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泉之旅

  十二月步入深冬的一天，宋仁忽然發來消息，說要慶賀林沐沐經商出道，人生接手的頭一個項目做得有聲有色，也即將進入尾聲，宋仁幫不上什麼忙，打算請全體項目組成員去山中泡溫泉，感謝大家對林沐沐同學的支持。

  顧久澤總覺得他打著別的主意，但他說得這麼有格局，顧久澤不好直說，只能當場欣然同意。

  地點定在永山市近郊的幽游山，最近幾年這兒的旅遊項目一直很火爆，無論是農家樂，還是野外徒步、登山，都發展得很好，每月有大批遊客前來觀光。

  當天下午，由幾個人開車，載著其他人和全部行李，傍晚才到。

  宋仁這次也是下了血本，租下了一棟度假式別墅酒店，他們在一樓大廳草草分完房間，宋仁掌握了大家所分到的位置，心生一計，當即把房卡遞給顧久澤：「換下，我要住一樓，老顧你不是最怕吵嗎？住頂樓剛好。」

  其他人看來這是一次正當的換房間行為，顧久澤卻知道他打著什麼算盤，很想一記眼刀，又礙於大家都在，無奈地接了過來。

  臨上樓，顧久澤順手把秋稔的行李提著：「剛好住得挨著，我幫你拿吧。」

  秋稔剛要推辭，宋仁便扯他胳膊：「讓他拿，領導關心員工不是應該的嘛！」

  秋稔四處看了看，有點奇怪：「這兒居然沒有電梯。」

  一個平時就輕浮張狂的同事聞言大笑：「沒電梯才貴呢，老房子的維護修繕成本很高的！你可能都沒住過這麼有層次的地方吧。」

  宋仁想反駁，而秋稔微微笑著沖他搖頭，他並不很在意。

  和秋稔剛好在最里的兩間，確實清淨了，走廊盡頭還有一個小窗台，底下放著一張矮櫃，擱著向日葵，濃烈的色彩與紅木櫃相得益彰。

  秋稔跟在他身後上樓，從他手中接過行李，推進房間，轉身對顧久澤道謝。

  後者笑說：「不謝，跟我當鄰居有困擾嗎？」

  「不會。」秋稔還是很平靜地說。

  「你要先收拾一會兒行李嗎？我打算去樓下找點吃的，晚上從落地窗里看雪景，應該會很美。」

  秋稔點點頭：「我先收一下東西。」

  「好，那待會兒見。」

  回到屋裡，先把睡衣和洗漱用品拿出來，放好之後，看到外面正在下雪，秋稔走到窗前，趴在窗台上靜靜觀賞。

  雪本就下得靜謐無聲，又在這樣清幽空曠的山間，偶爾才有一聲鳥鳴，秋稔眺望遠方，也漸漸放鬆下來。

  雪落得不緊不慢，在地上打上一層薄薄的霜。

  忽然看見顧久澤走出大門，站在雨棚遮不到的地方，點著了一支煙，夜色將他的臉浸得模糊，反倒襯得他更英俊，黑色的長大衣，在寒風中靜默地佇立，不知他想些什麼，正如一條沉靜無聲的河。

  擁有旁人羨慕的人生，他會有什麼心事呢？

  秋稔回過神來，輕笑了一聲，這笑是無解的。

  吃過晚飯，多數人都在宴客廳里看電影，打撲克，喝著酒，聊著天，宋仁看顧久澤又要出去，跟在他身後給了他一肘。

  「你怎麼不去找秋稔說話？」

  顧久澤回頭露出一個「你瘋了吧」的表情。

  「靠，疼死了，你有毛病吧？」

  宋仁盯著他：「還不是為你的事著急，今天這個氛圍，你不應該表白嗎？」

  顧久澤被氣笑了，他左右看了看，他們正站在大門外面，山林寂靜，風雪渺渺，不妨把話說得清楚些，省得宋仁繼續煩人。

  「我說過，我和秋稔不可能。」

  「為什麼？」

  宋仁不依不饒，他不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是假的，顧久澤的轉變，顧久澤的態度，對秋稔無微不至的關心，分明昭然若揭。

  「你分明就對秋稔在意得不行，真以為其他人看不出來嗎？」宋仁質問道，「還是說你只是想搞曖昧，不負責，把秋稔發展成炮友，就像從前對你那些女朋友一樣，讓大家日後看秋稔的笑話？」

  怎麼可能，顧久澤心想，當初他就是怕秋稔萬一得知了全部真相，會不願意見他，才沒直接把秋稔塞進自己公司，而是繞了個彎，平白組了個合作項目，這樣將來秋稔真的厭恨於他，可順理成章進入林氏集團，也可憑藉這個項目的經驗自由去留。

  宋仁還在憤憤不平地數落著：「你這個隨意玩弄別人感情、始亂終棄的渣男，虧我以為你真的改邪歸正了！」

  「我什麼時候……」顧久澤剛要反駁，說著說著，聲音漸弱了下來，無奈地說，「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當然我那時確實不對，不過我已經、改變了。」

  「那就去告訴秋稔你喜歡他啊！」

  顧久澤默不作聲了，他陷入點上十支煙也解不了的愁緒，雖然他平素也是穩重寡言的人，但此時此刻，他真要比這眼前的群山更寂靜了。

  「不然到底是為什麼不能說？怕他圖你錢？」

  「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顧久澤破罐破摔地說，「我的事我自己清楚。」

  「我對他，完全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宋仁，我知道你作為朋友是關心我，但病急亂投醫也不是這樣。」顧久澤冷淡地說。

  「你你你！」宋仁沒料到他能矢口否認，態度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當場愣在原地。

  「回去了，外面風大，醒醒神就進來吧。」

  顧久澤推開門，跟宋仁最後交代了一句就進屋了，絲毫沒注意到在他開門的一瞬間，有個身影悄悄正往門廳的暗處躲。

  路過宴客廳，顧久澤掃了一眼沒看見秋稔，心想他或許是在泡溫泉，也沒太在意，婉拒了其他人邀他玩牌的邀請，先回房間了，大約又過了快四十分鐘，才聽到隔壁秋稔回來的動靜，便終於放下心來，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