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阿爾傑的祈禱
「關於保護你身體的裝置，已經製作好了。」
高維從自己的身邊取出了一個像是和睡眠倉一樣的儀器，放在自己那個純白的由聖光構成的神國之中，克萊恩看著這密布天空的象徵意象的神國，輕輕點頭：
「我知道了，這該怎麼用？」
「直接躺進去，這個相當於一個連接神國和星空的放大器，能夠將我在外界的力量更多的投射到神國之中。」高維拍了拍身邊睡眠艙的頂蓋，發出了略微有些沉悶的、拍打玻璃一般的聲音：
「你到時候直接進去等著就好。我最多能夠幫你在伱的秘偶之中塞進三個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和經歷作為你的錨點，你想好你要將什麼事情烙印進你的潛意識之中。」
「當然現在，永恆之暗畢竟已經開始初步甦醒。祂很有可能會對我給你的催眠做出一些反制，不過反制力度不會太大，最多只會讓我給你打下的這些暗示變得更加隱晦，讓夢境之中出現一些改變，讓你難以察覺到這是夢境而非現實。所以，你在選擇暗示的過程之中需要好好考慮。」
「……」克萊恩稍稍沉默了片刻，緩緩的嘆了口氣：「我需要再做一些準備，確定現在外界的安排準確無誤。」
就在這時，克萊恩的眉毛略微挑了挑，他聽見一個祈禱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他向那裡看去，隔著無數的空間，發現那是正在虔誠的祈禱著的阿爾傑。
本來，無論是對於風暴教會還是之前的塔羅會，阿爾傑的忠誠都不是太可靠。不過在克萊恩連續提拔了他幾次之後，他發現阿爾傑身上的反骨迅速的消失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現在正在測試他能否擔任貝克蘭德的愚者教會的教皇的原因，讓阿爾傑相當盡心盡力且忠誠。
不過，塔羅會的成員都是克萊恩能夠比較信任的。相比於其他人，克萊恩還是更願意讓塔羅會的成員擔任他在各地的教皇或是大主教。畢竟，「愚者」先生的形象在塔羅會之上早有呈現，讓實力稍差一點的塔羅會成員們不敢冒犯「愚者」先生。
當然，這裡說的塔羅會成員不包括那幾位邪神和外神。
克萊恩接通了阿爾傑的祈禱，被灰霧籠罩的景象頓時浮現在了阿爾傑的面前。
此刻正跪坐在愚者教會教堂之後的暗室之中的阿爾傑雙手握緊放在自己的面前，虔誠的向著「愚者」先生祈禱著。
忽然，在他的身邊頓時浮現出了些許灰色的霧氣，然後在他的身邊呈現出了一片灰霧籠罩的宏偉殿堂。
他看見「愚者」先生端坐在王座上，之前塔羅會成員開展塔羅會時候的那個長桌此刻並不在他的眼前，阿爾傑跪坐在原地，愣了幾秒。
一道恢宏的聲音在阿爾傑的耳畔響起：
「起身。」
克萊恩用自己的權柄在阿爾傑的視角之中捏造出了一個穿著黑色正裝，帶著古樸面具，身側環繞灰色霧氣的自己。克萊恩像是操控假人「世界」一般操控著這個自己，用左權抵著自己顴骨下方，支撐著自己的臉。
阿爾傑有些惶恐的起身，他低下頭，不敢直視神靈。
而這也是克萊恩所想要看到的場景，如果只是身為塔羅會的成員的話，現在克萊恩已經不太需要專門去維持自己身為「愚者」的位格，只要讓塔羅會的成員面對神靈保持些許敬畏就已經足夠。
但是現在的阿爾傑的身份是愚者教會的教皇，最少也是在魯恩共和國境內的教皇。
克萊恩需要阿爾傑無條件的忠誠於自己，否則到時候自己能夠給予他恩賜。那麼那些外神同樣可以，如果阿爾傑背叛，那麼克萊恩所要遭到的就是一次嚴重的打擊。
倒不是在錨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因為只要阿爾傑選擇投靠外神，不管是克萊恩還是高維都會第一時間將他解決掉，並且替代他的身份管理愚者教會，不讓克萊恩的錨流失。
但是在和福生玄黃天尊爭奪身體的過程之中，心理上的任何一點變化都很有可能招致難以言喻的後果。
不過現在看來，阿爾傑沒有一點要背叛的意思……是否投靠邪神和外神，就好似一頓飽和頓頓飽的區別，像是阿爾傑這樣的聰明人，只要思想不跑偏，他的忠誠和能力就是都可以相信的……
克萊恩悠然的想道，在注視了阿爾傑幾秒之後，才開口對著他說道：
「我交給你的事情，你都完成了嗎？」
在之前克萊恩藉助神諭給阿爾傑發送了幾條「簡訊」，要求阿爾傑幫自己處理一些事情，而現在阿爾傑向自己祈禱，不知道他是想要尋求幫助，還是所有事情已經處理完畢。
「我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信息，尊敬的『愚者』先生。」
阿爾傑站起身，坦然的對著自己面前的「愚者」說道。見「愚者」先生沒有說話，他便繼續對著「愚者」先生緩緩的講述著：
「關於您之前交代的，讓我去檢視貝克蘭德的那些黑夜途徑的非凡者的狀態的事情，我已經全部完成；並且按照您之前提供的信息，我已經和安東尼·史蒂文森大主教進行了聯繫。不過大主教的狀態也並不良好。」
阿爾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此外，現在貝克蘭德之中的血族家族已經撤離了大部分成員，只剩下幾個序列七的血族家庭和『月亮』先生沒有離開貝克蘭德，預計在十天之內，『月亮』先生就能夠疏散剩餘的血族家庭。」
「並且在愚者教會、造物主教會和官方的號召之下，我們現在已經正式召集貝克蘭德所有的中低序列非凡者，隨時能夠進入貝克蘭德政府地下的儀式廳之中。」
所謂的「儀式廳」，就是在貝克蘭德的那個貫徹了整個北大陸東側的星舟核心，雖然因為缺少核心能量和足夠的設施，現在對於北大陸的改造計劃只執行到了整個貝克蘭德，其他地區還尚未涉及。
不過一旦東大陸的改造完成，高維俯視者就能夠騰出手，在一個月之內將北大陸的改造進行完成，南大陸同理。
現在的高維也是「文明之神」、「知識化身」，擁有著知識之妖一大部分的權柄，只要民眾的認知到位，祂就可以在短時間之內讓相應的機械遍布全國。
「而您之前吩咐的，要求讓魯恩共和國的所有孩子讀書的法令我們現在也正在實施。只不過，舊貴族和商人正牢牢地把守著一些至關重要的資源；不知道我們是否需要向他們進行一部分非底線的妥協，來換取這項計劃的順利？」
阿爾傑謹慎的問著，然而就在這時，阿爾傑卻聽見了「愚者」先生輕笑了一聲，恢宏的聲音傳來：
「妥協？不，不用。」
「商人和貴族是不會滿足的。前者是因為貪婪，而後者是因為愚昧。」
前者是因為貪婪，而後者是因為愚昧……阿爾傑咀嚼著這句話，似乎明白了「愚者」先生的意思，但是他還是小心的再次說道：
「那麼，您布置的事情……」
阿爾傑是認可「愚者」先生對於讓孩子們學習知識的態度的，之前的魯恩王國也有著不少的公益學校和教會學校，但是即便是如此，還是有大量大量的貧民沒有能力將孩子們送去那裡。畢竟他們飢一頓飽一頓，每四分之一枚便士都要精打細算。
但是，阿爾傑是知道的——知識就等於力量，知識並不是太過昂貴的東西。
對於這些普通的孩子們來說，他們所需要的就是認識一些簡單的字、知道一些常識、構築最基本的三觀和邏輯，不需要去學習繁瑣的超自然語言和他國語言，也不需要去學習冗雜無用的貴族禮儀。
但是很多貴族卻不願意讓貧民得到知識——如果貧民學會了和他們一樣的文字，擁有著和他們一樣理智的邏輯、完備的三觀；那麼，這些還未脫離貧困的人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將那些死死的把財富攥在手裡的人推翻了。
「他們在愚弄人民。」「愚者」淡淡的說道，讓阿爾傑身體一顫：「他們就像是鍋中的雜質，煮的越久，食物就越會變質。」
這是「皇帝」先生的名言？阿爾傑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愚者」先生卻緩緩閉合了自己的雙眼，阿爾傑周身的灰色霧氣頓時消失不見。
在克萊恩收回了灰霧，結束了和阿爾傑的通話之後。坐在克萊恩的身邊，全程觀摩著克萊恩和阿爾傑的對話的高維緩緩的側過頭，看向克萊恩：
「開辦學校的事情受到了阻礙？」
「沒錯。」克萊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果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能夠將這些貴族全部溫和的清除掉而不損傷現在魯恩的經濟和政治網絡。只是很可惜，三個月的時間……不太夠。」
「交給我吧。」
高維嘴角咧開：「一邊維護屏障，一邊幫你維持精神狀態，我還最少能夠維持一個分身……呵，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你準備怎麼做？」克萊恩神色一動，看向了高維。
「食物壞了你準備怎麼辦？」高維聳了聳肩膀：「就算你準備食物的時候花費了很多精力，想要將它烹飪的更加美味；但是一旦它壞了，你就得把它倒掉，否則，會生病的。」
「……你自由發揮吧。」克萊恩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我準備好了。」
「你準備將哪些錨放入你的潛意識之中？」高維點了點頭，問道。
「第一，是梅麗莎和班森、我『在這邊』的家人。」克萊恩嘴角略微上翹，帶起了一抹微笑：
「第二，是奧黛麗，請提醒我不要在夢境之中忘記救她。」
「第三，是你，高維。」克萊恩笑了笑，似乎意有所指：「我能夠相信你的，對吧。」
「當然。」高維點著頭：「別想著我會來救你，當你的意識融化在夢境之後，我會在外面『咔』的一聲，你就死了。」
「那再好不過了，我說的做好了準備，也包括這一點。」克萊恩露出一抹微笑，躺入了「睡眠艙」之中，不過在躺進去之後，他學著梅迪奇「嘖」了一聲：
「我怎麼感覺這個有點像棺材？」
「不是像我就是按照棺材來設計的。」高維神色如常：「好好躺著……希望你能救出阿曼妮西斯和奧黛麗吧。呵，或許我需要用上一句話：」
「【現在，這片大陸的命運都繫於你手了】。」
「很可惜，我的職責比這個重多了。」克萊恩自己給自己合上了棺材蓋，一個秘偶浮現在了克萊恩的背後：「那麼，我去夢境之中了。」
高維看著那個秘偶的神色逐漸變得鮮活，沉默著開始了「催眠」：
「晚安，周明瑞。」
——做個好夢。
在深沉的黑暗吞噬了克萊恩製造出的秘偶之後，高維的身體之中迅速的走出了另外一個高維，祂神色緊繃，赫然轉變成了阿道夫·希爾的模樣。
「……天黑了唉。」
高維對著高維俯視者說道，高維俯視者緩緩點頭，神色漠然：
「是啊，天黑了，和我想的一樣，即使克萊恩封印了自己絕大部分的力量，在他進入永恆之暗的夢境的那一刻，永恆之暗的力量就開始外泄了。」
「如果克萊恩能成功，那麼黑夜女神就能夠收束住自己的神力，而如果克萊恩回不來……」
高維俯視者神色如常，然而說出的話語卻讓人不由得感到心中發寒：「我和地球神靈的約定也就此作廢，永恆之暗外溢的神力大概會讓這裡成為第二個神棄之地吧。」
「不過在克萊恩回來之前，我們還是要守護住他的錨。下去吧，通知所有非凡者展開核心屏障，將貝克蘭德籠罩起來。順便再去通知一下那些貴族和商人，就說有些事情需要和他們商討。」
聽到後面半句話，高維饒有興致的看著高維俯視者：「哦？」
高維俯視者平靜的說著：
「該把粥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