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初心使命

  「我把餐費轉你微信了，記得收一下。」渝冬生坐在副駕駛位，有點頭暈發熱，但應該沒醉。

  「我可不敢收，這是莎姐請你們的。她說感謝胸外科給我們新公司開了個好頭的機會。」葉曉曉見渝冬生解開了襯衫領口，順手把空調調低了兩度，「冬哥，你別讓我夾在中間為難啊。」

  渝冬生側頭看了眼葉曉曉，半晌，柔聲問，「你吃晚飯了嗎？」

  葉曉曉心下一暖，她擔心他可能隨時叫她，一直沒離開太遠，在附近超市買了個麵包充飢，「還沒呢，等下送你回去我再吃。」

  「前面右手邊那個餐館停一下，陪你吃點東西再走。」

  葉曉曉聽話地將車停在路邊，和渝冬生一起走進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麵館。已經十一點過，麵館里一個顧客也沒有。

  渝冬生拿過菜單，「你吃什麼？我請你。」

  葉曉曉點了小碗雜醬面，渝冬生叫來服務員，給自己也要了一碗酸菜面，「剛剛盡喝酒了，沒吃飽。」

  兩個人安靜地吃完麵條，渝冬生買單，葉曉曉乖巧地站在一旁不爭不搶。

  一碗熱乎乎的麵條下肚，血液聚集到腹部，大腦開始缺血缺氧，酒勁兒也上來了，渝冬生有些昏昏欲睡，「曉曉，你慢點開，我要眯會兒。」

  葉曉曉替他打開後車門，扶著他進到后座躺下。不一會兒就聽到輕微的鼾聲，直到車子停在他家樓下停車場也沒醒。

  不忍叫醒他，葉曉曉坐在車上靜靜地等著，轉頭看見副駕駛位上的文件袋，想起剛送他的時候瞄到他在看什麼「心臟中心建設」的內容，她靈機一動，小心翼翼打開袋子拿出資料翻看起來，然後將方案目錄和「設施設備清單」那幾頁用手機拍了照，又原封不動放了回去。

  等了近一個小時，渝冬生被手機鈴聲吵醒，他起身看見車已停了，「哦，已經到了，你咋不叫醒我？」

  沒等葉曉曉回答，他看了眼還在響著的手機，趕緊接通，「夏天，……嗯，我沒事，喝了點酒，沒喝醉。我已經在樓下了，馬上回來。孩子早睡了……」

  葉曉曉將文件袋和車鑰匙遞給他，不發聲地做了個「我走了」的口型，揮手轉身離去。

  渝冬生朝她點點頭，一邊講電話，一邊往家走。

  有了上級政府領導重點關注和親自運作，專項資金按流程很快撥付到位，甚至比渝冬生他們預想的還要豐厚，任一鳴也爽快地全數劃給中心建設項目。作為項目建設領導小組的組長，雖然不用他做什麼具體的部署安排，但在工作推進上他可謂不遺餘力，至少會上會下的口頭強調和支持表達得既充分又到位。

  上下齊心，其利斷金。歷經大半年的辛苦付出，「市中心醫院心臟中心」正式建成，成立日剪彩的宣傳報導刊登上了銀寧日報頭版。任一鳴院長容光煥發地接受了地方電視台的採訪，他面面俱到地感謝完各級各部門的傾力支持，還激情表態「請領導們放心，我們醫院，我們心臟中心，一定牢記初心使命，勵精圖治，刻苦專研，秉承更高尚的醫德、更專業的技術，用心服務於民，用愛回報社會。」

  這一段註明出處的激昂言詞被張雲飛捧場地轉發到朋友圈和各個工作群，迎來點讚無數。一位微信名為「一鳴驚人」的好友在評論區獻上了數朵玫瑰，還撒了慶賀的煙花。

  「事情沒見做多少，口號喊得倒挺響。」彭湃又開始為幾乎整日駐紮現場指揮的渝冬生打抱不平。

  「宣傳費都沒讓你出，就有人幫忙廣而告之，多好的事啊。」渝冬生拍了拍彭湃的頭，「這才搭了個框架走出第一步，接下來的內涵建設才是最難最重要的。小子，你給我多費點心在移植中心上。」

  「渝大人高風亮節，渝大人說的都對，屬下謹遵教誨。」彭湃調皮作揖退出副院長辦公室，自個兒忙活去了。

  渝冬生和分管人事的黨委副書記王向林被任一鳴叫到辦公室，徵求他們對心臟中心幹部人選的意見。

  王副書記從人事科職員干起，到科長再到副書記，十幾年組織人事工作經歷，可謂經驗老到，對醫院領導幹部職工也稱得上瞭若指掌，他自然明白任一鳴就等著自己代他提出「推張雲飛當中心主任」的建議。他沒有直接接招，一番思慮之後，娓娓道來，「心臟中心傾注了任院長您和渝副院長的諸多心血，更是上上下下關注並寄予厚望的所在。中心涉及多個專業，要融合好、發展好，今後的任務複雜且艱巨，而且團隊成員也是來自各領域個頂個的專家人才，要團結好、凝聚好，帶頭人必須有足夠魄力，能服眾。」

  任一鳴聽出他的話外之意：要滿足這等標準和要求，張雲飛明顯不太合適。這番不是直言的直言說得很有道理，倒讓他不好再提議張雲飛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假設中心主任不在現有的兩個科主任中產生，那推誰呢？又該如何安置他們合適？」

  王副書記看向渝冬生，「冬生，你有什麼意見？」

  說實話，心臟中心籌建至今，渝冬生只想著儘快把它建成，還真沒考慮過負責人的事，他正認真思考王副書記的言論，聽到自己被點名，心之所想便順勢表達出來，「我很贊成王副書記的觀點，心臟中心成立的目的就是要整合優化資源，主任的人選很關鍵，也很重要，選好了是擰在一起的合力，選得不好容易造成形和意不和，還容易滋生矛盾，帶偏發展方向。」

  「任院長，我忽然冒出個想法，中心主任就讓渝副院長兼任，其他兩位任副主任，您覺得如何？」王向林聽渝冬生說完，頻頻點頭，露出一副靈光乍現、恍然大悟的表情，弱弱地提出自己的建議，在場兩人聽來卻擲地有聲。

  任一鳴閉著嘴沒說話，眼神在面前兩個人之間遊走，仿佛想找到他倆串通一氣的蛛絲馬跡。在再三確認渝冬生和自己一樣驚訝後，他點了點頭，「冬生確實最適合。只是副院長的工作本就多，不知道管得過來不？」

  「主任職責這邊只需要拿拿主意、把把方向就是，具體的事他可以安排副主任做。」王副書記及時補充解釋，「不過，還得看渝副院長本人的意見？」

  「感謝領導的信任，我倒是可以先帶他們一段時間，走上正軌之後再另做打算也行。」渝冬生也不假意推辭，爽快應下。

  「王副書記，把科主任降成副主任，你又打算怎麼去平衡呢？」任一鳴感覺哪裡不對，總算被他找到問題所在。

  「可以從組織架構上調整，把心臟中心設置為一級科室，與大外科、大內科同級別，就不存在降級的問題了。原來科室的副主任還是當專業副主任，級別不變。任院長，您覺得這麼做可行不？」王副書記無比謙恭地請示。

  任一鳴想了想，「你就按我們商議的去擬方案吧，爭取下周一上會。」

  很快張雲飛便知道心心念念的中心主任位置與他無緣，可一聽說是渝冬生兼任，便也不好抱怨什麼了。只是在碰上劉剛主任的時候，酸不拉幾地嘮叨了幾句，「劉副主任，你我今後就是共進退的戰友了，合作愉快哦。」劉剛訕訕一笑了之，在他心裡也只有渝冬生能勝任這個職位，他也只認他，相信他能帶領他們走向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