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過往陰雲

  地表最強紅娘宋仁越挫越勇，完全把撮合秋稔和顧久澤當作一項義務勞動，為此，他特地跑去找他媽媽生前的老朋友。

  剛走進刑偵科大門，就撞上打水的馬警官。

  「喲，宋二少，還沒適應開左舵啊？」

  「今天不交罰單。」宋仁喜滋滋地說，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我就不能單純來看看你們嗎？馬伯伯，不歡迎我啊？」

  「歡迎是歡迎，」馬警官將他上下打量一番，有點犯嘀咕，「但你這架勢有點奇怪了。」

  宋仁嘿嘿笑了兩聲，接過老警員手裡的茶水瓶放下：「馬伯伯，其實我來是想跟你問個人。」

  「打住，這我可不能跟你說。」馬警官做了個縫嘴的動作，「破壞紀律的。」

  「沒事兒，早就結了的一件事。」宋仁挽著馬警官手臂用盡畢生功力擠眼撒嬌，「您認不認識一個叫秋稔的小年輕呀，聽說之前犯過錯誤，我不太知道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他被騙還是進傳銷了呀？已經刑滿釋放了，我呀，有個朋友喜歡上他了，我不放心呀，就想了解了解。」

  「秋稔……這個名字。」馬警官思忖著，「是個挺白淨文氣的年輕人是吧？」

  「啊對對對！」

  「你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嗎？」馬警官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宋仁搖搖頭，馬警官嘆了好長一口氣：「這你就來問我啊？你自己上裁判文書網上查查唄。」說著用跟前的電腦幫他打開了。

  宋仁手忙腳亂地一通查詢，然後目瞪口呆地扶住了桌子。

  「這……」

  「他犯的是故意傷人罪，判了三年。」馬警官悠悠地說，「唉，也是有原因的，這孩子命苦，遇到事兒，性格也有點極端。」

  宋仁心說可不是嘛，上次話不投機就要跳車。

  「你這朋友就非得看上他吶？」

  宋仁不知該怎麼說了，他看見馬警官用滿含擔憂的眼神盯著他，尷尬地說：「伯伯，你可能誤會了，真的是我朋友喜歡他。」

  馬警官擺擺手：「你們那些彎彎繞繞的我不想知道，你就說，你朋友是不是也是個男生吧？」

  「是啊，這你也知道？」

  「真喜歡得不得了也沒啥，就好好相處吧，有空了看看心理醫生。」

  「喔。」宋仁想，他們平常辦案資料齊全，知道秋稔的取向也沒什麼奇怪的。

  顧久澤在郊外泡溫泉，宋仁忽然一個電話打過來，非要過來，三十分鐘後，桑拿室里，宋仁坐到顧久澤隔壁的沙發上，長出了一口氣：「外邊可凍死我了。」

  「是你家沒空調還是車裡不制熱，巴巴跑過來幹什麼？」顧久澤懶洋洋地說。

  「那我還不是為了你的幸福四處奔走嗎？！」

  顧久澤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宋仁吼出來，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想起顧久澤說的那句「他受過傷，你別惹他！」他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你不要老是強人所難，總瞎摻和，秋稔也會為難的。」顧久澤語重心長地說。

  「你就說，你有沒有覬覦人家吧？非要養著人家的貓，動不動往人家所在的部門跑，你說說你公司里有多少項目業務啊？還有，幾次三番送人家回家，還有，你看人家的時候老是出神，你肯定不知道你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吧！」

  面對宋仁連珠炮似的一長串質問，顧久澤沉默了。

  宋仁嘆了口氣：「老顧，說實話，你是不是嫌棄他的過去？」

  顧久澤猛地抬頭盯著他：「你……」

  「我今天去了一趟警局，我知道了，秋稔過去是犯了故意傷害罪，對吧？你也早知道了。」

  顧久澤嘴唇動了動：「不要去問他。」極輕的話語，幾乎是小心翼翼。

  顧久澤很害怕，他怕秋稔會心中陰影未消，怕他再被過往噩夢纏繞，怕他困於心魔自虐自苦。

  良久，顧久澤說道：「我不會嫌棄他的，他很好，是我配不上的好。」

  「只是……」顧久澤一字一句像擠牙膏般說，終於想出一個合適的藉口，「他很愛他先生。」

  宋仁一拍大腿，只是這樣就好辦啊！活人怎樣都能比死人做的更多。

  「為什麼不表白？」

  顧久澤搖頭苦笑，眸色暗淡：「在他心中，卜雲來是無可替代的。」

  「你怎麼知道，你又沒見過，再說，卜雲來再好也都死了，又不能復活，他遲早要再遇到一個人的，會繼續走下去的。」

  「不會是我。」顧久澤喃喃著說，像經受了折磨，可神色恍然，這折磨也不像一般的折磨，而是海市蜃樓，可望不可及之慟。

  「別說了。」他忽然不耐煩道，接著側過身躺著，好像一瞬間變得很脆弱，不能承受再多講一句話。

  宋仁也只好閉嘴，沉沉地嘆氣，心想，說不定還是和顧久澤兩年前的自殺有關，他的心病也許一直都沒好，也許與秋稔也是這樣的同類相惜吧，這真是，什麼造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