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身體到底不算太好,哪怕只是低燒,整個人也是昏昏沉沉的。
傅勁深餵她吃飯吃藥,給她解釋一通,她不是個一根筋的人,其實很好哄,她懶懶地躺在床上,身體燙燙的,呼吸也因為鼻塞而有些沉重,然而心情卻相當不錯。
傅勁深餵完藥守在她身邊,拿著醫生準備的降溫用品在她手臂上抹,其實低燒用不著這麼麻煩,但是梁知說抹起來挺舒服的,他便耐心地抹完左手抹右手。
小姑娘軟綿綿的手臂被他握在手心,手心能感受到她微微發燙的溫度,她雖然說沒那麼難受沒那麼累,然而傅勁深還是心疼得不得了。
他邊抹邊陪她說話,小姑娘聊了幾句,自然而然翻起舊帳,他方才向自己解釋的時候似乎沒提這個,然而她好奇心使然,實在想問:「傅先生。」
「嗯?」
「這幾天找你,你為什麼不見我,別說忙,你肯定是故意的。」她了解了他對自己的心意,仗著有人寵,講話也莫名地嬌氣起來。
小姑娘撒起嬌來沒那麼好糊弄的,傅勁深有些頭疼,卻還是敵不住她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眼神。
他思索片刻,替她將抹好的手臂放回被窩裡,語氣淡淡的帶著些許無奈:「捨不得你去上學啊。」
梁知定定地看著他。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傅太太這麼漂亮可愛,去大學裡被其他小男生騙走了怎麼辦?」
梁知聽見他當面夸自己漂亮可愛,倒是忍不住先害羞起來了,不自然地將手指頭放進嘴裡啃,被傅勁深一把抓回下來攥在手中揉捏:「多大了還啃手指。」
梁知眉毛一揚,軟軟地抽回手想要反駁他:「是呀,我可大了,啃不得手指頭,倒是傅先生你,怎麼老喜歡抓老姑娘的手?」
他被她那膽大的模樣氣笑了,不過倒是挺欣慰她能肆無忌憚地在自己面前放肆,又繼續說:「某些小姑娘還興沖沖地收拾好行李了,還沒去住校呢,就揚言自己東西不多,幾天就能搬完,說要把別墅還給我。」
梁知可冤了,這話明明不是因為要去住校才說的,這男人習慣了與人周旋,偷換概念簡直一流,然而她剛想開口替自己辯解兩句,又聽見他反問:「這話不是你說的?」
梁知:「……」
男人眸光深邃地盯著她瞧,半晌後嘆了口氣:「我24歲之前,沒想過要和一個女人一起過日子,哭哭啼啼又嬌氣,工作忙起來哪有時間管女人。」他捏捏她的臉頰,「但是那年遇上你之後,我就想啊,這日子要是沒法和你一起過,也沒什麼意思,那年你才18,當真是嬌,然而我如今28了,你還是那個樣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你被別人搶了。」
畢竟他的手段本就不光彩,當初搶了她,知道她心裡怨自己。
「所以不見你,不敢見,我怕一見到你,你就跟我提要去上學的事,說實話,我打心底里就是不想讓你去。」他把自己心中陰暗的想法撕碎敞開來給她看,她不害怕最好,害怕了也沒法逃,他不會放手的。
梁知也看著他,少女眼裡沒有他想像中的害怕抗拒或是厭惡,她似乎能明白一些他的心思,這些天她看著新聞媒體裡那些關於他和另一個女人的漫天話題時,她的心裡甚至或多或少也有些相同的心情。
她沒談過感情,不知道這種占有的想法到底是怎麼出現的,然而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想要他完完全全屬於自己嗎。
梁知沒吭聲,默默地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傅勁深見她沒說話,以為又被自己嚇到了,他臉上表情有些受傷,心煩地扯了扯嘴角,不願意再同她說這些話題,以免她想太多,男人起身想要去給她弄點水果進來,他柔聲問:「想吃什麼水果,小饞貓?」
梁知很容易就被轉移話題,他問了,她便隨口就答:「鳳梨邊。」她嘴還挺挑,靠近中間那點稍微硬一些的地方就不願意吃了,過去總是她吃邊,傅勁深就喜歡吃她剩下的,然而現在的習慣也沒怎麼變,她又試探地問:「有嗎?」
男人笑了笑,無條件答應:「有。」她就是想要吃天上的星星,他也有辦法給她弄來。
聽了小祖宗指令,他轉身想要出去,還沒邁出步子,單手就被身後的女人拉住,梁知雙眸漾著明亮的光,握住他手腕的手心還殘存著低燒的餘溫,就聽見她微微笑了笑說:「不會被人搶了的。」
只是軟軟的一句話,他內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他表情有些觸動,甚至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不可思議。
他盯著她看,談判場上向來巧言善辯的男人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然而小姑娘下一句話又立刻讓他明白,什麼才叫氣死人不償命,她眸光中帶著點狡黠,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才有的調皮:「你又還沒追到我,也不存什麼搶不搶的問題吧……」
她笑得肆無忌憚,傅勁深氣得牙痒痒,然而小祖宗似乎吃定他沒法對自己怎麼樣,得寸進尺的模樣也讓他愛到骨子裡去。
他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精緻的下巴,也不敢再多做什麼,然而下一秒又聽到她輕飄飄的一句話:「我周末都會回家的嘛……」
他心中突然軟得一塌糊塗,怔了好久,才說了句:「好。」
午睡過後,梁知冒了一身汗,身上已經不再燒了,然而發燒過後的後遺症是渾身沒什麼力氣。
梁知覺得身上粘乎乎的不好受,吵著要去洗澡,傅勁深怕她又燒回起來,打電話詢問過醫生,醫生讓她洗的時候別貪玩,動作快一點不著涼就可以,男人才勉強點頭,替她去浴室里準備。
他見她趿著拖鞋進去,不懷好意地想跟著,嘴角歪歪的噙著壞笑:「我幫你,洗澡這麼複雜又麻煩的事情,作為第一順位追求者,我還是親力親為比較合適。」
梁知臉頰微紅,羞著瞪了他一眼,將人隔絕在門外:「流氓!」
傅勁深輕笑片刻,慢條斯理地走回客廳沙發上坐著,她不在的時間,他才將手機掏出來,掃了幾眼最近熱搜頻頻的通稿,臉上嘲諷的嗤笑明顯,有些人終於忍不住要繼續做小動作了,他給徐改打了個電話。
主臥的浴室里,梁知脫去身上薄薄的帶著點點汗味的睡裙,小姑娘洗澡前站到光潔的鏡子面前,不禁紅透了臉。
白皙的脖頸和胸前,甚至是手臂彎處,都是男人先前的粗暴所留下的痕跡,鮮紅的顏色在她的皮膚上顯得尤為明顯,大片大片的面積,是個成年人看了都會浮想聯翩。
梁知打小就是個身子比較嬌氣的體質,傅勁深那會兒發起狠來掐著她的腰放肆,如今她的盈盈細腰處,也是肉眼可見的一片痕跡。
難怪早上醫生來看她時,臉上那副一言難盡的表情那麼曖昧,就連她自己看了都恨不得把傅勁深這個臭流氓殺了。
然而她氣也只氣一會兒,發燒沒那麼好受,她心裡記著醫生的囑咐,不能貪玩,好好洗完澡換好衣服,才不會反覆燒起來。
她回到客廳時,身上帶著股濃濃的剛出浴的水汽和香氣,傅勁深抬眸看她,臉上笑意明顯。
桌上還有她還沒吃完的鳳梨,傅勁深把所有的邊都替她切好放在盤子裡,梁知走到他身邊,蔥白的手指頭捏起一個往嘴裡放。
她被傅勁深盯著看,有些不好意思了,念在他辛辛苦苦地自己折騰的份上,她餵了口鳳梨邊到他嘴邊:「吃嗎?」
「你嗎?」他曖昧的問,壞笑的樣子讓梁知恨不得再踹上他一腳,這個男人真的擺不正自己的姿態!他還在追她呢!她可沒答應哦!
梁知瞪了他一眼,他輕笑一聲,乖乖張嘴把她餵到嘴邊的鳳梨吃了,末了還十分感激:「謝謝傅太太賞的鳳梨邊,我吃中間都吃慣了,難得吃一回邊,有點感動。」
誰能想到堂堂乾市傅少,向來呼風喚雨,此刻被心愛的女人餵了塊水果就感恩戴德,這日子過的可真憋屈,難得他還樂在其中,心裡頭比吃了蜜糖還甜。
「……」梁知被他說的不好意思了,趕忙想著轉移話題,比起皮質沙發,她更喜歡柔軟的地毯,傅勁深翹著腳坐在沙發上,梁知捧著碗鳳梨,索性直接坐在他腳邊的地毯上,他將筆記本放在茶几上,梁知一抬頭就看得見裡頭的頁面,她話語中帶著點疑惑:「嗯?這是我學校呀……」
她仰頭看了看他,傅勁深沉沉地「嗯」了一聲。
「你在幹嘛呀?」她問。
「有些小姑娘不是要回學校上課嗎,剛才給你們學校撥了點款,你們校長興沖沖地讓我賞臉去給學生搞個講座。」傅勁深滿臉的淡定,似乎在告訴她,小場面,別驚訝。
然而梁知沒見過這世面啊,驚訝是在所難免的,這,這麼厲害的嗎……
「你捐了多少呀?」
「不多。」他淡淡地回。
梁知舒了一口氣,怕他又因為自己破費。
「也就幾棟校史館和實驗樓。」他揉揉她腦袋,「要不是來不及,其實學生宿舍全部翻新一遍也不錯,你在家裡住慣了,別到了那邊豬窩不習慣。」
「……」梁知扯了扯嘴角,他的不多,真是不多……
「你這麼厲害,校長原先就沒邀請過你嗎?」
傅勁深說:「請過,徐改都直接拒絕好多次了,沒什麼意思,我哪有那空啊。」
梁知又問:「那為什麼這回答應啊?」
傅勁深看看她,嘴角的笑肆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到底有個怎麼樣令人操心的小太太,你覺得這個主題怎麼樣,徐改說現在大學生都喜歡聽這個,我倒也覺得不錯。」
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