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指腹溫熱而粗糲,輕捻她的髮絲,若有似無地蹭過白嫩耳垂。
微妙的酥麻觸感,連通無形的電流在兩人之間流竄。
倪裳怔然看了男人好幾秒,抬手在腦後摸了下,把簪的歪歪斜斜的簪子取了下來。
白玉潤澤,觸手生溫。簪頭的玫瑰精巧至極,每一枚花瓣都明晰可見。
玉玫瑰栩栩如生,永久綻放。
而她的心上,好像也開出了一朵小花……
倪裳眼睫微動,抬眸熒熒看男人。
他也在看她,黑眸深邃,專注到溺人。
見她一直握著簪子不動彈,炎馳挑眉:「不喜歡?」
倪裳搖搖頭,貝齒輕咬下唇。
男人瞭然笑了下:「拿著吧。也沒送過你什麼。」
算一算確實沒送過什麼。她這個性子,再加上他們現在的關係,他出手闊綽她反而會更有壓力。
不急這一時。
早晚成他女人。到時候要星星他也給摘。
女孩如玉般的指尖一直在小玫瑰上摩挲,炎馳輕咂唇:「不想要就算了。」
他故意伸手作勢奪:「我拿回去當飛鏢——」
倪裳嗖似縮回手,立刻將玉簪護在胸口。
她嗔了男人一眼,垂頭繞開他,坐到了窗邊的梳妝檯前。
女孩一手扯掉發圈,一頭青絲軟發流瀉而下,發梢微晃間,似有暗香浮動。
倪裳重新盤發,一頭黑絲綰成高髮髻,展露飽滿顱頂和亭亭長玉頸。
玫瑰玉簪插*進髮髻,她在鏡中對上男人的目光,彎唇柔聲:「謝謝。」
女孩兩頰飛上羞紅,剪水雙瞳脈脈含情。
莞爾一笑,亂人心曲。
炎馳眸色轉深。
他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唇邊緩緩翹起來:「好看。配你。」
這樣才對。
他看上的女人,才不是幾個包幾套珠寶能討好的。
她美如冠玉,就該配無暇美玉。
炎馳將手裡的大衣隨意扔在木沙發上,拎起工具箱走到窗邊。
倪裳最後抬手又摸了下小玫瑰,也起身走過去,默默將黑色長大衣疊好。
她將衣領撫平,扭頭問男人:「能修得好嗎?」
炎馳乜她一眼,懶聲:「看不起你馳哥呢?」
倪裳無語,不接他的話:「那我就打電話給工人說,要他不用來了。」
炎馳輕「嗯」了聲:「直接給他說在你家他失業了。」
男人打開工具箱拿出螺絲刀,晃著手柄在指間轉了一圈,吊兒郎當的:「以後這些活兒你男人都包了。」
倪裳臉熱:「你又——」
她還沒反駁,就聽見窗拴咔地彈出一聲輕響。
炎馳伸手關上窗,窗拴完美鎖合。
倪裳愣了下。
這也太利索了吧。
她又想起男人在營地生火拉電,還有那間他自己改造的車庫……
明明是個富家少爺,動手能力居然這麼強。
而且好像什麼都會一樣……
炎馳撂下螺絲刀,拍了拍手:「還有哪兒不合適?我一塊兒看看。」
倪裳想了想,說:「梳妝檯的那個抽屜老卡住。」
炎馳走到另一扇窗前的梳妝檯邊,指節在檯面上叩了兩下:「這有些年頭了。」
倪裳點頭:「這還是當年奶奶結婚時,太爺爺給她準備的嫁妝。」
炎馳眨了下眼,發現什麼:「你奶奶結婚後,一直住在娘家?」
「對啊。」倪裳解釋道,「太爺爺就奶奶一個女兒,奶奶不願意嫁出去,就自己找了個上門女婿。」
炎馳意外揚眉:「老奶奶夠可以的啊。」
隨後他又輕嘖搖頭:「結婚還是分開住的好。」
倪裳在心裡默默點頭。
等結婚後,她總可以正大光明點外賣了吧……
男人瞥她,唇角彎的別有意味:「我也不要媳婦兒帶嫁妝,只要人過來,什麼都我出。」
倪裳:「……」
這個男人又開始煩人了。
倪裳不接男人的話,幽幽橫了他一眼,扭身下樓了。
那位突如其來的客人不知道在和奶奶忙什麼,工作室的門依舊緊閉。
倪裳簡單整理了下餐桌,將鍋碗瓢盆送回廚房。
看見灶台上還有一袋青提,她取出來一大半,洗淨後端著上樓。
她進房時炎馳也沒抬頭,低眸專心擺弄手裡的東西。
他跟之前查看她腳傷時一樣的姿態,半蹲單膝著地,另一隻膝上放著取出來的木抽屜。
大衣脫下,男人只穿了件黑色薄長袖,袖口上挽露出結實的小臂肌肉,上面攀附著幾條青色經絡。
他垂頭查看膝上的抽屜時,肩背緊實噴張,圓實的臀也微微抬起。搭配那張專注的,輪廓分明的側臉,整個人有種說不上來的,男人味十足的……性感。
倪裳的視線落在男人寬肩下收窄的倒三角後背上。
今天她不小心碰到那裡時,炎馳渾身似乎都驟緊一瞬。
看她的眼神,就像一頭即將撲食的獸……
「你杵那兒監我工呢?」炎馳突然出聲打斷她臆想。
倪裳一驚,抬頭對上男人黑眸後,臉上又騰地熱了——有種偷窺被抓包的羞窘……
她眨眨眼,往前走了兩步,將手中的果盤遞到男人面前。
炎馳瞟了眼盤裡的青提,視線上移到女孩面上,眉梢很輕地挑了下,手沒動,意思不言而喻。
倪裳抿抿唇,猶豫了下,一手將旗袍後擺夾進膝後,也蹲到男人身旁,捻起一顆飽滿青提送到他嘴邊。
炎馳滿意勾唇,偏頭就著她的手咬上去。
水果入口,視線一時沒收回來。
女孩細嫩的小手上沾染著細密水珠,削蔥指尖都透出瑩潤的薄粉,看起來比青提還要清甜多汁……
炎馳黑睫動了動,喉尖輕滾:「這提子很甜啊。」
他偏頭:「再來個。」
倪裳:「……」
倪裳又撿起一顆青提遞到炎馳唇邊。
這次,男人濕熱的氣息撲上她手背。
倪裳指尖瑟縮,瞟了眼他搭在抽屜的手,撇嘴小聲:「你又不是空不出手……」
炎馳咽下口中的果實,輕嗤:「那得看做什麼了。」
倪裳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什麼意思,就看見男人抬起抽屜上的手。
帶著溫度的粗糙拇指撫上她嘴角,輕輕揩掉唇邊的水珠。
倪裳一怔,手上的青提啪地落回果盤。
炎馳很深地看了她片刻,手落下,撿起她剛掉的那顆提子。
「乖,張嘴。」
——男人的聲音響在她鼻尖,低磁曖昧到極致。
倪裳像受到蠱惑一般,唇瓣不由自主微開——
「倪裳。」
一道聲音平靜,卻炸如驚雷響。
倪裳應聲扭頭,看見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房門口。
她心頭一跳,幾乎是彈跳起身。
「奶,奶奶!」
倪鴻幸走進來,臉上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卻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炎馳看了眼如驚弓之鳥一般的女孩,也站起身。
他正要開口,就聽見倪鴻幸道:「炎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家裡突然來了人,今天怠慢您了。」
注意到自己又變成了「炎先生」,炎馳眉心敏銳皺了下。
他搖頭:「您客氣了。」
倪鴻幸微笑:「本該多招待您一會兒的,可維修工人說好了還要過來……」
倪裳趕快開口:「我已經給工人——」
「我已經給工人說過了,他馬上就會到。」倪鴻幸徑直道。
倪裳:「……」
倪裳看了眼奶奶,抿抿唇沒再說話。
人家逐客令都下了,炎馳也只好說:「那我就不打擾了。」
「真是抱歉。炎先生慢走。」
倪裳看著男人拿起沙發上的大衣往外走,猶豫著小聲:「我送——」
倪鴻幸已經轉身:「我來送客。」
倪裳:「……」
倪裳走到窗邊,看著炎馳被奶奶客氣送出大門。
木門閉合的瞬間,男人似是不經意抬眸,遙遙朝她的窗口瞟了一眼。
倪裳盯著大門看了半晌,俯身撿起地上的木抽屜,推回進梳妝檯。
——毫無阻礙的絲滑。
他又給她修好了……
還沒來記得整理複雜的心情,倪裳就聽見奶奶上樓來的腳步聲。
她趕緊背過身,垂頭整理工具箱。
倪鴻幸走到孫女身邊,什麼都沒說,只往她頭上淡淡看了一眼。
倪裳脊背一緊,後知後覺——她還戴著那隻玉簪呢……
在沉默和惴惴中整理好工具箱,倪裳剛拎上箱子,就聽到奶奶開口:「顧阿姨今天過來,說是想改下上周訂好的旗袍樣子。」
她心裡一下子松出一口氣:「這樣啊……怎麼突然要改呢?」
「說是從網上新看到了個樣子,想照那樣做。」倪鴻幸頓了下,繼續,「今天她一見炎先生,就說從網上看到過他。」
倪裳猝不及防:「……是麼?」
倪鴻幸扭頭看孫女:「炎先生是賽車手?」
倪裳眨了眨眼,輕聲:「對。他本職其實是賽車手,拆遷這事,是幫家裡公司做的……」
「怪不得。」倪鴻幸淡聲道,「顧阿姨說在網上看見過他比賽的視頻什麼的。」
倪裳輕「嗯」了聲:「他,還挺有名的……」
「是啊。」倪鴻幸頓住,意味深長瞥孫女一眼。
「顧阿姨都看到他在網上公開跟你表白了。」
倪裳:「!」
倪裳一震,腦中轟出一聲。
老人家平時不上網,她還以為奶奶根本不會知道的……
抬眸對上奶奶審視般的眼神,她嗓子倏地發緊:「我……」
倪鴻幸搖搖頭,輕嘆了聲:「之前我還奇怪,為什麼開發商會這樣心慈手軟。囡囡——」
她看向倪裳,本就銳亮目光更加深刻:「你和炎先生,早就認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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