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工作

  漸漸地，秋稔的生活步入了平靜，秋日的風景也漸濃了，夏日的餘熱徹底褪去，天清地寧，無多紛擾。

  他入職了一家遊戲工作室，雖然是新成立的，且只有一個小項目，但很正規，是老闆——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打了好幾個電話給秋稔，說看過他的畫作，很喜歡。

  所以秋稔知道了她是顧久澤的生意夥伴。

  起初秋稔婉拒，但那個熱情洋溢的女生堅持不懈，邀請他一定來入職，試用期內有任何不滿隨時走，秋稔最終被說動了。

  於是秋稔有了五險一金，有了銀行帳戶和每月10號發放的工資，明年春天打算換租一間離公司更近的公寓。

  下班後，秋稔習慣在永河邊走走，過去如河中倒影，他有倖存活，再塑人生，卻知道有什麼東西永遠改變了。

  這時候就感覺到一個人的好處，同事們叫他一起看電影看展吃飯，他都下意識地拒絕，因為怕建立聯繫，那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因為只要活著，人就不可能不面對離別。

  最近的兩周，他周末去掃墓，去看看在一片松柏環繞中安靜沉睡的卜雲來，只不過三年，對他們兩個來說卻是滄海桑田。

  秋稔幾乎已不再想起從前，他只是有困惑，還沒明白卜雲來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他就死了。

  在墓園裡散步的時候，秋稔還意外發現梁明悔的墓碑，與卜雲來相比顯得冷清多了，積滿灰塵，似乎從沒人來過，秋稔看到了，停下來看兩眼，也就走了。

  當初拋棄他的父母就像死了，最親的姥姥在他大學沒畢業時就去世了，曾經的愛人死了，曾經的仇敵也死了。

  有時秋稔覺得自己也是冷冰冰的屍體，只是被陽光照耀著，能做出常人的樣子罷了。

  休息日的空閒，秋稔大多在發呆，解放雙手，在褪色的舊沙發上懶懶地臥著補充陽光，下午就去圖書館看書。

  這樣單調的生活大學畢業時從未想過，在獄中過了三年後，就沒什麼好值得奇怪了，秋稔也習慣了。

  有時看電視中的男女主因為事業或被家人拆散痛苦分別，秋稔平淡地看著，沒有任何感觸。

  有時候走在路上，看到別人邊講話邊走路，秋稔會不自覺地想這個人會不會下一秒被撞死。

  他偶爾回過神，覺得自己冷血，但大多時候會想，誰讓我遇到了那種事情？不可能再擺脫怪物的陰影了。

  時至秋日，免不了開始下雨，空氣濕答答的，惹得人有點煩悶，秋稔每日捧著領導請客的栗子奶茶坐在工位上，專心地畫畫，只是項目流程緊湊，從初稿就要一審再審，他不習慣，好在他的上司林沐沐本身也是專業素養極高的畫師，大家溝通順暢，一起趕進度，加班還會包圓夜宵伙食，倒也其樂融融。

  顧久澤倒是發來過兩張石灰的照片，說是之前主人朋友圈裡留下的，秋稔道了謝，雖然很想再追問石灰的下落有無進展，但又能怎麼追問呢？

  秋稔不想欠他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