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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金花莊園的最後一天

2024-08-13 00:25:33 作者: 榨菜魚缸
  第二天,海柔爾回到了位於威爾斯的金花莊園。

  這座莊園由她的曾曾祖父建造,她的祖父又將它傳給了身為長子的朱利安·克勞奇。

  現在,這座擁有三百年歷史的莊園即將被法律司拍賣,所得金加隆會被用來賠償那場失敗手術中的受害者家屬,以及結清在古靈閣的貸款。

  老巴蒂·克勞奇在這件事上也無可奈何。

  最遲下個星期,海柔爾和母親就必須搬出金花莊園。

  「阿米,我回來了。」偌大的莊園裡冷冷清清,空蕩蕩的玄關處只剩下了一支黃銅的雨傘架。

  「歡迎回家,小主人。」家養小精靈瞬間出現在海柔爾的腳邊,接過了她手裡的小皮箱,「倫敦怎麼樣,玩得還愉快嗎?」

  「不怎麼樣。」海柔爾撇撇嘴,「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是的,我們隨時可以啟程。」

  「再等等吧,我捨不得離開這裡。」

  海柔爾看到所有的家具都被套上了白布,所有值錢的擺件都被鎖進了庫房,所有的白漆底房門上都被貼上了封條。

  她們無權帶走那些屬於自己的東西,哪怕是回憶。

  短短几天,她的家園就已經變成了冷冰冰的廢墟。

  「阿米,」海柔爾嘆了口氣,「還是明天就走吧。」

  「好的,小主人。」阿米是個忠誠且寡言的僕人,它不在乎海柔爾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它需要做的是絕對的服從。

  「丁玲——」

  就在這時,壁爐旁的鈴鐺劇烈地震動了起來,幽綠色的火焰嘭然騰起,從中勾勒出兩個男孩的身影。

  「是小巴蒂少爺。」阿米說。

  「阿米,我帶了個朋友來。」小巴蒂的笑聲從火焰中傳出來,「快把我的馬牽出來!」

  而另一個男孩,海柔爾也在幾天前剛剛見過——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

  才一踏出飛路網,雷古勒斯就先向海柔爾表達了歉意:「克勞奇小姐,很抱歉我不請自來了。」

  海柔爾還來不及說話,小巴蒂就大大咧咧地攬住了雷古勒斯的肩膀:「我不是邀請你了嘛,別客套了。」

  看起來,他和小布萊克少爺的關係不錯。

  但實際上,小巴蒂也就是在那天的宴會上才認識了雷古勒斯,只是他天生就是個自來熟。

  「我非常歡迎您,布萊克少爺。」海柔爾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但恐怕現在不是接待客人的好時機,因為我們明天就要搬到戈德里克山谷了。」

  「這麼快,」小巴蒂咬牙,「他也太狠心了,居然踩著自己兄弟的血往上爬!」

  小巴蒂指的是他的父親老巴蒂·克勞奇,朱利安的案子是由他擔任的主審官。

  起先人們還擔心老巴蒂·克勞奇會不會因此徇私,但他最後落在裁決書上的數字甚至需要賣掉祖宅才能賠付,便又紛紛誇讚他品性高潔起來。

  「這不是叔父的錯,」海柔爾搖搖頭,「他也只是完成了他的工作而已。」

  「抱歉,我事先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雷古勒斯似乎總是在道歉,「那我就先告辭……」

  「等等,」小巴蒂拉住他的手,「正是因為這是金花莊園的最後一天,所以我們才要珍惜它,不是嗎?」

  「好吧。」海柔爾被他說服了,「阿米,去把我們的馬牽出來吧。」

  「我想我應該先拜訪一下克勞奇夫人吧。」雷古勒斯說,「這是禮貌。」

  「得了吧,塞西莉亞不會在乎這些的。」小巴蒂不由分說地將他拽走,「抓緊時間,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阿米從馬廄里牽出了三匹蘇格蘭矮腳馬,它們的身高都在六十公分左右,對於三個孩子來說剛剛好。

  碧藍的天空中時不時有大團大團的雲朵飄過,毛茸茸的矮腳馬們載著三個孩子在綠茵草上漫步,速度慢得就好像掉了發條的八音盒。

  「希望我們能在中午之前到達瀑布。」海柔爾無可奈何地揉了揉小馬的鬃毛。

  「那裡是什麼?」雷古勒斯指向天邊一抹突兀的紅色,那似乎是大片裸露的土壤。

  「那裡是克勞奇家的菸葉種植園,不過已經廢棄很多年了。」小巴蒂解釋道,「我們家曾經壟斷魔法界的菸草行業。」


  就因為十幾年前的那場卷席魔法界的經濟危機,朱利安和老巴蒂才放棄了家業,一個從醫,一個從政。

  「我們的社會病了,你們不覺得嗎?」海柔爾接過話頭,「麻種巫師們將更廉價的商品引入了魔法界,造成的通貨膨脹摧毀了我們的經濟,而當局竟然不管不問。

  「當然,我不是說要禁止麻種資本入場,但至少得想辦法保護本土巫師的權益……抱歉,我說得太多了。」

  她注意到雷古勒斯臉上訝然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海柔爾喜歡討論政治,」小巴蒂打趣道,「她將來要做第一位魔法部女部長呢。」

  「我才沒有這麼說過。」海柔爾漲紅了臉。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女性在這個時代是沒有政治選舉權的,她們甚至連當選議員的資格都沒有。

  小巴蒂這麼說完全就是在拿她開尋開心。

  「請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嘲笑你的意思。」雷古勒斯牽引著小馬上前,和海柔爾並排而行,「我只是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孩。

  「你有很堅定的信念,我一直很羨慕你們這樣的人——因為我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我們才十歲,一定要討論人生的意義嗎?」小巴蒂不滿地大喊一聲,「現在你們唯一要想的是,最後一個到達瀑布的人是笨驢!」

  話音未落,他便一夾馬腹,率先沖了出去。

  「我可不能做倒數,」海柔爾向雷古勒斯挑了挑眉,「先走一步了,布萊克少爺。」

  眨眼之間,克勞奇兄妹就和他拉出了一大段距離。

  雷古勒斯不得不打馬緊追,跟著他們的背影進入了那片綠林。

  接近正午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了瀑布,這裡距離金花莊園足有五英里,已經到達了山脈的邊緣。

  「雷爾,要我說你就應該多出來走一走,天天待在房間裡只會讓你的身體越來越差。」小巴蒂盤坐在溪邊的石頭上,一邊嚼著奶酪麵包一邊絮絮叨叨。

  「這裡的景色也不過如此嘛,」雷古勒斯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我看不出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們走這麼遠的路。」

  小巴蒂:「梅林啊,他居然說不過如此!」

  海柔爾:「我發誓你會後悔的,布萊克。」

  他的話引起了克勞奇兄妹的強烈抗議,他們開始脫掉自己的外套和鞋襪,將髮夾和手錶藏到馬鞍下。

  「接下來的路我們只能淌著水走過去了。」小巴蒂說,「這裡的水很淺,最多也就到我們的膝窩。」

  「我不能去,」雷古勒斯後退了一步,「我向媽媽保證過絕對不到湖裡去玩。

  「她說,她生我的那天晚上夢見我掉到水裡被淹死了。」

  海柔爾和小巴蒂對視一眼,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聽話」的男孩。

  海柔爾:「我非常確定布萊克夫人現在不在這裡。」

  小巴蒂:「還是說,我們的雷爾想永遠做一隻躲在媽媽懷裡的小貓咪呢?」

  雷古勒斯鼓起腮幫子,瞪了小巴蒂一眼,然後猛地跳了下去,濺起的水花浸濕了克勞奇兄妹的衣擺。

  「這就對了,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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