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誇讚

2024-08-12 15:24:02 作者: 蘭十七
  「你瞧瞧你的好大兒,如今貴為王妃,連早上向母父問安的禮數都丟了,若是傳了出去,我的臉往哪擱?」

  「你怎麼不說話,你看看你把孩子教成什麼樣了!我想要個我的孩子,你不同意,怕姜諳多心,你怎麼就不怕我多心?」

  「我到底算個什麼?是你們姜家的牛馬?還以為跟著你能享享福,怎的落至如此被輕待的下場……」

  「姜諳那個小蹄子整日學你捧著一本書,干點小活也叫不動,多說兩句就給我臉色,我怎麼就那麼命苦……」

  ……

  裡面怨聲不斷,柳喜喜看向姜諳,他心思是那樣細膩,恐怕聽入了心底,又得難受一陣子。

  這才成親一日,怎能讓他又難過呢。

  柳喜喜安排一個家奴去傳話,只聽得一聲王爺王妃到,裡面的抱怨聲停了下來。

  「進去吧!」柳喜喜牽住姜諳的手進入園中,姜諳順從地跟著她不言語。

  進入行芷園是一小片開闊的碎石路,左側是一條連廊,右側是一座兩人高的小山,上頭有座八角小亭,一道流水從山上飛瀉而下,落入小山腳下的淺潭中,再由淺潭流向溪澗,溪澗從房舍前淌過,飄著幾朵睡蓮,幾條魚兒自在歡游。

  柳喜喜牽著姜諳行過小石橋,向候在廳堂前的姜素晚和丁莊一一見了禮,忙道,「昨日繁忙,未能親自接待母親與父親,是我的不是,今天與姜諳特意前來問安。」

  說罷,招了招手,身後跟著的一眾家奴各端著一盤碟進來,走在最前頭的是詠琴、賦棋、硯書、惜畫四人,平日只負責柳喜喜的起居,不管其他事的。今日被柳喜喜拉來,又聽得丁莊對王妃姜諳出言不遜,四人都板著臉,沒什麼好顏色。

  詠琴行至廳堂右側的小廳,將圓桌擦拭了一遍,賦棋隨即將手中的一張葭灰色桌布鋪開,硯書和惜畫兩人則負責安箸擺飯,完畢,遣退了其他家奴後,四人雁列在小廳兩側。

  柳喜喜道,「按規矩,今日應是新媳敬茶,只因我父母遠在京中,便免了俗習。你們二老遠道而來,是我的榮幸,現正飯點,便命人做了些粗飯,望二老能鼓腹含和,還請入座。」

  「閒王客氣,我等小民何足閒王記掛,如今見諳……王妃嫁得良人,宜室宜家,甚是歡欣。」姜素晚作揖回道。

  「娘,你這是折煞兒了。」姜諳趕緊上前扶起姜素晚,丁莊立在一側嘟囔,山雞變鳳凰,在親娘面前也擺起了譜。

  姜諳臉色微變,柳喜喜自是看到了姜諳的窘迫,笑道,「母親,你怎說得如此生分呢,姜諳是你的兒,那我以後就是你的女,喚我們的名字即可,別站著說話了,快請入座。」

  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姜家乃是書香門第,禮教森嚴,只是如今落魄成了寒門,姜素晚謹守禮法,不敢僭越,「閒王先請。」

  丁莊沒理幾人,往東位去,手剛握住椅背,就被詠琴攔住,「這是王爺的席位,夫人請坐那。」

  詠琴一指,賦棋拉開了東位左二的椅子。

  「夫人請。」

  丁莊在家向來是坐主位的,也習慣了坐主位,他望向柳喜喜,「閒王,這是什麼意思?」

  柳喜喜笑道,「父親要是喜歡那個位置,那就坐那吧。」

  姜素晚忙道,「不可,不合規矩。」

  姜諳亦是皺眉,張了張嘴,望著柳喜喜不知道該說什麼。

  柳喜喜絲毫不在意,笑道,「一家人,何來規矩不規矩,快快入座,等酒菜涼了就不好了。」

  詠琴與賦棋目光交匯,兩人重新安排了座,待都坐下,柳喜還是居中主位,右側是姜諳,左側是姜素晚,才是丁莊。

  丁莊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時不時的吧唧一嘴。

  姜諳低頭侷促,柳喜喜用公箸夾了塊肉放在他碗中,「你今日還未進過食,吃點兔肉,這是昨日盧雨送來的,剛養了八個月,肉嫩汁鮮,莫要辜負了他的心意。」

  柳喜喜剛端起酒,姜諳拉住她小聲道,「你有孕在身,不宜飲酒。」

  「不礙事,我只飲一杯。」柳喜喜低聲回答,隨後朝姜素晚恭敬道,「母親,小婿敬你一杯。」

  姜素晚趕緊端起酒,回道,「閒王……」

  柳喜喜打斷道,「喚我喜喜即可。」

  「不可。」姜素晚莊重道,「你貴為王爺,我只是一介草民,不可逾矩。」


  柳喜喜知道這古代的讀書人多少都有點迂腐,姜素晚不是老古董已是難得,不敢違了禮規也是常理,柳喜喜不再強求,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姜素晚也是一口喝下。

  一旁的硯書執著酒壺添酒,丁莊見狀,忙道,「給我也來一杯。」

  硯書哪見過宴席上男子要酒喝的陣式,望向柳喜喜,得到暗許,他才不情不願地去給丁莊倒酒。

  丁莊一口喝盡,舉著酒杯晃了晃,要求再添。

  姜素晚忙拉住丁莊,示意他注意下場合,丁莊不悅道,「怎麼,閒王捨不得這點酒?」

  姜諳臉色難看地低下頭,他想過後爹會對他無禮,他為了母親可以忍一忍,可是沒想到,他後爹對喜喜亦是如此行徑,完全不顧尊卑之序。

  「怎麼會呢?酒管夠,父親只需喝開心便是。」柳喜喜回道,起身從硯書手中接過酒壺,示意四人退下,在廊下候著,她倒好酒,親自端給丁莊。

  「閒王,不可。」姜素晚起身道。

  丁莊毫不客氣地接過酒一口乾淨,柳喜喜又添一杯,笑道,「父親真是好酒量,再來一杯,好事成雙。」

  丁莊被誇得飄飄然,握住酒杯又要喝,姜素晚阻止道,「夫人,注意禮教,怎能讓閒王為你斟酒。」

  「怎麼就不行了?她娶了你兒子,是你女婿,那也是我女婿,倒兩杯酒,你怎麼還心疼上了!」丁莊怒道。

  姜素晚見阻止不住,想從柳喜喜手中接過酒壺,柳喜喜反給她也倒了一杯,笑道,「母親,我得感謝你生養了姜諳,又將他培養得如此優秀,當然我也得感謝父親,沒有父親嚴苛,我也遇不到姜諳。」

  姜諳愣住,只見柳喜喜淡淡地笑著,可是她這笑,卻叫他有些不安。

  丁莊吃得滿嘴是油,完全沒有聽出柳喜喜話中意,只顧要酒,一壺下去,就開始耍起了酒瘋。

  他大聲嚷嚷著,「王爺算個屁啊……還不是娶我那個便宜兒子,人一點也不孝順,要他做點什麼就推三阻四……」

  姜素晚面紅耳赤,她生得高瘦纖細,面容皎白,與姜諳有七分相似,又是讀書人,力氣怎敵得過健壯的丁莊,幾番險些被推倒。

  姜諳趕緊扶住姜素晚,「娘,你沒事吧。」

  姜素晚道,「對不起諳兒,讓你受委屈,讓閒王見笑了,我這夫人素來脾氣爆烈,喝了酒就容易胡言亂語,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柳喜喜笑道,「父親真性情,我們怎會往心底去,正好我和姜諳要去看一看書院的地皮,母親不如與我們一同去瞧瞧,父親就交給家奴照顧好了,他們經驗豐富。」

  「這……」姜素晚猶豫。

  柳喜喜已經喊來家奴安頓丁莊,姜素晚也就放下心來隨柳喜喜和姜諳出行。

  丁莊趴在桌上喊著,「快上酒,再來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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