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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屍體(下)

2024-08-12 14:49:55 作者: 木穗有枝
  透過朱紅色的窗戶望去,外面是連綿不斷的大雨,時而還會出現幾聲驚雷,雨水的濕氣不斷地湧入房內,使得裸露在外的肌膚生出一絲絲涼意。

  溫棠半眯著躺在榻上,側耳聽著窗外的雨聲,腦海里卻想著吳治遇上午跟她說的那些話。

  「溫小姐,陸大人非說是付公子殺了那些人,眼下已經回京抓人去了。」吳治遇說這些話時語氣裡帶著無奈。

  「其初哥哥為何會這麼想,可是還有別的原因?」

  於是,吳治遇就把陸其初偷聽付挽之和司劍的對話也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溫棠一遍,他感覺自己頭更疼了,陸其初這要是冒冒失失的就去侯府抓人,弄不好連帶著自己也要得罪蕭侯爺了。

  聽完這些溫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看向吳治遇說道,「吳大人,其初哥哥就是這樣子的,做什麼事都全憑一腔熱血,不動腦子。」

  「那,溫小姐的意思是?」

  「吳大人你現在就修書一封送到蕭侯爺府上,告訴一下蕭侯爺事情始末就可以了。」

  「就這樣?」吳治遇不太相信,在他眼裡蕭循也是個多疑的性子,怎麼可能自己寫封信就能撇開關係。

  「剩下的付公子會解決的。」

  溫棠相信付挽之不會做這些事,雖然只是見了幾次面,還鬧了不少矛盾,他們相互猜忌,但是付挽之至少行為磊落,不會做出這種偷雞摸狗的小人行為的。就算陸其初進了侯府,付挽之也會解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算付公子會解釋,又能如何。這件事情不知怎的傳到了聖上的耳朵里,聖上下旨讓我三日內找出兇手。」

  「若找不到兇手,大人會如何?」

  「以死謝罪。」吳治遇心如死灰的說道。

  建康城內,熙熙攘攘。

  陸其初一進城就直衝蕭侯府方向奔去,可還沒走到侯府門口,就被一列人馬攔住。

  「中郎將,聖上有請。」

  聖上蕭慕私底下是很不願意見各個大臣的,他覺得那些人成天給自己絮絮叨叨一大堆自己聽不懂的事情,不僅如此還要對自己的各種行為指指點點,這讓他很不高興,真想殺之而後快;但是他唯獨對陸其初青睞有加,不僅僅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而是因為陸其初對他唯命是從。

  陸其初剛進殿內就對著高位上穿著袞服的男子單膝跪下行禮,「見過聖上。」

  「起來,快起來,都說了見朕不需跪拜的。」蕭慕笑眯眯的說道。

  蕭慕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但看著已有了中年之相,眼下烏黑青紫,臉兩邊的肌膚呈下垂之狀,黑色的團龍紋袞服穿在他身上也不顯得有威懾之力,倒感覺他已經暮暮老矣。

  「謝聖上。」

  「寡人好久沒有見你了,最近在忙些什麼?」

  「臣最近去了上庸。」

  「哦?!去那裡做什麼?」

  「那邊得了時疫,臣替聖上去看看。」陸其初說這話時是有些心虛的。

  蕭慕點點頭,說道,「你做的很好,是唯一一個真心替朕分憂解難的。」

  陸其初眼皮跳了跳,頭往下低了低,「這是臣應該做的。」

  「那愛卿怎麼一回來就往蕭府奔去,這又是怎麼回事?」

  陸其初就把那天晚上付挽之說的話以及上庸城二十個死狀怪異的屍體情況告訴了蕭慕。

  「臣懷疑是付挽之殺了這些人。」

  蕭慕沒有說話,轉身對身邊的太監說道,「朕坐了一上午骨頭都坐硬了,朕跟中郎將去御花園走走,你們不用跟著了。」

  「是。」太監恭敬的低頭答應著。

  蕭慕帶著陸其初就往御花園走去,午後的太陽曬得蕭慕有些睜不開眼,他看見一處涼亭,就走了進去,差人送過來茶水點心。

  「上庸城的死屍案,你修書一封給吳治遇,讓他不要查了,但是不要現在修書,等幾日,先讓他忙幾日。」蕭慕喝完一盞茶,才慢悠悠的開口道。

  「臣不解?」陸其初坐在蕭慕的對面,一臉疑惑的問道。

  「那些是朕的意思。」蕭慕語氣平靜的說道。

  陸其初差點一個手抖把茶盞掉到地上,驚愕的看著面前的蕭慕。

  「朕前兩天微服私訪,有些百姓見到朕甚是無禮,行為也是粗鄙不堪,朕就下令殺了他們。」蕭慕拿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裡,咀嚼著,又看看陸其初的表情,笑著繼續說,「愛卿不要這樣的表情看著朕,他們對朕無禮,朕自然要小小的懲罰他們一下。」


  「可是為何他們的肢體都少了一塊?」

  「這個啊,還不是怪你叔父。」蕭慕語氣有些嗔怪,「他說把這些人的肢體都切下來一塊再拼出一個新的屍體給朕瞧瞧,朕聽著也覺得很有新意,就同意了。」

  陸其初頓時啞然失色,他之前就聽說聖上喜怒無常,昏庸殘暴,對百姓的安危死活都不甚在意;可是他從小就是跟著蕭慕一起長大的,陸家也早早的就站在了聖上這一邊,他曾經發誓要誓死保護聖上。可如今卻發現眼前的聖上不是以前那個雄心壯志的叫嚷著要一統天下的聖上了。

  陸其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御花園回到陸府的,他感覺自己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

  一回府就看到自己的叔父陸邈正與其他丫鬟們調笑著。

  「叔父!」陸其初有些生氣的喊了一聲。

  陸邈抬頭看見陸其初,對著身邊的丫鬟揮了揮手,他笑著走向陸其初。

  「其初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叔父,上庸城的那二十個屍體是怎麼回事!」陸其初質問道。

  陸邈先是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他轉身又坐到石凳上,說道,「我當時怎麼了,原來是因為這事。不就是個屍體,你大驚小怪什麼,戰場上見到的屍體還不夠多嗎?」

  陸其初一聽更加來氣了,走上前,說道,「叔父,我上戰場是為了保家衛國,保的是百姓,衛的是這南齊。如今聖上這樣胡來,叔父你不僅不勸誡著,還在旁唆使著聖上。你這樣跟以前的那些奸臣有什麼兩樣!」

  「啪!」陸其初的話剛說完,陸邈站起來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混帳!怎麼跟你叔父說話的!沒有我,你小子還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早知道你這樣忘恩負義,當初就不該收留你小子!」

  陸其初的父親早年戰死在戰場上,母親知道後傷心過度不久也過世了。陸邈見陸其初可憐,就把他養在了自己名下。

  「我們陸家,若是沒有聖上這個靠山,早就倒了。我們只有緊緊的依偎著這棵大樹,我陸家才可經久不衰啊!」

  「可是,叔父,聖上若是這樣胡來,總有一天士族門閥們也會反的!」

  「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回屋吧!」陸邈顯然不想再跟陸其初多說什麼。

  陸其初正準備轉身離去時,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問道,「那些屍體為什麼會在上庸?」

  「我讓人運過去的。」

  陸邈看不慣吳治遇,兩個人在朝堂上也是針鋒相對,後來吳治遇自請去了上庸,這才讓陸邈心裡舒服一些,只要是能吳治遇添堵的地方他是一個都不落下。所以明知道吳治遇已經為了時疫的事情忙的腳不沾地,他還要故意把這些屍體送到上庸,讓他忙的焦頭爛額。

  看到吳治遇不舒心,他便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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