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蛻變

2024-08-12 15:24:19 作者: 蘭十七
  暢音閣的戲台高於看台一米,有護欄有圍幔,姜諳從一側走上去,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一片,深知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無人在意的普通男子。

  他是閒王妃。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會引起他人的注目,會影響著喜喜在通州的聲望。

  他深吸了一口氣,落落大方道,「剛才鬧事的是我的父親,因是男子,家中又貧困,他不曾讀過書,也不識一字,不懂道理,還蠻不講理,但他是我的父親,在此,我替他向鄉親道歉,希望沒有擾了鄉親的興致。」

  姜諳鞠下一躬,目光掃過眾人,他們靜靜地望著他,是那樣樸實的臉孔,其大多數是糧王爭霸賽時接觸過的農戶來為他們慶賀,也有街頭巷尾肆意玩耍的小孩拉著父母一起來的,或是走街竄巷的小販,得了空來此聽一戲。

  「人學方知理,不學則不明。學而行之,行而達之,達而惑清困解。經我父親一事,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讀書志在聖賢,非女子之獨得,非廟堂之高居,非富貴之榮求,立身端正,善淑明心,不困頓,不迷惘。各位鄉親,我與閒王正在籌建正心書院,明年春即可建成,書院以為學生清惑解困,傳技授藝為先,不分男女,不分年齡,不收一束,只要想讀書,均可入院肄業。屆時,書院不足之處,還請鄉親們不吝賜教。」

  姜諳道完又鞠一躬。

  柳喜喜聽他說完,忍不住開心的笑了,他這麼快就找到了一個宣傳書院的方法,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在牆外,大聲喊道,「支持閒王妃,支持正心書院。」

  隨著她的聲音,一些百姓被調動起來,也跟著喊道。

  柳喜喜回到乘風館等了許久,姜諳才姍姍來遲,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問道,「怎麼樣了?」

  姜諳在她身旁坐下,忽合上她手中的書,看著她,認真道,「喜喜,書院能不能以我的想法來了?」

  柳喜喜笑問,「你有新想法了?」

  姜諳點點頭,「書能使人明理,但僅書不足以叫人生存,我是幸運的,可以遇到你。」

  柳喜喜疑惑道,「你如何有了這樣的想法?」

  姜諳道,「從我爹的身上,我看到了愚昧的悲劇,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是那樣生存著,既然書院將成,傳道授業不應只拘於書籍典論,名家聖言,還可學得巧工巧藝,為生存之道。」

  柳喜喜聽後,姜諳這是想將書院建成職業學校,倒是不錯的想法,便笑道,「可知之事,惟精思之,雖大無難,你只要想好了,我支持你。」

  姜諳道,「謝謝喜喜,我要打破常規,將正心書院建成別具一格的書院。」

  這一日,柳喜喜都在乘風館陪著姜諳重新做書院的案子,兩人熬了半宿,柳喜喜實在撐不住,拉著姜諳睡下。

  第二日一早,姜素晚和丁莊就來辭行了,一是鄉下書齋還等著姜素晚回去,二是姜素晚怕丁莊再度鬧事,損了柳喜喜和姜諳的名聲,不肯再多待。

  柳喜喜也不多作挽留,叫人打點了滿滿一車好物,又派侍衛護送,也算周到。

  姜諳送走了父母,一心撲在書院之事上,柳喜喜覺得事不能急於一時,炎炎夏日,應該得來點啤酒和燒烤,啤酒難得,但燒烤簡單。

  她吩咐廚工準備了三頭牛,三頭豬,十隻羊,現殺現宰。又吩咐人去萬竹林砍些筷子粗細的竹枝,取洗乾淨了串肉,廚工人不夠,又喊了其他工的人過來幫忙,找出了冬日取暖的爐子和炭,支了起來。

  因內府人少,只留了小部分肉,大部分送至前府,等忙完已經是酉時,太陽西沉,只余天邊一片紅霞暈染。

  閒王府的內府不同於前府的拘泥對稱,其布局自由,隨宜錯落,有高喬避蔭,花草奇芳,水石相映,曲折幽深,亭台廊榭宛轉其間,一派自然灑脫風光。

  其中,知語榭臨水而建,掩在群蔭之下,地寬氣爽,正適合燒烤。

  內府由春夏秋冬主持,前府由校尉關練主持,除當班需堅守職責,其餘眾人齊聚一堂燒烤,待到了換班時辰,再將人替換來。

  柳喜喜先是去了前府與眾侍衛招呼了一陣,又去知語榭招呼了一陣,她將工作時,領導下來視察的姿態學得有模有樣,又怕過於生分,敬了眾人一杯酒,話語就是閒王府離不開眾人的齊心協力,眾人又齊賀她新婚。

  待搞定了應酬,柳喜喜在知語榭旁的棲霞閣二樓備好了一切,才回乘風館將姜諳拉了出來,正經說道,「別累壞了腦袋,常出去走走,才能開拓思維。」


  姜諳問道,「這麼晚了,要去哪?也不見硯書和惜畫送飯。」

  柳喜喜笑道,「他們送了,你太投入,又叫他們撤了,我怕你痴於其中,所以拉你出來走走。」

  姜諳道,「對不起喜喜,才成親三日,就冷落了你。」

  柳喜喜道,「你瞧瞧,你痴到膏肓了吧。」

  姜諳愣住,柳喜喜接著道,「你我是夫妻,理應守望相助,你能尋得自身輝茫,我十分欣喜,可你若廢寢忘食,累了身體,怎不叫我心疼?」

  姜諳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兩人行到知語榭附近,有陣陣歡笑聲傳來,姜諳忙問道,「是什麼事?」

  柳喜喜道,「我請大家吃燒烤呢。」

  「燒烤?」姜諳未曾聽過。

  柳喜喜笑道,「就是烤肉,只是與你平日見到的不太一樣,本想叫你與眾人一起,但煙火太旺,怕熏著了你,所以在棲霞閣單獨備了吃食,一會我烤給你吃。」

  她牽著姜諳,從遊廊行過,被湖對岸知語榭中的侍衛家奴瞧見,紛紛恭賀兩人。

  姜諳羞得臉更紅了,艱難地走過遊廊,柳喜喜拉著他上了棲霞閣二樓。

  此閣位於半山腰上,四面窗戶均已取下,掛了幾處遮陽的竹簾,通透涼爽。

  爐子裡的碳燒得正旺,桌上擺了三盤生肉,幾碟小料,因沒有辣椒孜然一類,鳴秋從她的藥房中取了九茴豆給柳喜喜,說是煮肉極香,柳喜喜嘗了嘗,倒是與孜然有幾分相似,又從府外購了不少,磨成了粉,用作烤料。

  「你先坐下。」柳喜喜拉開了椅子給姜諳,自己拿起幾串肉,從油中一過,放在爐上烤,肉香混著竹子清香,撲鼻而來。

  只是她肉還未烤好,忽然有人來報。

  「王爺,衛家公子和蘇家公子現在在內府門前說要見王爺。」

  姜諳聽到此言,想到成親那日的轎子,想到晚上鳴秋所提到過的一言,心下瞬間緊張起來。

  那晚她去見的就是這兩人,他因有孕的喜訊忘卻了這一事,又忙於書院,如今,這兩人又來了。

  戲已散場,這會王府大門應是關閉了的。

  他們為什麼會在內府門前?難道他們一直在王府,不曾離開過?

  姜諳的內心成了一團亂麻,痴痴地望著柳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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