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燃點2

  秋稔讓顧久澤在外邊等自己，後者不放心，撩開一半門前的帘子，漫不經心。

  真的被人拿走了，無力感，天旋地轉

  秋稔問老闆，記不記得三年前有人從橋上跳下去了，那天早些時候有沒有人在這裡寄存過東西。

  老闆先是下意識反駁說都三年的事誰還記得，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有記錄。

  從陳舊的櫃檯底下，老闆翻出一個本子來。

  在城鎮的記憶里，超市沒盛行之前，占據人們生活的是大街小巷轉角處的小賣部。

  這個小賣部就開了很多很多年，一直保留著幫人寄存物品的慣例，只是好幾個月沒人用了。

  老闆翻到對應的日期，確實有人寄存了一個信封，密碼是6603。

  秋稔激動地點頭，趕忙問東西呢？

  「當然被取走了。」老闆詫異地說。

  「怎麼可能！」秋稔激動地說，「那是留給我的。」

  「什麼留給你的？當天就有人取走了，我這邊都是對著寄留的密碼存、取的，一次一碼，都是這樣的，哪有問題？」老闆感到莫名其妙，「你說東西是你的，怎麼三年後才過來找？」

  顧久澤聽見聲音，走進來勸，他輕輕握住秋稔的臂彎。

  秋稔雙手撐在混濁的玻璃檯面上，雙眼失神。

  「可這東西就是我的，被別人拿走了……」

  顧久澤溫聲安慰道：「秋稔，都過去了，你已經不需要那個了，聽話啊，你好好的，不需要再想那些事了。」

  秋稔猛地回身推開他，喊道：「不是的！你不明白那對我意味著什麼！」

  自認識以來，秋稔很少有如此激動的時候，這樣喊出來，大有種不管不顧發泄出來的感覺，甚至從眼眶中溢出了淚花。

  顧久澤不知所措地望著他，有些難堪：「對不起，我……」

  「如果錄像帶被別人拿走了……」秋稔捂住眼睛喃喃，無助地顫抖。

  「錄像帶？什麼錄像帶？」顧久澤反應過來。

  店老闆也從他倆莫名其妙的爭執中反應過來，敲了敲桌面：「什麼，不要在我這裡吵啊！」

  顧久澤拉著秋稔走出店門，天邊微微亮，顧久澤看見秋稔的眼睛紅紅，眉頭緊蹙。

  「秋稔，能告訴我嗎？為什麼突然來找三年前他留下的東西？」顧久澤仍是溫柔地說。

  秋稔木然地抹了把一臉：「你既然知道這個地方，申謙有沒有告訴你，梁明悔對我做過什麼？」

  顧久澤點點頭，眼中滿是擔憂。

  秋稔慘笑一下：「那你的錢還不算打水漂，那申謙說了嗎？還是他也瞞著你？梁明悔錄下了折磨我的過程，申謙一直在找這個，他沒有找到，我三年前沒有拿到，它究竟被誰拿走了？」

  顧久澤扳過秋稔肩膀，激動地說：「沒有錄像帶，秋稔，我向你保證，我可以發誓，從始至終沒有這樣東西，我能用我身家性命擔保。」

  「這算什麼？顧久澤，你不用發毒誓來安慰我，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哄，況且，我知道是怎麼回事。」秋稔聽不進去，激烈地反駁道，「可是你不明白，你怎麼可能明白。」

  顧久澤也急了：「秋稔，那你怎麼知道申謙說的就是真的，他只是個不入流的狗仔，我知道的比他更多。」

  顧久澤忽然擁抱了他：「秋稔，冷靜下來好嗎？你仔細回想一下，那只是申謙暗示你的，他是個瘋子，他沒有親眼見到三年前發生的事，他不了解你，不了解死去的梁明悔，那盤錄像帶只是他一廂情願認為存在的東西。」

  秋稔被禁錮在顧久澤堅實溫暖的懷抱里，消磨了起伏的情緒，就像一隻應激呲牙的小動物，被很好地順了毛。

  冷靜下來，他不得不承認顧久澤是對的。

  申謙是慣用他人痛苦打磨光影的人，他對於改變了秋稔一生的事件，只是像瘋狗本能地嗅到肉骨頭，從頭至尾，粗暴而淺薄地追逐。

  而梁明悔的報復不止於報復，更是一場試圖尋求理解的自我放逐，秋稔終於相信了。

  可他仍未完全放心：「梁明悔到底留給我什麼呢？」

  「信封。」顧久澤平靜地說，「那是……一封遺書，被他家裡人取走了。」

  「你怎麼知道的？」此時秋稔尋回了理智，推開顧久澤，看向他的眼睛，微微皺著眉，「也就是說，你找過不止一個人調查我？」

  「對不起。」顧久澤爽快地承認了，並且很厚臉皮地說，「希望有幫到你。」

  一瞬間，秋稔不可理喻地笑了，心情也是真的輕鬆了很多。

  秋稔忽然不管不顧地說：「可是我真的覺得我的罪都已經償還了。」

  他看向顧久澤，眼中有奇異的光輝。

  他要通過顧久澤的反應確認一個信號，是在事發後，在獄中，曾無數次逼問過自己的。

  他望向顧久澤的眼神如湖水微瀾。

  你知道的吧？你知道他對我做過什麼，你知道為什麼我那麼緊張、害怕，你知曉了所有的一切，那你就會明白，我的痛苦，我的不解，我的掙扎。

  顧久澤笑著，無比鄭重地點點頭。

  「當然了。」

  他一字一頓地，虔誠而殷切地說。

  「秋稔，你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