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南宮梧碰上了在外守著的南宮央。
南宮央顯然聽見了南宮翊字字如針的控訴,看見南宮梧的頭髮披散,不敢直視,微微彎腰對著南宮梧行了一禮,道:「皇叔,陛下今日早朝受了氣,剛才說的不過是氣話,還請皇叔不要放在心上。」
南宮梧看了他一眼,對此未說什麼,只道:「看著他,別讓他發瘋。」
一個瘋子叫另一個瘋子別發瘋。
南宮梧離開後南宮央走進內,只見南宮翊已將案上的筆墨書卷連帶著皇帝的冠冕和攝政王的金冠,統統被掃落在地,而自己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
南宮央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先將冠冕和金冠拾起,將那金冠放回案上,冠冕則捧在懷裡。
南宮翊看著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麼的,眼尾有些泛紅,但還是惡狠狠地瞪著南宮央,「你進來做什麼?」
南宮央蹲在他面前,「陛下,陛下是因什麼生皇叔的氣呢?」
問這蠢問題,南宮翊不想理他,而且南宮央的這副樣子,混像是要哄小孩。
南宮央想了想,道:「皇叔因病退朝已久,按理說陛下所求早已達到了……」
「放肆。」南宮翊打斷他,瞥他一眼,「你還真是有南宮梧南宮斐做靠山,什麼都敢胡言亂語。」
南宮央卻搖了搖頭,「陛下,臣的靠山從來都不是皇叔,也不是父親,而是陛下您……」
南宮翊嫌惡道:「少套近乎。」
「陛下知道的,臣是為陛下做事,不是為別人,臣,是陛下的臣子。」
南宮翊聽明白南宮央在暗指剛才他和南宮梧的爭執,他嗤笑一聲,諷刺道:「原來所謂君子也會偷聽牆角。」
南宮央也不惱,依舊擺著笑臉,「陛下有陛下的苦悶,皇叔也有皇叔的苦衷。」
「他能有什麼苦衷?他威風著呢!」
「臣也不知道。」
「你!」南宮翊看著南宮央那胡言胡語又滿臉無辜的嘴臉,氣不打一處來,「出去,看見你就煩!」
南宮央笑了笑 ,抗了旨,坐在了南宮翊身旁。
南宮翊不想靠近他,往旁邊挪了挪。
南宮央也不在意,只是斂起了幾分笑意,說道:「其實陛下也知道的,吳統領一直都在慫恿您殺了皇叔……」
南宮翊眉心一跳,吳起之一直都很謹慎,不知道南宮央是怎麼察覺的。
「皇叔也早知道了。」
南宮央已經開始在腦中篩選誰是南宮梧的眼線了。
「陛下別這樣一副神色啊……」南宮央笑了笑,」吳統領雖是陛下提拔上來的人,但皇叔可不放心讓心懷鬼胎的人留在您左右。」
南宮翊哼笑一聲,「也虧你能把安插眼線也說得這麼好聽,但南宮梧若知道吳起之慫恿朕殺他,又怎麼不早殺了吳起之?」
南宮央道:「韓氏已經倒台,皇叔不想和您鬧得太難看,本是想留著吳起之的,雖然吳統領對皇叔不懷好意,但對您卻沒有多大仇恨……或許皇叔也想陛下未來能吃點虧?」
南宮翊沒說話,南宮央繼續自顧自地說著,將那一直捧著的冠冕重新給南宮翊戴上,他似喃喃:「陛下,我們南宮氏,可不能做了旁人的刀啊……」
南宮翊一時沒給他反應,等南宮央給他戴好,像是忽然回過了神,他瞪了南宮央一眼,不耐煩地扯開冠上的系帶,「你給朕又戴上做什麼?下朝了,朕要更衣。」
南宮央不好意思的笑,「啊,抱歉,陛下。」
……
南宮梧說到做到。
吳起之被收監入獄,南宮梧親自審問。
「你們想做什麼?」
吳起之咳出一口血,笑了,「王爺,這話應該由臣來問你。」
有獄卒遞給南宮梧一頁信紙,南宮梧拿過看了,緩緩念出上面的字:「吳起之,原名吳錚,太和二年魯郡太守吳敬之子……罪臣之子。」
南宮梧不過用這四字給他下定義。
聽到這樣的話,吳起之笑了,陰惻惻地笑起來,「真是……真是好久不見啊,攝政王。」
南宮梧走近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眼中有輕蔑,「你想殺本王?勾結南宮宇,教唆皇帝,本王留你在皇帝身邊,你能做到的,就只有這些?」
吳起之並不在意南宮梧的神色,笑道:「攝政王,收收你這副高傲的樣子吧,遲早有一日,你會後悔你今日的傲慢。」
吳起之話音剛落,文三急匆匆踏進牢獄,「王爺,我們的人去遲了,側妃已經被轉移了。」
南宮梧看向了吳起之,吳起之卻只是笑,「南宮梧,你想不到吧,當年你視若草芥的罪民,有朝一日也能玩弄於你。」
「南宮宇?」
其實這很好猜。
吳起之不說話,就那麼笑看他。
南宮梧看他,「你想幫你吳家報仇?」
吳起之的語氣滿是憤恨,眼神是藏不住的憎惡和狠辣,「我吳家百口人,全因你的喜怒而喪命,南宮梧,你說你該不該死呃——」
吳起之被獄卒狠狠甩了一鞭,吳起之一時未忍住,呼痛出聲。
文三看著南宮梧平靜的臉色,想,他家王爺還真是天生拿著惡人話本,什麼髒水都能往他身上潑,什麼怨恨都能往他身上安。
「想本王死的人多了去,你算什麼東西,一條漏網之魚。」南宮梧笑了一下,吳起之如今不過只是一顆南宮宇丟棄的廢子。
「魯郡吳家貪污一案是板上釘釘的事,你若想查,再簡單不過了。」南宮梧諷刺地笑,「你不敢,廢物。」
「廢物」二字咬在唇齒中,帶著不屑和蔑視,吳起之面色陰沉地看著他,「南宮梧,你這種人,遲早會下地獄。」
這樣的詛咒,南宮梧聽得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他漠然地看著吳起之,轉身走了。
「文三,讓這個孬種死個明白。」
已沒有用處人。
……
彼時花顏還不知道吳起之已經死了的消息,短短一夜,她就被帶著輾轉多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南宮梧派人來找她了。
昨夜好感值並沒有發生變化,也沒有產生波動,想著好歹還有59的好感,南宮梧應該不會不管她吧?
在日落時分,她被帶到了新的住處。
這裡什麼都有,有吃有穿還有人伺候,只是伺候她的奴婢婆子都是啞巴。
她在這裡安分住著,住了沒幾天,就有不速之客上門。
今日下了大雨,來者卻不見幾分狼狽。
來者從馬車上下來,有人為他支傘,他閒庭散步似的走進院落,見著了花顏,溫溫和和地打招呼,「花側妃。」
彼時花顏正站在廊下,看過去,她認出了來人,是南宮宇。
吳起之是他的人?
花顏笑笑,朗聲道:「秦王殿下好籌謀。」
南宮宇笑了笑,「皇叔盯本王實在盯得太緊,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偷偷見側妃一面。」
瞧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偷情呢。
花顏客氣地問:「不知殿下請妾身來這裡,是為了何事?」
南宮宇邁進廊下,側頭看她,語氣中夾雜著曖昧的腔調,「側妃不如和本王進去,坐下慢慢說。」
花顏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
神經病啊。
許是見到花顏無語的神色,南宮宇笑起來,「怎麼?花側妃如今是看不上本王了?」
「妾身不敢。」
南宮宇走到她面前,逼得她連連後退,眼神帶著寒意,語氣卻如此親昵,「花側妃,不要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你以為攀住了南宮梧,他就能永遠庇佑你嗎?」像是說到開心事,他笑容燦爛,「皇叔如今自身難保,你以為誰還能救得了你?」
確實,南宮梧被囚禁的劇情也快了。
想到這,花顏露出了一個帶著些許諂媚的笑,「殿下這是說什麼呢,妾身去攝政王府,本就是為了殿下。」
「本王喜歡聰明的女人。」
花顏十分識時務,「願為殿下分憂。」
南宮宇笑了,「真該讓南宮梧也來看看,他心愛的雀兒現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