妻納妾,充盈後宮。」
憐聽到後半句時,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吾是問他的遺詔寫了什麼,沒問這種廢話。」
梟識趣地閉上了嘴。
翌日,憐按規矩舉辦國喪,整個銀國內瀰漫著悲傷的氛圍。他站在靈柩前,心裡有種複雜的感情。
自從他記事起,就沒怎麼見過自己的父皇,每次想去尋他,卻都以政務繁忙為由回絕了他。
宮裡人都說皇上不喜歡太子殿下,可不喜歡他為什麼要立他為太子呢?僅僅是因為他年長麼?
他對自己的父皇並沒有什麼深厚的親情,二人基本沒見過幾面,只有在一些大型活動上,憐才能看見父皇的身影。
「你是個優秀的君主,但不是個優秀的父親。」憐撫摸著冰冷的靈柩,喃喃自語道。
喪事持續了一個月後,銀國才慢慢恢復了生機,大家都在為新帝慶賀。
憐日日勵精圖治,以民為本,銀國的國勢頗有超過月國的跡象。
他漫步在軍營中,看著銀國將士們訓練有素的陣仗,終於做出了那個決定。
「攻打月國。」
沙場上,銀軍跨過了月國邊境,徑直打了進來,每走一步都在踏著一具屍體。
即使是驍勇善戰的驃騎將軍領軍,月國這次居然也難以抵抗銀國的攻勢,眼見滄州要交與他手,白希知坐不住了。
「他就是在報復朕!」白希知憤憤不平地指責道。
月離也在一旁焦頭爛額地思索著對策,銀國已經強到一種可怕的地步了,以他們現在的國力根本無法抵抗。
「月離,朕要親自出征。」白希知居然做出了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決定。
翌日戰場上,白希知憑藉前世的肌肉記憶和從司啟那裡學來的武功在戰爭中如魚得水,可還是無法改變月國註定戰敗的事實。
另一邊的憐聽到白希知親自出征後,他終於露出了登基後的第一個笑容。
「讓吾去會會她。」
此時,白希知正在考慮如何部署軍隊,枳束鳶卻突然走了進來,臉色很不好看。
「小希,他來了。」
白希知當然知道枳束鳶說的是誰,她收起地圖,緩緩向帳篷外走去。
「阿姐,我在這裡。」憐的臉上仍掛著那副沒心沒肺的笑容。
白希知忍住自己想打人的衝動,和善地笑著開口:「有何貴幹?獨自一人來此不怕我殺了你麼?銀國之君。」
憐輕笑一聲,反問道:「阿姐覺得……你殺得了我麼?或者說,你捨得殺我麼?」
白希知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
憐沒有回懟她,而是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白希知。
「你來此到底何事?」白希知被盯得心裡發毛,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憐忽然將白希知擁入懷中,牢牢禁錮著她,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你親我一下,我就退兵。」
白希知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憐,「你瘋了?」
憐委屈地眨著眼睛,「阿姐不願,我只好用這種辦法了。」
白希知眉頭緊蹙,看起來猶豫不決。半晌後,她忽然鄭重其事地緊閉雙眼,緩緩踮起腳尖。
憐明確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聲也更加錯亂,他期待地閉上雙眼。
吻卻遲遲沒有落下。
白希知狠狠地捏了捏憐的鼻尖,「痴心妄想!我才不會為此獻身呢。」
憐這才晃過神來,心中有些落寞。
「阿姐,既然你不願意,那就我來咯。」
此話一出,白希知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你給我滾出月國!」她憤怒地攥緊拳頭,狠狠地向憐的肩膀捶去。
但憐眼疾手快地抓緊白希知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而後又將另一隻手的拇指按在白希知的朱唇上,隔指一吻。
「阿姐,勿念。」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響指,在一陣紫色的迷霧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半晌後,銀軍居然真的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月國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