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前途無量

  申請、報告、方案一應資料很快備齊。好主意是張定坤出的，渝冬生拉上他一起去給任一鳴院長報告，原本以為會半道擱淺的事又見曙光，任院長自然首肯，當即致電秦局長請求約見。

  「秦局明日上午可以抽出點空，你們倆和我一起去。他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冬生你負責撿重點做簡要匯報。」

  張定坤說他剛好要去參加一個設備調研就不去了，任一鳴出師順遂，心情不錯，沒有一絲糾結地點頭同意。

  局長辦公室，秦大勛接過渝冬生雙手奉上的資料翻看，有目錄，有章節，重點突出，邏輯縝密，一目了然。他用手勢制止了任一鳴準備讓渝冬生解說的指令，快速認真地瀏覽完需要關注的被加粗標註的重點部分，然後在資金總額和來源那一段停下細看。沒想到渝冬生有如此魄力和行動力，才上任大半年就開始推動這個他當初也看好的項目。

  「任院長，這個資料放這兒，我先給宋副市長聯繫好，你們和我一起去。」秦局長抬腕看了看表，「到時再詳細匯報吧。」

  「冬生，理由很充分，措施也可行。就是專用手術室改造這塊支撐材料還有點薄弱。你再調研一下，爭取附上個工程量估算清單什麼的。」秦局長和他倆一起快步走出辦公室，越過任一鳴直接授意渝冬生。

  直呼其名？任一鳴納悶，他倆何時這麼熟稔了？按說局長和醫院副院長几乎沒什麼機會跨級接觸，看來多半是承了前任夏局長的情。早知道局長大人只看資料，就不該讓渝冬生跟著。

  風頭被搶了去的任一鳴，返院的路上黑著臉一路無言，還好宋副市長那兒還有自個兒表現的機會。他的臉轉而雨過天晴，聲音也有了溫度，「冬生，按照秦局的指示儘快完善。回去後把資料給我列印一份，宋市長我熟，我來親自匯報，這樣也顯得我們醫院從上到下都很重視。」

  渝冬生連連稱是。只要能成事，上不上下不下的哪有所謂。

  有了張定坤和田輝的極力配合，改造項目調研順利完成，渝冬生再次梳理修改，自覺無甚疏漏後，一式四份裝訂成冊。靜待領導召喚期間，他當面逐頁細緻地給任院長解說匯報要點。任一鳴聽記得異常認真，也不知道為啥，面對那位嚴厲的表姐夫，他向來沒多少底氣。

  做完一台點名的二尖瓣置換手術已過下班時間，渝冬生看到手機上竟然有秦大勛局長的未接來電，他趕緊回了過去，「秦局長，不好意思啊，我剛在手術台上。」

  「冬生，拿上資料直接過來，地址我發給你。」秦大勛爽朗的聲音很快被掛斷，接著想起「叮」的一聲提示音，收到一個轉發的訂餐信息，是上次他們聚餐的地方。

  渝冬生趕忙去了辦公室取上早已備好的資料袋，一邊給任一鳴打電話，「任院長，秦局這邊在約今晚見面。」

  「冬生，你手術結束了？我已經到了，你不著急， 慢慢過來。」任一鳴哈哈笑著關心囑咐。下午他就接到秦局長的邀約，一直沒告訴渝冬生，快下班的時候張雲飛說他在手術，正好有理由不帶上他了，哪曉得秦大局長會親自給他打電話。

  快步趕到地下停車場，兩個熟悉的身影向他走來，渝冬生揮揮手招呼，「莎姐，曉曉，你們來醫院有事？」

  「我們在附近逛街，蹭個停車位。」李莎迎上前，「冬哥，你這是趕著去哪？」

  「有個工作應酬。」

  「看來你這個應酬很重要哦，少不了喝上幾杯。安全起見，曉曉，你開車送送冬哥。」

  說話間，葉曉曉已經站到渝冬生的車駕前，伸手要鑰匙，不容拒絕的架勢。

  這番盛情，渝冬生確實無法拒絕，剛好空出手來再熟悉熟悉資料。也順便給夏天打個不回家吃飯的報備電話。

  葉曉曉把地址輸入導航，不多言不多語地專心開車，儼然一個合格的專車司機。到了目的地，她取下車鑰匙揣進包里，「結束了給我電話，我來送你。」

  渝冬生感激地向她笑了笑，轉身走進這家雅靜的飯莊。雖正值飯點，卻因全是獨立雅間的布局設計，整個堂子感覺不到絲毫的紛亂。高高瘦瘦的服務員溫柔禮貌精準地引領他去向預定的房間。

  推門進去，一眼見主座上的宋秉政和秦大勛，他彎腰致意，「對不起，來晚了。」便聽任一鳴大聲招呼他，「冬生，過來坐。」桌上僅他身邊一個空位，渝冬生走過去，順手把資料遞給他。

  任一鳴接過後直接放到座位背後，沒作聲。等著宋副市長發話開席。

  「渝副院長，把資料拿過來。開飯前我們先談工作。」宋秉政起身走向旁邊的沙發候餐位。秦大勛和任一鳴連忙跟上。

  「任院長，我印得多，他們每個人都有一份。」渝冬生趕緊把資料從口袋裡取出來遞到任一鳴手上，然後把茶杯從餐桌上端過來一對一放到各人手邊，拉了把椅子坐到任一鳴側後方。

  宋秉政看著渝冬生這番舉動很是欣慰，這小子會來事，穩得住，不好大喜功。單從這沓資料可以看得出來，確實「眼裡有活，心中有數，手上有招」。當初真沒看錯人啊。

  「任院長，你們這個想法很好。項目也符合民生工程的資助條件，我會儘快推進。前期的準備工作可以先做起走，不要延誤了發展時機。」宋秉政語氣肯定，「秦局，你最近抽空和我去一趟省上，除了市上配套，看能不能往上再爭取點支持，各級政府都該緊緊抓住為民辦實事的機會嘛。」

  接下來，兩位領導又詢問了設備購置、人才培養等方面的具體安排，任一鳴和渝冬生主次相互配合，一一作答。

  請示和批示雙方各自心裡都有了底，接下來的事待填飽肚子發力推動即可。

  無酒不成席。席前各自嚴守官大官小之位分，提起酒杯躬身客氣地轉著圈敬上幾輪，上位者可以不接，也可以抿上一點「意思意思」，下位者須仰頭飲盡，不灑不留。渝冬生發現宋副市長幹了他敬的酒，一滴不剩，還拍著他的肩稱讚，「不錯。好好干，前途無量。」

  酒過三巡，桌上的人不再那麼拘謹，任一鳴已完全放開，沾著主座上那位姐夫的光，圍著敬他的人不乏。他豪氣地一口乾完敬他的、他敬的每一杯酒，盡顯那兩斤不倒的底氣。他勸人喝酒的話術也無比順溜，把酒桌氣氛調動得熱烈而活躍，讓第一次見識的渝冬生嘆為觀止。

  渝冬生悄悄離席去吧檯結帳。收銀員告訴他，有一位葉小姐已經買過單了。他環視四周沒見著人，只好返回房間。

  「今晚的局是我組的，任院長，這個東你別跟我搶著做啊。」秦大勛說話的舌頭已不太靈活，還沒忘自己是組局者。

  「秦局，您費心操勞，我們已經感激不盡，哪還能讓您破費呢。」任一鳴思路語言都清楚得很，看到門口的渝冬生，擺擺手，「冬生，你去吧。」

  渝冬生趕緊走到他跟前，輕聲告訴他，「任院，已經結過了。」

  宋秉政提杯宣告聚會結束，「那就謝謝任院長和渝副院長的盛情了。秦局長，我們可要好好辦事，給他們服好務。」

  渝冬生正準備打電話叫葉曉曉把車開過來，宋秉政和秦大勛已經走出房門，「我車就在外面，你們不用管我和秦局。」對哦，領導的住址咋能隨便讓人知曉呢。渝冬生反應過來，暗罵自己不懂事。

  目送走各位領導，任一鳴揚手招了輛計程車，「冬生，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便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