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正想了許久。
他認識的周行雖然話並不多，但在他看來周行並不完全是外界傳聞的那個樣子。
外界很多人形容起周行大多都是【實力強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能量爆發之後的這十來年裡，周行確實做過很多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並且很多事周行並沒有對外界解釋過原因或者理由。
儘管周行在實際上多次拯救了中土甚至把自己的淬體法通過劉衛國分享給了他們，但絕大多數人在想起周行的時候內心更多的不是感激而是畏懼。
但聶正知道周行並不是外界傳言的那樣。
當年周行被神性侵蝕來錦城向他尋求幫助的時候他曾用一句話觸碰到了周行記憶深處的關鍵。
雖然到現在為止聶正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可聶正相信周行本質上並不是一個多麼嗜殺的人。
他的內心依然還有柔軟的地方。
他並不冷酷，只是比一般人更清楚自己是什麼，要什麼。
他應該會幫自己，既然他沒有幫，那就說明這其中必定有什麼深意。
而且這件事需要自己去領悟。
······
錦城的屍群能安穩渡過這麼多年，其中固然有他們自己實力強勁的原因，但也有周行的庇護在其中。
如果沒有周行，鹿城就不會那麼快強大起來，也就無從說起把錦城與外界徹底隔開。
如果沒有周行，那大梵天早就過來搶人了，以京城為首的中土諸侯雖然未必打得過錦城，但中土可不只有諸侯。
還有永生教。
一旦永生教想要對付錦城的話，恐怕它們想要還手也不容易。
夜鳶回到鹿山的之後周行卻不在鹿山。
他去了玉門關外。
昔日周行西去找先知和聖子論道以印證自己的猜想，路過玉門關的時候在墓園遇到了留守在這裡幫助守軍的劉衛國。
當時的老登雖然有七級，但在面對天竺僧侶的時候還是難以抵擋。
那天周行把淬體法由七進九的步驟和心得都告訴了他。
兩人分別的時候，老登曾說如果有一天自己戰死了，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屍體來反哺中土。
並且請求周行為自己在玉門關外立一個象徵性的墓碑。
當時周行答應他了。
現在是來兌現那個諾言的時候了。
玉門關外的基地周圍仍有零星一些人在行色匆匆地轉移著。
不過看起來方向並不一致。
有人在朝著西北方向去，應該是想去大食在那邊的新月城。
也有人在朝東北方向去，可能是要去河套的新城。
更多的人則是朝著北方的草原去了，似乎只要遠離海洋哪裡都可以。
墓園並沒有廢棄，雖然在大雨的沖刷下顯得有些泥濘，但看得出來最近還有人整理過。
周行落到墓園山腳之後慢慢順著階梯一步一步走到山頂。
【要是哪天我死了，屍體隨便你們折騰，小子你幫幫忙，幫我在山頭上立個碑，朝西域。】
那天劉衛國吧嗒吧嗒抽菸的樣子浮現在周行的腦海中。
儘管現在他可以做到完美無缺的【改變】，用這種能領製造一個劉衛國出來很簡單。
但他製造出來的只會是一個空洞的軀殼。
想要完美複製一個劉衛國，恐怕要到【創世級】用有獨立造物的能力才可以。
而且沒有了原本的靈魂，就算弄出來，也不是原來那個老登了。
周行對老登談不上討厭，但也說不上有多喜歡。
······
玉門關外的大雨絲毫不比其他地方小。
雨水中蘊含著大量過去人類排放到其中的污染物。
現如今這些東西都被大海還給了人類。
那個東西比周行一開始預計的要強一些。
如果周行沒有打破對這個星球能量的依賴，恐怕根本也不是那個東西的對手。
一隻大海龜···
走到墓園山頂之後周行原地在台階上坐了下去。
他把目光移向西面。
大西洋兩岸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但比起中土要稍微強一點。
不——是強很多。
聖子生前統御了教廷整整八年多，並且洗禮了所有舊時代的教徒。
大食的先知沒有用異能手段洗禮信徒，但他們本身就擁有著最堅實的信仰，先知的出現只是打破了教派之間的隔閡與紛爭。
他們的凝聚力和執行力要遠超中土，所以他們在好幾年前就已經在有序地遷移和備戰了。
星空那邊雖然沒有信仰，但他們掌握了很多生物控制手段，目前也已經完成了朝內陸的遷移和防線構築。
周行想了一下之後忽然張嘴說道：「去一趟教廷，幫他們抵擋半年。」
「是。」
夜鳶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聖子賠上自己的命給自己，自己給他的信徒半年時間。
也差不多了。
至於先知那邊···
周行短暫地思考了一下之後從空氣中凝聚出一個固體能量球。
能量球並不是屬於周行自身的混沌能量，而是他從周圍強行匯聚而來的星球能量。
隨後周行抬手一推，固體能量球瞬間遁入空氣波浪中。
······
已經遷入新月城的先知看著眼前跨越空間而來的能量球神色一驚。
「雖然你們做的那些事對我沒什麼用，但我並不喜歡別人為我付出什麼。」
周行的聲音傳入先知的腦海。
「這個東西可以讓你的傷勢痊癒，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了。」
說完之後周行的聲音就消失不見，只剩下那一團能量球懸浮在空中。
先知沉默了一下之後朝著東方說了一聲謝謝。
大食在選擇新據點的時候其實暗藏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們把新城建立在中亞的高原上，南部有高山阻隔，北邊有冰原橫亘。
東西兩邊則分別是教廷和中土。
而且新月城所在的位置上是距離四方海岸線最遠的中心點。
不過這點小心思眼下看來作用並不是很有用。
因為天空中降下的那些雨水顯然和過去的雲雨有著天壤之別。
那些並不單純只是雨水，而是海洋里的怪獸用某種能量搬運到上空的【海水】
沒有了禁錮，又有海水的滋潤。這讓那些原本生活在海里的怪物們不會再像從前一樣抗拒掙扎了。
······
新月城也在之前周行和大梵天的戰爭中受到了衝擊，不過他們的城池受損程度不高，勉強還是能夠容納下信徒。
看著外面慌亂的信徒，聽著耳邊傳來的海獸咆哮，先知低聲嘆息了一聲。
如果周行沒有給自己什麼還好。
但他給了自己這個能量球，那就說明他只是想要了清那個並不存在的【人情】，也就是說——
到目前為止，他仍無意從海獸手裡拯救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