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川確實沒死,但和活蹦亂跳還是有點兒差距。
他康復後也不去公司了,成日在老宅里待著,該吃吃該喝喝,也不拒絕其他人的邀約,陳穆白那天對他放了狠話後,回家被教訓了一頓,耳提面命地找秦兆川求和,秦兆川只是淡淡的。
但是陳穆白喊他喝酒,他也不拒絕,到了地方什麼都不說就開始灌,喝到爛醉如泥,在半夜三點多被一起的人丟回秦家別墅門口。
差點兒被管家認成流浪漢屍體。
陳穆白喊他去飆車,他也去,雷雨大風天氣,在豎了警示牌的山上,一些富二代有些怕死,說不如我們換一天,秦兆川硬是堅持讓他們跑,不跑就是不給面子。
所幸沒有人傷亡,只是回到秦家時渾身濕透,秦老頭剛提的車被撞出一個大坑。
而管家總是疑心自己在他身上聞到了某種淡淡的尿騷味。
在沒有人邀請他鬼混的日子裡,他就躺在家裡,幽魂一樣遊蕩來又遊蕩去。
秦老頭幾次氣得想將他趕出去,蘇娉都攔著,說兒子只能靠這些事情發泄了,心理醫生說了,有行動就是好的。
「我們就這一個兒子,秦氏就這一個繼承人,他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你不想想咱們家,也要想想公司啊!」
秦老頭一琢磨也沒問題,第二天就提著秦兆川去了公司。
從兩人進門開始,公司沒有領導的各個小群里就沸騰了起來。
「小秦總回來了,好日子到頭了。」
另一邊,姜蕪在家裡同聞述對峙:「為什麼不讓我出門?」
聞述站在門前,不正面回答她,只是說:「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我不放心你出去。」
網上秦家的那陣子風已經過去,姜蕪墓碑上那張小小的照片也很少被翻上來討論,但他仍然不敢冒這個險。
沈園夾在兩人中間,幾乎要哭出來。
事情因她而起。
姜蕪做宅女的歷史從還在讀書時就開始了,進了秦家後更是少出門,現在失憶了,成天待在家裡,也沒什麼不適的。
直到沈園這個活潑得經常被人評價為「社交恐怖分子」的人的到來,她在極力克制的情況下,也向姜蕪傳遞了一些「自然真美好」、「室外活動讓人心情好」的理念。
所以姜蕪也動了心思。
「我恢復得很好,醫生說的,」她堅持道:「不讓我出去,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沈園:「嗯,那個,柳絮啊!現在是春天,下面又是公園,柳絮太多了,你現在的抵抗力差,很容易會過敏。」
姜蕪選擇了讓步:「那我可以戴口罩去。」
聞述看她紅彤彤的臉和認真的神情,早就心軟了,說到這個地步,便只好同意了她的提案,囑咐沈園道:「讓她戴好口罩,也多穿一些,不要受涼。」
「你呢?」姜蕪問他:「不和我們一起麼?」
他低頭用嘴唇碰了一下姜蕪的額頭,說公司有事等著他。
距離上次意外碰見林月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他給林岳和去了電話。在秦家和賣聞述一個人情的選擇上,她選擇了後者,很知趣地守住了這個秘密。
現在兩家應該算是相安無事,但林岳和卻不知為何找上了門來。
林月秋是個人如其名的,滿月一般的小姑娘,活潑跳脫,她姐姐林岳和同她正相反,個子高些,五官鋒利,整個人透著沉穩的氣度。
「我想和你談一個合作。」她開門見山:「和生意無關,是有關我家小妹的私事。」
聞述手中的筆在桌上點了點,示意她接著說。
「之前月秋在醫院見到姜蕪了,我們知道是你將她藏了起來,並幫你守住了秘密。」
「現在,我們需要一些封口的報酬。」
如果是一般的報酬,不需要她親自過來。
在聞述的注視下,她緩緩開口:「秦總和他的夫人昨天來了林家拜訪,他們想讓月秋同秦兆川聯姻。」
秦兆川?
他不是前兩日還喝了一宿的酒,第二天醉醺醺地去了公司,在指點下屬的ppt時吐在了別人的鍵盤上麼?
若說從前,他雖然能力不足,性格欠佳,外表也只能說是中等略偏上,但至少是個行為正常的人,作為大家族企業秦氏的獨子,在富二代相親市場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至於現在麼……
聞述覺得荒謬。
林岳和哂笑:「我們全家上下,連剛來的做飯阿姨都不同意。」
「長了眼的人都覺得荒謬,但秦家就是這麼做了,你知道他們的風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誰也不想被秦兆川那樣的人纏上。」
「你們想讓我怎麼幫忙?」聞述打斷了她冗長的解釋。
林岳和笑:「我需要你假裝和月秋訂婚,等時機差不多,我會送她出國,不再回來。」
「你可以更強硬地拒絕。」聞述說:「我相信林家有這樣的實力。」
「我們有和秦家合作的項目正在推進,」林岳和眯起眼睛:「在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們想走更溫和的路。」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這是一次商量,或者,你也能理解成威脅。」
「秦家急著給廢物兒子找一個續弦,但如果他們知道,從前的那個,其實沒有死呢?」
提到姜蕪,聞述的眼神沉下下去,手掌一翻,將筆按在桌上,低聲道:「林總真是好算計。」
而林岳也微笑著看回去。
「如果你藏起來的人,突然知道了,從醒來開始,自己身邊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呢?」
「我知道,她現在和你們的那個小實習生,正在公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