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遊樂場團建

  自從說清了石灰的事，秋稔和顧久澤的關係有所緩和，在工作場合，作為最大的金主，顧久澤也時常探訪他們辦公室，與項目的所有人都熟絡了，保潔阿姨見到他來，也會喜洋洋地問顧總又送了什麼水果。

  等第一個項目節點過後，顧久澤給每個人發了紅包。

  歷時一上午的匯報會議結束，大家窩在辦公室里，林沐沐將文件夾從頭翻到尾，又翻回來，嘖嘖道：「天哪，能做成這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顧久澤只是微微一笑，客氣地夸道：「你們這個團隊潛力很大呢。」

  林沐沐突發奇想：「我們去遊樂場團建吧！大家都去吧去吧！」

  幾個特別捧場的也開始起鬨說去啊去啊。

  顧久澤心說，你不就是想和你音樂系的大才子公費約會嗎？但還是很給面子地說：「對啊，大家都一起去，我買單。」

  接著又說定了晚上聚餐，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發去了附近的遊樂場。

  顧久澤先到，買好了所有人的通票，等的時候有點無聊，他就隨意地在紀念品商店裡逛著，看到貨架上掛的一排遊樂園主題圍巾，顧久澤想起來秋稔好像沒戴圍巾，秋天的風還是有些冷，如果等會兒玩得出汗了一定會著涼，就給每個人都買了一條當作紀念品。

  林沐沐看了直抱怨：「天哪好土！」

  但那個音樂系的學長接過來戴著了，還拉了拉她袖子說：「挺暖和的，顧總破費了。」她才又開心地圍上了。

  走馬觀花地玩了幾個射擊、套圈的遊戲，幾人來到過山車下面。

  有兩個膽小的男生猶豫地不想上去，其他人還想勸，安慰說沒事，拉扯間一人哀嚎：「我不去，我恐高啊！」

  幾個女生笑得揶揄：「那你們要去坐旋轉木馬啊？」

  「我、我去抓娃娃，我挺厲害的，保證抓來給你們一人一個，姑奶奶，我真恐高啊！」

  另一個也捂著肚子發著汗，還問秋稔：「啊，秋稔，你不害怕嗎？」

  「我麼？」秋稔抬頭看了看，「還好，不過你們還是幫忙拿衣服吧，這些東西不讓帶上去。」

  兩個人趕緊從他們手上接過衣服包包零食。

  排隊進場的時候那兩人問：「顧總你也要試試嗎？」

  「嗯，好久沒玩了。」顧久澤笑笑，把外套交到他們手上，說了句謝謝。

  林沐沐見狀，撇嘴道：「喲，長大了倒是不恐高了。」

  顧久澤坐上了同一趟車，就坐在秋稔身邊，他偏過頭偷看，秋稔淡然地發著呆，像陷入了往事，沒等所有人安靜下來做心理建設，過山車就轟地啟動了。

  猛地加速朝上，風擦著耳邊落下，顧久澤還是有點心跳加快，看向秋稔，卻好像全然不在乎，無論是疾風，還是急轉彎，還是上升下落，秋稔無動於衷，神情平靜得沒有一點兒波動，只是髮絲凌亂了，眼神停在空中，看起來有些疲憊、有些哀傷。

  最後進入一段平緩的軌道，顧久澤對秋稔微微笑道：「我還真有點緊張，你怎麼樣？」

  秋稔回過神，搖了搖頭：「我……沒覺得怎麼樣。」

  「一點也不害怕嗎？」

  「之前曾經害怕，後來就不怕了。」秋稔笑了笑，看上去有些悵然，他嘆息似地說道，「後來發生了太多事，就覺得，這只是虛假的遊戲，有什麼好怕的呢。」

  秋稔沒有說謊，他曾經也像別人一樣覺得過山車很刺激，是項很嚇人的活動，只是後來，他經受了不平常的痛苦，整個人都近乎毀掉了，就像心臟被鍛上了一層異物，變得麻木冰冷，失去了恐懼。

  又不禁想到了，一個人要經歷過怎樣的痛苦，才會失去對死亡的恐懼呢？秋稔輕聲冷笑了下。

  對上顧久澤觀望的眼神，他仍淺淺地笑，用口型無聲地說：「我坐過牢。」而後又說：「你知道的。」

  顧久澤心被刺痛了一下，他明白了，方才在過山車的頂端，秋稔的眼神原來叫做心如死水，顧久澤低下頭，悔恨在心中翻湧，似一場風暴，壓抑而絕望。

  他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卻不能表現出疼惜，他曾愚蠢地以為自己贖過罪了，其實永遠錯過了贖罪的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