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石灰、水泥與鍋灰

  接下來的一周難得沒有加班，周五的時候，顧久澤下班時天還沒全黑，微微亮著，他坐在車裡，卻遲遲沒有發動，思來想去，掏出手機開始打字。

  「我明天帶石灰去做驅蟲，你要一起嗎？」

  不多時，對面回過來一個簡潔的「好」。

  對著這個簡單的字符，顧久澤卻笑著盯了好一陣，然後把早就預約好的時間地點發了過去，才發動車子離開公司。

  次日，天氣還不錯，秋稔早早在寵物店的門口等著，他還戴著顧久澤在遊樂場買給大家的圍巾，顧久澤面上風輕雲淡地同他打了招呼，實則喜不自禁。

  這次一共預約了驅蟲、毛髮護理兩個項目，顧久澤把他養的另外兩隻貓也帶來了，他依次介紹，石灰是白貓，另外兩隻，黑貓叫鍋灰，藍貓叫做水泥。

  「我都沒想過，還能這樣起名。」秋稔捂嘴笑了起來。

  顧久澤也笑了：「是先遇到了石灰，覺得實在很形象，又好記。」

  他們在VIP休息室聊天，顧久澤正式地為上次在墓園的事道歉：「宋仁就是那樣，沒什麼心眼，你別往心裡去。」

  秋稔沒想到那天他任性地非要中途下車，還是顧久澤先來道歉，他不好意思地別過臉：「抱歉，是我沒控制好情緒。」

  「是我非要爭執的。」顧久澤讓他寬心，「其實每個人經歷不同，看法不同，再正常不過了。」

  又待了好一會兒，顧久澤分享了許多石灰的趣事，他說的時候，秋稔靜靜聽著，偶爾歪頭輕笑，眼中儘是溫柔似水。

  結束後，秋稔掏出他為石灰挑的幾個貓玩具，讓顧久澤務必收下，顧久澤又趁機提出：「到我家坐坐吧，石灰想讓你多陪他一會兒。」

  秋稔心動了，他也想多和石灰相處一會兒，看著顧久澤的真誠的表情，他輕輕點點頭：「好啊，多謝你。」

  到了顧久澤家中，平素在公司權威專業的小顧總屈尊親自泡了茶水，他一身藏青色的休閒套裝，散發著居家的氣息。

  喝了會兒茶，秋稔猶豫著，拿出一張銀行卡，擱在茶几上推給顧久澤。

  「顧老闆，我知道你看不上這點小錢，但我入獄之後就一直擔心石灰，怕它生活得不好，怕它生病，你像神一樣慷慨地滿足了我的心愿，這算不上什麼報答，只是一點心意，請你收下吧。」

  顧久澤站起身搖頭：「不行，我不能收。」

  那些錢都是秋稔數月間辛勤工作換來，一筆一筆攢下的，顧久澤知道依秋稔的脾氣，一定要自己收下了，才肯安心，可秋稔剛回歸社會生活，正需要錢，他說什麼也不能收。

  秋稔拿著卡也要站起身，被顧久澤按住肩膀，溫柔而堅決的眼神示意他不用。

  「再說了，我對石灰也是真的喜歡，不求回報的好嘛？」顧久澤佯裝慍惱，待秋稔遲疑地點點頭接受了他的話，他才又笑了，像一個開朗的少年。

  晚上，秋稔回到家後，又收到顧久澤的消息：以後有空請多來玩，你剛走石灰就想你呢。

  附圖是石灰趴在窗台上，朝向窗外，痴痴地在夜色中眺望。

  看著這副畫面，秋稔的心已化得和水一樣，清澈柔軟，他回過去一個ok，又附加一個鞠躬的表情包，夜色寞寞，他捧著手機里那張照片，感受到人生中接近圓滿的時刻，輕輕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